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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如弯勾,星若棋布,在高远的夜空中模糊黯淡,瞅着便如团麻麻的光晕。
风吹过,庭院里的玉树琼花,枝瓣颤抖,幽幽地“沙沙”作响。
远远望过去,&bsp&bsp平原县在黑中透出点模糊的轮廓,
王政负手院中,抬头望天,顾盼西面,似乎要在那一片玄奥的漆黑中寻见自家的归宿一般。
只是终究连轮廓也未必看清。
纪灵今日的举动,虽是出奇,不过细细思来,其目的他大致也算了然,&bsp&bsp极大可能还是来自袁术的授意,&bsp&bsp无非试探自家心思。
毕竟按常理论,一旦得了下邳,琅琊、彭城都在眼前,袁术以己推人,担心王政会心生忌惮,来日攻广陵时出工不出力罢了。
唯有对方以赵勋为借口,却让他有些捉摸不透。。
其实那赵勋有没有在背后谗言,王政并不在意。
他来此世,黄巾开局,从来都知道世间人大抵是憎恶者多,善待者少,对他生出恶意不要紧,只要不坏他的事,&bsp&bsp王政不在意,也不会去计较。
毕竟赵勋此人,&bsp&bsp籍籍无名,何况还是袁术帐下的武将,他何曾放在眼里过?
倒是袁术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王政已将因历史、演义所生出的鄙夷轻蔑彻底抛开了。
相比史书的记录,文人的杜撰,王政更相信自家的眼睛,判断。
袁术并非庸主,更非无能之辈!
或许亦可这样去看待,对方既是能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人物,后人眼中其的的平庸不堪,或许也只是相对同时代的其他雄主,如曹刘而言。
而在王政想来,不论赵勋此事真假如何,袁术都自有主张,不会罔顾大局,更不太可能人云亦云,在此时与他生出什么龌龊。
莫说寿春城未必留得住的他,便是留得住,袁术除非失心疯了,才要在此时对外用兵时,突然与他这位盟友反目。
便是要对付他,也应该是等袁曹联盟如历史上那般分道扬镳之时,而非现在。
袁曹联盟但存一日,对王政而言,袁术便有存在的价值。
而对袁绍而言,亦远不到鸟尽弓藏的时候。
其实,就王政推测,赵勋没有说那两句话的可能性更大。
背后谏言,尤其是相关者王政并非袁术的下臣,更不是什么任人鱼肉之辈,毫无反抗之力。
王政是盟友的身份被邀来寿春,背后还站着数万精兵,贵为三郡之地的一方势力首脑。
这么敏感的话题,便是袁术失智,阎象杨弘岂敢疏漏?
又岂会叫区区一个哨骑听见?
而且据纪灵和那徐义言称,是信使入禀时听见的
那更不可能了!
无论是在宫殿还是州府,谒见袁术,岂会没有通传之人?岂会有听墙角的机会?
所以,此事十有是纪灵等人凭空造谣而出的。
王政唯一猜不透的,便是为何要以赵勋为饵?
难道是因为其与自家有过节的缘故?
想了半天,王政眉头便皱了半天,他突然有些腻歪这等勾心斗角的事情了。
在一个尔虞我诈的舞台上,左右前后都是涂抹勾勒的假面,天天什么事不做,只是在分真假,猜大小,实在无味之极!
算逑,不想了!
赵勋什么的都是小节!
王政终于想通了,此时他和袁绍是利益结合的同盟体,无论双方是否互相信任,又是否会产生裂痕,只要彼此智商不下限,分得清轻重,立场一致的情况下,便是无妨。
他走到庭院处的一方石亭,随意的坐下,此时夜色深了,熬人的暑气渐渐消退,若有若无的凉意,拂在身上,清爽宜人,令他一时半会,竟不愿立刻回房。
不管如何,今日纪灵所言所行,以及自己的应对,都必然会传入袁术耳中,那么接下来
可不可以借机反将一军,得些好处?
流云如絮,星月同辉,照见院中树影斑驳,王政垂首陷入了思忖,一张脸半明半暗,神情飘忽不定。
也不知过了多久。
不知从何处拂起的凉风,带来一阵渺渺如云端外的细微声响,若非王政体质过人,险些都没听到。
“东方之日兮,彼姝者子,在我室兮。在我室兮,履我即兮。”
“东方之月兮,彼姝者子,在我闱兮。在我闱兮,履我发兮。”
侧耳倾听了一会,王政勉强听懂了一些。
这似乎是个歌谣,口音有些像江东某地的方言,却十分清脆悦耳,隐约竟不逊色那飞燕的歌喉,尤其是辨听方位,似是从自家府邸传出,不由略感好奇,便循声走了过去。
没过一会,看着眼前熟悉的地方,王政摇了摇头,哑然失笑。
这居然是他的卧室。
他走进一看,此时那個叫宛儿的美婢正在铺床伸被,嘴里正在轻轻哼唱,脸上洋溢着莫名的快乐。
见王政突然出现,宛儿吓了一跳,慌忙站起,旋即低垂螓首,一双手仿佛无处安放一般,好一会才不安地扭弄衣角,模样儿可怜极了。
看她这般紧张,王政有些无语。
咱俩都睡了几次了,怎么还这样?
“宛儿是你的名吗?”他只得没话找话,顺口一问“一直忘记问你姓什么呢?”
宛儿怔了怔,半晌才低声回道“步。”
“不愿意告诉我?”王政声音一滞,感觉有些挂不住面子,就抛开咱们主仆身份,我怎么说也是你第一个男人啊。
“为何?”
宛儿摇了摇头,柔声纠正道“邯郸学步之步。”
王政恍然,看着她此时微蹙黛眉,配合那可欺腻玉的肌肤,容颜当真皎洁如月,不由眼神变得温柔起来,凝视着她缓缓道“你一定不是这个姓。”
见宛儿讶然抬头,王政哈哈笑着打趣“必是“十步之泽,必有香草”之步。”
说起来,王政这些时日也发现了,这步宛儿虽是奴婢的身份,穿着也十分简朴,可举手投足间,仪态优美,起坐行走时,风姿文秀,绝不是一般平民小户的出身。
只是她太过害羞,平日里惜字如金,相比霍氏全无情趣可言,几次下来,王政便是对她有些另眼相待,平日也很少与她说话,省的自找没趣。
“一个大户出身,竟落得奴仆境地,想必已是家破人亡了吧。”王政心想“她年纪和我仿佛,吃过的苦头恐怕也未必比我少。”
由她的经历,念及自身,不免唏嘘。
若非有系统的存在,他一个长于太平盛世的宅男穿越到这等乱世,境遇恐怕连对方都不如。
昔日掌上珠,一朝沦为人家奴,荣华富贵尽去,欲做平民不得。被胜利者当作礼品一般,送来送去。王政微微恻然,突然便不忍再叫她侍寝了。
若是彼此没有情意,那等事做起来也未必有多少滋味。
朝步宛儿笑了笑,王政道“今日天气有些闷热,我还要再看会儿书,没这么早睡,你不用等了了,先回去休息吧。”
“是。”宛儿闻言欠身行礼,便踱步离开,没过一会,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王政抬头一看,却见她端了一盆水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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