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偷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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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晚宁不知何时已经从机关室内出来了，一脸冰冷，丹凤眼中霜雪连绵。他白衣清寒，森然立在藏书阁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目光在洛衡拍在墨燃肩上的手上停顿些许，复又移开。

“洛延舟，墨微雨，你们好大的胆子。”

洛衡有些尴尬，他放下拍在墨燃肩头的手，乖巧道“师尊……”

墨燃也暗道不妙，低下头“师尊。”

楚晚宁走了进来，不去理睬墨燃，而是俯视着低着头的洛衡，淡淡地说“红莲水榭遍布结界，你以为师昧未经通报进入，我会不知道么。”

洛衡小心翼翼的看他。

墨燃急了“师尊，师昧只是来给我换个药，师哥也是顺道来的，你不要责怪他。”

洛衡也一本正经的念台词“师尊，此事与墨师弟无关，是弟子的错，弟子甘愿领罚。”

“……”

楚晚宁的脸都青了。

他话都不曾说几句，这两人就急着替对方开脱，视他为洪水猛兽，同仇敌忾。楚晚宁沉默一会儿，勉强压制住了抽搐的眉尖，淡淡道“真是同门情深，令人动容，如此看来，这屋子里倒只有我一个是恶人了。”

洛衡道“师尊……”

“……别喊我。”

楚晚宁一甩宽袖，不愿再说话。墨燃也不知道他究竟怎么了，为何气得如此厉害。只猜是楚晚宁一向讨厌别人在他面前拉拉扯扯，不管是哪种意义上的拉拉扯扯，大概都脏他眼睛。

三人静默良久。

楚晚宁忽然掉头，转身就走。

洛衡心道不好茫然无措道“师尊？”

“让师昧抄门规十遍，洛衡，你回吧。”

洛衡垂下眼帘，过了一会儿，轻声道“……师尊，我不走。”

墨燃仍然在原处跪着。

楚晚宁没有吭声，他孑然立在明明灭灭的烛火悬灯之下，过了一会儿，蓦然侧过脸来，只见得剑眉凌厉，目光如炬，怒气冲冲道。

“废话那么多，你还不走？！还想留在这陪墨微雨！？”

楚晚宁长得原本英俊有余，温柔不足，凶起来更是骇人，洛衡吓得抖了一下，他清咳一声“不是……我是想让师尊……陪陪我。”

楚晚宁一怔。

墨燃暗自叹了口气，说道“师尊，弟子错了，弟子这就继续造册登记。”

楚晚宁却头也不转地说“你若累了就回去。”

墨燃倏忽抬起脸来。

楚晚宁冰冷道“我不留你。”

墨燃收到洛衡传音，犹豫了一会，还是大着胆子道“那……弟子告退。”

楚晚宁广袖一甩，转身离去。洛衡笑盈盈的看了墨燃一眼，开始做墨燃遗留下来的工作。

墨燃有些惊讶——没有诈？他还以为楚晚宁必然又要赏自己一顿柳藤呢。

洛衡道“还不走？等师尊回来罚你？”

“可是，师哥，这是我的任务……”墨燃有些不好意思。

“你去告诉师昧抄门规的事情，这些事情我就替你做啦，好了，别墨迹，快走吧，注意身体，你伤还没完全好呢，早点休息。”

昏黄的灯光下，墨燃有些想哭。

洛衡忙到半夜，总算帮墨燃做完了。洛衡打了个哈欠，出了藏书阁。

此时夜色已深，楚晚宁的卧房里仍透出昏黄的灯光。

咦？师尊还没睡啊？

洛衡走过去，准备和楚晚宁打声招呼再回去。进了屋里，才发现楚晚宁已经歇下了，只是这个记性不佳的人，睡前竟忘了熄灭烛火。

又或者，他是做东西做到一半，直接累得昏睡了过去。洛衡看了一眼床榻边拼凑出雏形的夜游神，在心里估摸了这种可能性，最终在看到楚晚宁根本没有摘掉的金属手套，以及手中仍然紧握着的半截机关扣时，确定了这才是真相。

楚晚宁睡着的时候没有那么肃杀冷冽，他蜷在堆满了机甲零件、锯子斧子的床上。东西摊的太多了，其实没有什么位置可以容身，所以他蜷的很小，弓着身子，纤长的睫毛垂着，看起来竟有几分孤寂。

洛衡盯着他，发了一会儿呆。

楚晚宁今天……到底在气什么啊？

难道只是气他允许师昧私闯红莲水榭，自己还帮墨燃整理书籍么？

洛衡走近床边，凑在楚晚宁耳边，用非常小非常小的声音，试着喊了一声“师尊？”

“……唔……”楚晚宁轻轻哼了一声，抱紧了怀中的冰冷机甲。他睡得很沉，呼吸均匀，没有脱掉的金属手套利齿尖锐，枕在脸侧，像是猫或者豹的爪子。

洛衡见他一时半会儿不像会醒的样子，心中一动，便眯起眼睛，嘴角揉出一抹坏笑。他贴着楚晚宁的耳廓，压低嗓音试探道“师尊，起来啦。”

“……”

“师尊？”

“……”

“小白猫？”

“……”

“嘿，真睡熟了呀。”洛衡乐了，支着胳膊伏在他枕边，笑眯眯地瞧着他，“那太好啦，我趁现在来和你算算总账。”

楚晚宁不知道有人要他算账，依旧阖目沉眠，一张清俊面孔显得很安宁。

只见得一代鬼帝洛衡，郑重其事地清喉咙，目光冷锐凶煞，缓缓贴近楚晚宁雪谷清泉般清寒的脸庞，一点点靠近那双淡色的嘴唇。

然后……

洛衡挑了挑眉，抑扬顿挫，真心实意地道

“楚晚宁，在下喜欢你。”才怪。

这越发诡异的剧情啊……

洛衡正感叹着，忽然觉得脖子一刺，觉察到异样，猛的一低头，对上一双清贵幽寒的凤目。

洛衡“……”

楚晚宁声如玉碎冰湖，说不上是仙气更多还是寒意更深，眼眸深处还有一丝无措和惊慌“你在说什么。”

面对师尊愈发不善的神色，前任鬼帝十分狗腿地憨笑道“弟子、弟子在告诉师尊，弟子准备告退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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