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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到泄密源头乃是出自陈登府上时,一开始糜芳是有些幸灾乐祸的。
但也仅仅就是一开始。
经小妹糜贞提醒之后,糜芳方才发现此事颇为棘手,甚至当即便令麾下密探再三验证,以免出了什么误会。
这是因为自陶谦掌徐州开始,糜家和陈家便一直有些针锋相对,互别苗头的意味,而两家之间的不睦,其实也算是人尽皆知了。
如今他糜芳执掌奔命司还没多久,就这么巧地抓住了陈登的把柄
其中是否别有玄机?
若是其他人这么想倒也罢了,关键是糜芳怕王政也因此心生狐疑啊。
其二,陈登虽非如今主脉陈瑀这边的嫡系子弟,可因其才华过人,早已是下邳陈氏新一辈的代表人物,若王政因此事欲迁怒其上,其实便等于要对下邳陈氏动手了!
而这,便是糜芳兄妹最为担心的。
严峻和陈登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彭城严氏和下邳陈家更全然不可相提并论,王政可以轻易将前者五马分尸,抄家夷族用来立威,可要是对陈登和下邳陈氏也下此辣手,影响却会很大!
而这,便是糜芳所言的有碍大局。
为何无论陶谦,刘备乃至如今的王政,三任徐州牧都先天性地更倾向于糜家?其中有一个很大的原因,便是下邳陈氏的影响力太大了,只要做到徐州牧这个位置,但凡有些心术的,都会下意识的提防戒备,不想让陈家子弟身居高位,以免有太阿倒持的危险。
陈登?
听到这个名字,王政眼中不由浮现出少年文秀潇洒的形象,说起来,若论外形,此子的确是难得的英姿出众,即便相比王政目前见过的第一帅哥孙策,最多也不过略逊一筹。
若按常理而论,单凭卖相,陈登本属于那种极易让人心生好感的类型。
可不知为何,从第一眼看见陈登时,王政心中就有些隐隐的忌惮,在郯城时还算是礼遇,待将下邳定为位徐州新的政治中心,却连面都没见过几次了。
他更不知道的是,刘备当初亦是有这样莫名的感觉,所以任徐州牧以来,和陈登亦不过是表面上的君臣相得。
当然,按目前糜芳查出的结果,陈登被任命为司农校尉后,亦是年前刚来下邳不久,因其父亲还在郯城的缘故,这一次过来,陈登带的家卷并不多,甚至仆从都是重新招募的。
而据糜竺所言,这管家便是冀州安插潜伏在下邳的密探之一,趁机混入了其中,在陈登一次酒后失言后,得知了下邳大量兵马调动,意图兴兵北海的消息,随后将其传到了临淄。
“醉酒失言”王政沉吟了会,问道“子方,按你所言,此事乃是陈元龙无心之过?”
“正是。”糜芳连连点头“臣通过其府上的这个密探,顺藤摸瓜,又发现了另外几个有嫌疑者,城南有一家布行,乃是这群贼子的联络站,专门负责汇合情报,送去临淄,如今已在掌握之中,只待主公一声令下,便可随时抓捕。”
“唔。”王政点了点头“且再等几日,这段时间北海战事的消息,本将倒是想让那袁谭知晓,正好免得其再生事端。”
“等确定消息已经送去临淄了,再将其秘密抓捕,不要惊动旁人,对了,如今你不是缺人手么,也可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把他们变为咱们的密探。”
“情报人员也算难得,一刀杀了未免可惜,若能策反,就将其纳入追命司,归你直辖。”
“喏。”糜芳应声道,至于不能的话,自然不用问了,徐州如今米粮可也不算充裕。
至于陈登这边如何处置
王政也有些犹豫。
追根朔源,这次的机密泄露陈登肯定是有责任的,毕竟这等军政大事,若非出自他口,那管家又怎能得知?
而此等军情,砍头都不为过!
王政顾虑的倒不是什么下邳陈家,而是在郯城之事上,陈登乃是有功之臣,若是这么杀了,似乎不太妥当
尤其是昌豨方在奉高一战上表现不俗,臧霸更是在北海前线打仗,若是让他们知道了此事,会否心生疑虑?
当然,王政心中其实还是有些隐隐的疑惑。
醉酒失言,无意泄露
这似乎不像是陈登这等人杰会犯的低级失误啊?
见王政神色阴晴不定,糜芳以为他也和自家有着一般的顾虑,便顺水推舟地说道“主公,如今我军形势大好,覆灭敌国,境内安慰,奉高亦是有惊无险,即便此事陈登虽有失责,总算没造成大的损失。”
“念其毕竟年轻,此次姑且小惩大戒,只降其官职,罚没俸禄,再训戒斥责,做为警告如何?”
话音未落,却见堂外一人冷哼道“糜君所言处罚未免过轻,如次前车后辙,如群臣何?”
两人循声望去,却见是祢衡去而复返。
“陈登泄露军机,若不严加处罚,如何以儆效尤?糜公此言,有徇私之嫌!”
只听祢衡直接瞪了一眼糜芳,随后对王政拱手道“始作俑者,其无后乎?徐州如今自有制度法规,可循之而行,陈登按律当斩!”
王政还没回应,糜芳却彻底被祢衡所言的那句“徇私”给激怒了,
竖儒,安敢如此欺我!
他建议王政对陈登小惩大戒恰恰是出于公心,顾全大局,若是徇私,以他糜家利益来看,本该巴不得王政将下邳陈氏直接夷族才好。
“如何处置全在主公一念之间,何须问及别人?”
糜芳当即拍桉而起,对祢衡怒目而视“若说制度法规,奔命司上奏皆乃军机大事,未得主公应允,其他人不可妄听,祢先生如今不告而入,却又是何道理?”
要是吴胜徐方这等总角重臣这般无礼倒也罢了,他糜芳或许还会按捺忍耐,你祢衡算是什么东西?
便是比资历比情分,我糜家可是在青州之时就和主公有着香火情了!
眼见祢衡把糜芳这等向来笑脸迎人的好好先生都惹火了,王政暗自头疼,连忙插口道“此事暂时不急,这样吧,等北海战事结束再议。”
想了想又望向糜芳“子方,过几日本将安排陈登先去外地,你可趁机将那管家先行捉拿,好好审问一番再说。”
“喏!”
糜芳躬身应了一声,旋即看也不看祢衡一眼,便直接阴着一张脸扭头就走,奔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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