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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纵唇角微勾,继续靠在车壁之上微微的闭上了眸子。
马车复又走动起来,沈苏姀见嬴纵不声不响的靠在那里生怕他再睡过去,想了想还是一问,“王爷到底是怎么了?中毒?”好似想起什么似得,她又道,“莫非是沈苏姀见过的那种冷香?王爷曾说过让沈苏姀离得远些,可王爷自己却未曾如此做!”
她说的平静,靠着车壁的嬴纵却陡然睁开了眸子,眼底暗色一闪而逝,继而变作寻常,略带无奈的一叹,“知道得多并没什么好处。”
沈苏姀转头看了他一眼,眸光渐深,“既然是毒王爷为何不找人解了?王爷又为何要掩人耳目,既然敢有人下毒,凭着王爷的手段,只怕不会让那人轻轻松松活在世上,除非,除非那人是连王爷也颇为忌惮之……”
一个“人”字尚未说出口他的大手已经一把攥住了她的下巴,她的脸被他握在手中,强迫着她抬眼看着他,嬴纵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她的面色一瞬,忽而凑近半分道,“沈苏姀,你如此在意这个答案……你不会是在担心本王吧?”
沈苏姀眸光顿暗,双眼半眯,一把攥住他捏着她脸的大手,咬牙切齿的冷声道,“王爷实在是想多了,沈苏姀只是不想王爷哪一日一睡不醒,那样的死法……太没意思。”
嬴纵顿时愉快的笑了,眸光带着戏谑的看着她,“如此想最好,你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好奇心莫要太重……”
“啪”的一声响,沈苏姀一手拍掉嬴纵的魔爪,恨声道,“谁是小孩子!”
嬴纵看了看自己被她一掌打落的手,唇角略勾,“确实不像……”
沈苏姀被他这话一堵,干脆什么都不再说,他竟敢拿那街上遇到的纨绔少爷的话来说她,真是好心当成了驴肝肺,枉她还曾经为了他的毒问过笙娘,枉她适才还对他产生了那么一丝丝的“同情”!所谓祸害遗千年,他要是真有一日一睡不醒才好!
沈苏姀面色不善的坐在一旁,嬴纵看了她一瞬,复又靠在了车壁之上假寐,沈苏姀看着他那模样,心头涌起的那么一点点“同情”消失全无,待那马车刚刚停稳她便跳了下去,寿康宫的侍卫见她出现赶忙做礼,随即又看到了跟在她身后进的宫门的七王爷嬴纵,刚刚直起的身子又弯了下去,看着那一前一后两道身影,众人眼底都闪过两分兴味。
路嬷嬷看到沈苏姀和嬴纵一前一后进的大殿也有两分意外,沈苏姀的表情和往日无二,可嬴纵今日的心情却有些好,路嬷嬷并不知道是为什么,当即恭敬的将二人引了进去,当嬴纵走进内室之门时便看到沈苏姀先前的不善之色已经换上了乖巧良善的温厚笑意,在太后一片温言软语之中静琬无害的像一只小兔子,他眸色稍稍暗了暗,同早就到了的嬴策嬴华阳几人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落座。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宫中就热闹了,今年尤其是,北魏隔了近十年,这是第一次与我们议和,南煜从前年开始也会派使者来大秦,西楚与我们虽然不慎热络,今年却也是派了他们的左将军过来的,从现在开始到新年,这宫中必定是人来人往不断的了,再加上凤王和苍狼王两处都要有人来君临,忙的人也是有的忙了!”
陆氏细数着使者来朝之事,沈苏姀面带笑意的听着,陆氏又将目光看向八殿下嬴策,却见嬴策竟然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策儿?”
陆氏唤了一声,嬴策竟然还是没什么反应,沈苏姀眉头一挑,这边厢嬴华阳已经掩嘴笑起来,“八哥现在可没工夫搭理咱们,他今日走在路上的时候还在想那天地三才阵怎么破,据说人家澹台公主能用七种法子来破阵,可是咱们的八殿下只会六种,那最后一种可算是难倒了咱们八殿下了!说起来那澹台公主很是不简单呢!”
大秦朝虽然民风开放,可是对于皇室公主来说多数都是娇养,除去嬴华庭这般不受规矩束缚的之外,嬴华阳和嬴华景都是诗书礼仪诗词歌赋为主,骑射兵策之类虽有涉猎却绝非主项,由此,和澹台珑比起来,在破阵这般血腥的事情上她们当然要弱一些。
嬴华阳话音刚落,沈苏姀便看向了嬴纵,果然见他眼底闪过暗芒两道,而这会子的嬴策才回过神来,看了看大家,“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陆氏啼笑皆非的看着嬴策,摇了摇头,“从来也没见你对这些东西如此上心,不就是破阵嘛,何不问问你七哥!”
嬴策这才知道大家在说什么,面上微微一怔,继而眉头一挑,“我自己能想出来,若是被那无知妇人知道我是靠着七哥才想出来的,那本殿下的脸要往哪里放!”
陆氏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会子已是午时之后,暖阳当空和风徐徐,陆氏朝窗外看了一眼,决定让沈苏姀和嬴华阳陪着出去走走,临走时还笑言,“小七,你看他那模样,实在不行就给他支支招吧!”
