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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十万黄金?
一瞬间,血液直冲天灵盖。
沈棠感觉眼前画面明灭不定,康时那颗大脑袋左右摇摆,一种强烈窒息感传来。
“一、一二十万……黄金?”
她强忍着不适,伸出两根手指。
因为沈棠此刻的脸色不好看,声音也有种暴风雨来临前的低沉,康时他秒怂了。
罕见地期期艾艾道:“啊,嗯。”
说完又重重点头。
这个数目还是康时比较乐观的估算。
实际上,重盾力士军团胜状态时期攻势猛烈,荀贞一人可能就抗住了四成,为其他人争取宝贵时间。若无这一手,这一战即便能赢也是惨胜,城门关口大概率会失手,转为关内巷战。效果这般立竿见影,出场费怎么可能不贵?贵,它有贵的意义啊!
沈棠面色煞白,康时怀疑一阵风都能将她吹跑:“……有你们真是我的福气!”
康时讪讪道:“事急从权啊。”
跟着又道:“主公不要太伤心,钱是赚不完的!人哪能一辈子贫穷呢?言灵说得好,千金散尽还复来!以主公之能,五六七八年……那肯定能还完。您说是吧?”
五六七八年……
沈棠想用镰刀扎死康时的心都有了。
奈何她终于撑不住了。
视线直挺挺向后。
“主公——”
康时见鬼般的凄厉惨叫响彻天际。
“主公,你醒醒啊主公——”康时吓得心率狂飙,眼疾手快将硬邦邦往后仰倒的主公扶住,“主公,主公,你要振作——”
沈棠气若游丝地微微阖眼,虚弱无力地冲康时摆手:“累了,毁灭吧!季寿,你去把我氧气管拔了。再去告诉公西仇,让他连夜替我盖上棺材板,买张站票回族地。”
现在只有死遁才能让她摆脱负债了。
一二十万两黄金的贷款啊!
搁在现代就是社畜打工人背上几百年贷款给人打白工。其他社畜打工还贷款,好歹还能看到商品房,她别说瞧一眼,连个响都没听到,一二十万两黄金它就没了……
此前的五千两黄金贷款,她勒紧裤腰带,苦哈哈地还了多久?还没过上几天脱贫日子又一朝返贫,负债金额更是以万做单位!饶是她心态再好,性格再乐观也想哭。
“五郎怎么了?”
就在康时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附近听到动静的褚曜疾步过来。他心慌以为主公出了事情,待看到沈棠死赖在地上,一双饱含朝气的杏眸颓废耷拉,活似一条没了希望的咸鱼,一旁的康时陪着笑脸也没能让她动一下,褚曜便知道发生什么了,叹气上前。
康时用眼神跟他求助。
褚曜眼神示意他可以走了。
同时掌心向下轻挥,示意一众围过来的人离开。主公脸皮薄,她的热闹别多看。见褚曜来收拾残局,康时松口气,忙不迭提着下摆跑路,远离是非之地才是生存之道。
褚曜安静跽坐在沈棠的身侧。
沈棠背对着他,眨眼瘪嘴,内心打着鼓,或者说后悔——后悔自己一时情绪上头闹脾气。她是心疼钱不假,但这笔钱花出去保下了朝黎关,变相保住了她的根基,保住了跟随她的军士性命。她作为主公却闹脾气,含章知道恐生嫌隙,外人也道她吝啬。
毕竟,她的势力保住了。
位高权重,称霸一方,不过损失些许钱财,只要根基还在,日后好好经营或者到处剥削,巧立名目搞钱,多少钱不能有呢?一二十万黄金在这个崩坏的世道算什么?
周遭气氛很安静。
只能通过呼吸判断褚曜还在。
沈棠内疚反省、自我PUA完毕,正要开口检讨不符合主公身份的任性行为,她听到上方传来褚曜叹息以及一句“主公,失礼了”,一头雾水地感受一双温暖稳重的手托着她脑袋和脖颈,她不知褚曜要做什么,便也顺着他力道配合,然后她有了枕头。
她枕在褚曜的腿上。
死鱼眼瞬间吓得睁大变成杏眼。
跟上方的褚曜视线撞上,她不由得尴尬咳嗽两声:“无晦不觉得我这回任性?”
势力首领赖在地上跟顽童般打滚耍赖,实在有失体统。若是让重仪态礼节的元良知道,还不将他气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
褚曜道:“人非草木。”
铁打的人也会有崩溃之时。
什么事情都一板一眼哪还有活力?
沈棠双手捂着脸:“他们都看到了。”
褚曜忍着笑:“不会说的。”
一二十万黄金的负债,对其他有底蕴的势力而言或许不算太难,毕竟这一战结束,西北大局基本就定了,怎么可能凑不齐?但主公不行,或者说她坚守本心,公私库房从不混用,所以这笔负债只能走她的私库。她赚多少就还多少,直到债务完还清。
还清之前,她的口袋比谁都干净。
莫说一方势力首领了,就是让个普通人过上几年包吃包住,天天上值加班但见不到一分报酬的日子试试?心态再好也要崩溃,主公只是赖在地上闹闹脾气,她很乖啦。
沈棠瘪嘴:“可他们一个个支耳朵。”
她可是十六等大上造实力,附近有多少人她能不知道?这些人,一个个都没走!
这么点儿距离,对于一群耳力超绝的文心文士和武胆武者而言,怎么听不到?
这让作为主公的她脸面往哪里放?
心寒,她非常心寒。
褚曜抬手布下防止窥听的言灵。
忍着笑道:“现在听不到了。”
沈棠闻言长舒一口气。
褚曜发现沈棠绷紧的肌肉放松下来,温声道:“庆功宴还要一会儿,主公若累了就先歇一歇。此战,主公也辛苦了。”
沈棠压下想翘起的唇角,两只脚尖节奏轻快地左右摇摆:“唔,还真有些累。”
于是闭眼假寐了会儿。
褚曜安静给她打了会儿扇。
归功于文气/武气,有它们任劳任怨地在经脉奔腾滋养,身体上的疲累早就散去。她养了一会儿就又精神奕奕,咦了一声:“无晦,你有没有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褚曜问:“少了什么?”
沈棠抬手指着天:“居然没有鸟!”
康时上次开文士之道,后遗症跟着沈棠七八日才结束。今日一战打得艰苦又凶险,按理说威力比上回只强不弱啊。怎么现在就没有烦人的飞鸟跟着拉屎?不泻肚了?
褚曜笑道:“自然是有人去驱赶了。”
这片区域临时禁飞!
沈棠唇角微勾,眉眼也含着笑。
“嗯,这才对嘛,我可是他们主公!”她起身拍了拍身上沾的泥土,又原地蹦跶了两下,恢复元气,“庆功宴怎么可以缺了我这个主角?无晦,昭德兄现在如何?”
褚曜跟在她身后:“受了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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