嬴纵唇角微勾的点了点头,待沈苏姀诸人都走了出去便将眸光落在了嬴策的身上,嬴策本来还沉浸在自己的破阵世界里,这会子被嬴纵的目光一看,当下便醒过神来,颇有两分迷茫的看着嬴纵问道,“七哥,你这是怎么了?”
嬴纵沉吟一瞬,眸光深沉的开了口,“澹台珑不会留在大秦,她亦无嫁与大秦男子之愿。”
嬴策本是一片茫然,垂眸想了一瞬才明白嬴纵这话的意思,他呆愣愣的一怔,而后面上浮起两分不自在之色,摆了摆手并不看嬴纵的眼睛,“七哥对我说这些做什么,我知道她不会留在大秦,她越早走才越是好!”
嬴纵看了他半晌,眼底暗色越浓,末了将眸光移向了别处!
“如此,便好。”
嬴策从嬴纵这四个字之中听出了不少情绪,他看着这个他从小敬仰的七哥动了动唇角,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内室之中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也不知过了多久,这沉默才被从园子里归来的沈苏姀几人打破。
“过几天会更冷,到时候祖母可不敢随便走出去了,您的寒症可是磨人呢。”
嬴华阳徐徐话语传来,只听陆氏此番叹然的一应声,“今年不怕了,有笙娘在哀家要好过许多,早年前哀家身上的寒症就是被她治好的,只是到底是老了,这又得犯了。”
沈苏姀和嬴华阳扶着陆氏进门,刚刚落座路嬷嬷便走了进来,寻常带着笑意的面容之上此刻竟有两分为难,陆氏见之当先将眉头一挑,“怎么了?”
路嬷嬷略有犹豫的看了沈苏姀一眼,“娘娘,是丽嫔宫里来人了。”
沈苏姀被路嬷嬷那一眼看的心头一跳,闻言便皱起了眉头,这边厢陆氏也是面色微变,一把抓住在沈苏姀的手安抚的看了她一眼,而后转向路嬷嬷,“怎么,出了什么事不成?”
路嬷嬷眼底带着两分无奈,“是沈家的事。”
沈苏姀眉头皱的更紧两分,陆氏也冷笑了一声,“到哀家这里来坐坐而已,竟然还敢来派人将府中之事搬到哀家这里来说,你且说说,是什么大事如此等不及!”
陆氏语气不善,沈苏姀眉头虽然皱起,心底却并未有多大的波澜,她也看着路嬷嬷,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要赶不及的闹到了寿康宫,路嬷嬷不禁苦笑,“是沈家生意上的事,那宫女也没说个仔细,只说是沈家公中的生意可以拿回来了,只是那对方点名要让沈姑娘出面,这不,沈老太君心急的就派人进宫找了丽嫔,丽嫔又派人找到了这里。”
陆氏眉头皱起,还是没怎么明白,转头看着沈苏姀,沈苏姀心头不知怎地泛起两分不安,怎么都没想到那吞了沈家公中生意的人竟然点名让她出面,虽说前几日她在沈家确有两分面子,可过了这么些日子怎么还会有人指名道姓找她呢?
“是这样的,沈家生意此前被二夫人在老太君不知情的情况之下转手卖了出去,老太君知道之后雷霆大怒,想了许多法子去找那买家想把生意拿回来,为此还闹到了官府中去,现在大抵是别个同意老太君之请,却不知为何要我出面……”
陆氏听沈苏姀一眼才算是明白了,末了冷笑一声,“又是你们二房的事,现在倒要让你一个小姑娘家的出去忙活,沈老太君这事做的可真好,需要你人的时候随便支使你,需要你的家产的时候二话不说就夺了,真真是……”
陆氏替沈苏姀生气谁都看得出来,闻言路嬷嬷也接话,“谁说不是呢,沈老太君如此可真是让人寒心呢!”
沈苏姀垂眸不语,只听到陆氏忽然抬头道,“哀家做主了,你这番偏让他们自己折腾去,怀珍,你去告诉丽嫔那小宫女,让她告诉丽嫔,哀家身子不适要让丫头留在宫中住几日陪陪哀家,等什么时候哀家好了丫头才出宫去!”
陆氏会这样谁也没想到,沈苏姀面上生出两分意外,随即有些哭笑不得,路嬷嬷愣了一愣,这才转身出去传话,沈苏姀站起身来,朝陆氏一福,“多谢太后娘娘……”
陆氏一把将她扶起来,“你呀你,哀家不提你做主你就要任别人拿捏!”
沈苏姀依旧是垂眸不语,却不想一抬头就对上嬴纵意味深长的眸子,那双眸子洞明且莫测,看的沈苏姀心头一跳,她当下转过头和陆氏说笑起来。
沈苏姀仍是住在寿康宫西殿,侍候她的还是那初晴和微雨,沈苏姀能想象得出沈老太君听到这消息之时的生气模样,可她还是未曾想通那买家为何非要她出面,心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可还没被她想清楚便不见了踪影,沈苏姀并不在乎沈府之中会发生什么事,在她看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因此她便安稳的留在了宫中。
翌日一早,沈苏姀刚刚按照惯例为陆氏抄完一卷佛经嬴华景便到了寿康宫,得知陆氏正在东殿做祷告,一路拉着沈苏姀便跑了出去,沈苏姀对于嬴华景的性子有两分了解,闻言不由得挑眉一问,“公主,宫中有什么热闹事了不成?”
嬴华景颇为促狭的看她一眼,“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沈苏姀眉头一挑,嬴华景已经拉着她朝太液湖的方向一路而去,越是往那边走来往的宫人越是多,一看便知那边有什么事,沈苏姀一时想不起来听到过什么风声,这边厢嬴华景一路拉着她到了太液湖不远的御花园,刚走近御花园便看到严阵以待的侍卫们重重相围,嬴华景看了看,沈苏姀正以为自己等人不可靠近,嬴华景已经拉着她沿着一条僻静的宫道走了过去,“从这里过去刚好能到太液湖边上!”
沈苏姀无奈只得被她一路拉着走了过去,弯弯绕绕半盏茶之后果然到了距离万寿亭略有些距离的一处亭台,这亭台位置较为隐蔽,周围更有葱茏佳木掩映,因此到不易被人察觉,而此刻在那万寿亭中,正有数道人影站在一起,沈苏姀并看不清那亭中站着何人,可明显嬴华景是知道的,她拍了拍沈苏姀的手,“你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看有没有找错人,等着啊!”
沈苏姀都跟她来了,哪能不听她的,也只能点点头看着嬴华景一路顺着回廊朝万寿亭去,冬日的湖边上冷风沁人,沈苏姀百无聊奈的站在围栏之后看着湖面,正在怔神,背后却忽然抵上了一样东西,骤然回神,尚未转身肩膀就被按了住!
“别、动!”
略显低沉的两个字让沈苏姀脑海之中灵光一闪,不过一瞬她便知道了来人是谁,眼底眸光几变,身后之人已经得意的笑起来,“小孩,本少爷就说会找到你的吧,没想到你竟然在这宫中,好哇,真的是太巧了,老天都要让本少爷如愿以偿!”
“阁下还是如此聒噪。”
沈苏姀冷冷一语,身后之人的笑意顿时一滞,继而冷哼一声,“你还敢耍狠,现在是在宫中,本少爷看谁会来救你!你躲在这里是准备偷看本少爷的吧?啧啧,瞧你长得还有两分姿色,既然如此,不如本少爷就遂了你的愿……”
身后之人说这话按在她肩头的手已经胡乱的摸在了沈苏姀的背上,不过这人对调戏女子大抵也不是十分熟练,摸了两手觉得不好玩便又去抹沈苏姀的脸,“小孩,你别乱动哦,让本少爷摸够了本少爷自然放了你,啧啧,这皮肤还不错哇!”
沈苏姀眯了眯眸子,那带着一层剥茧的手瞬间便让沈苏姀面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眼看着嬴华景去而不返,她深深吸了口气,“奉劝阁下还是早些住手的好——”
“呵,你说住手就住手吗,本少爷偏不!”
沈苏姀的唇角轻抿,“看来令兄长没有将阁下教好。”
“啧啧,二哥才不会打本少爷,他疼我着呢!”
沈苏姀墨瞳之中冷光一闪而逝,“是吗,足以证明阁下实在欠打!”
身后之人语声一怒,抬手就往她胸前落,“大胆!你竟敢和本少爷如此说话!你可知本少爷是谁!”
沈苏姀冷笑一声,“我可不只是敢和你如此说话——”
话音落定,沈苏姀两手一动抓住那欲落在自己胸前的手,翻身一拧便将身后之人制了住,只听一声惨叫响起,这人竟然握着匕首就朝沈苏姀挥了过来,沈苏姀眸光一暗,“光天化日之下在宫中竟然敢手执凶器随意伤人,我管你是哪个世家子弟!且让我好好教教你!”
手腕一折,只听咔嚓一声那匕首便被沈苏姀卸了下来,那叫阿浅的少年也不是吃素的,抬手便往沈苏姀手上抓去,只听“呲”一声响,沈苏姀手背之上赫然三道血淋淋的口子,沈苏姀眸光一变,握着他的手臂一折一退,又是咔嚓两声响那少年已经杀猪般的惨叫起来,沈苏姀不管不顾,将她往前一放,一脚踢出,只见那少年好似一只断线的风筝一般从围栏之上飞了出去,“噗通”一声响,堪堪落进了湖里!
那一处湖面并不深,沈苏姀眉头紧皱的看了看自己血刺呼啦的手背满是无奈,大秦宫中什么时候连一个没名没姓的世家子弟都能如此猖狂了!沈苏姀心中正腹诽,忽然在她身后传来一道脚步声,她本以为是嬴华景,可转过身却只看到个身着青衣的宫女,那宫女不可置信的扫过沈苏姀,望着正在湖中扑腾的少年大喊了一声!
“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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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子小眼神是在说你以为不叫别人看见就和本王没关系了?太天真了!
不知为啥特别喜欢写冬天的戏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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