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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日一日的过去,夏筱筱盘算着,再有几月,便真的是她入宫三年了。
手里拿着令牌,上面镶着的白玉剔透,看着上面刻着的煜字,心里又是种说不出来的感受。
她盘算好了,近日北宫煜兵权被削,一是皇上为难,二有皇后和北宫雉离一伙人虎视眈眈,再加上一直以来便对她不上心,倘若此时离开,北宫煜那边定不会那么快察觉,反正她平时也常出宫,倒能拖点时间。
可倘若自己真要走了,留下的清月和姑姑该怎么办?
她去找过姑姑,姑姑便又不愿意背上骂名同她出逃,至于清月,北宫煜的令牌是只给她用的,侍卫们能识得她,却并不允许带宫女们出宫。
夏筱筱咬了咬手指,拿起令牌就往外走,清月抱着包子问她,“娘娘您上哪?奴婢也跟你去!”
“你别跟来,本宫散散心。”
天气有些阴沉,看样子近几日会下一场大雨了,夏筱筱沿着路,一路避开宫人们往惜云殿的方向走去。
自从上次老狐狸打算将令牌收走后,不知为何,心里总是会冒出一阵不详的预感,总觉得若是再不离开的话,自己可能就真的没机会走了。
惜云殿的门依旧半掩着,夏筱筱这次比往常更小心的看着四周,见没人,这才小心翼翼的推门进去,自那次偶然见到那黄色身影的人出现在这惜云殿后,她便再没往这边来过,如果她没有猜错,那人确实应该是皇上没错。
她来到那棵快遮住半边天的巨大的梧桐树下,见四周确实没人后,从怀中掏出铲子开始找自己埋东西的地方。
找准了地,便开始挖,夏筱筱知道自己埋得深,可是越往下挖越觉得不对劲,心里开始着急起来,手中的动作也不停加快。
“不会吧?”
口中喃喃,此时她脚下的那块土已有一尺深,却依旧没见到任何东西的趋势,难道是自己记错了不是这边?想着,便又换了个方向开始挖,结果半个时辰过去,依旧没有见到任何东西!
她一个无力坐到了地上,双目呆滞,脑海里冒出了几个字:不见了……
夏筱筱累得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往下滴,汗珠止不住的往下流,浸湿了衣领,她已没有精力去在意这些,满脑子想的都是她的宝贝些都不见了!
被偷了,被偷了,一定是被别人给偷走了!
她来回在树下踱步,绞尽脑汁的想到底是哪个天杀的敢把她的东西给偷走了,她来的时候明明看着地上整整齐齐的,一点也没有像被别人动过的样子。
是了,没有被别人动过的样子。
倘若是被谁发现给偷走了,她那么大把的金银珠宝,谁见了都会心动,谁还会有心思再把那么厚层的土给填好?再来,她埋得那么深,又是谁才会没事去挖土?
她快要着急死了!她的珠宝!她的银子啊!这三年来她省吃俭用好不容易攒下来的积蓄,她出宫后便可享用一生的盘缠!这下全没了!
而她对到底是谁拿走的一点头绪都没有!
没有了这些银子珠宝,她出宫靠什么活啊!
夏筱筱一想到这些,整个人都快哭出来了,东西没了,她又找不到是谁干的,难不成她还得再花个几年的时间来攒积蓄?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把俸禄前也藏这儿的,这样至少还能留点儿出来,没了这些,她真的是个光棍了!
焦急的踱步中一个抬头,大殿中窗口处一道人影闪过,夏筱筱一惊,里面有人!
“谁?”
她死死盯着那扇窗,这处惜云殿本就阴森,还好此时是白天夏筱筱断定方才见到的是人影而不是鬼影,这才有了勇气,转念又想这地方平时根本不会有人来,难不成是偷她东西的那人?
一想到这儿,原本有几分胆怯的心顿时急躁了起来,把害怕什么的都丢一边去了,移着步子往屋内走去。
夏筱筱观察了四周,确定这屋子只有前面有门窗,那人一定还留在屋内,看了眼已脱了大半红漆的大门,正要推门进去,手又缩了回来,从一旁捡了根手腕粗的木棍,这才推开门。
“咳咳。”
门一打开,扑面而来的一阵灰尘呛得夏筱筱不能呼吸,浓重的霉味刺激着鼻子,夏筱筱一手挥了挥面前的灰尘,用袖子掩着鼻子,光从外面射进来,这才看清了面前的事物,屋内构造比外面看起来要大得多,进门处的是大厅,左右各两间子房,房梁上到处都是蜘蛛网,地上铺了厚厚的灰尘,夏筱筱轻轻一走就能看到被掀起的灰尘,照这个样子,这惜云殿少说十几年没人住过了。
而此时的夏筱筱并没有心思关注这些,屋内光线昏暗,她将门大敞着,方才那人是从右边的窗户前闪过的,她便拿着木棍往右手边的子房内走去,“谁!出来!”
夏筱筱一眼扫过整个屋子,是间闺房,用帘子将闺房和外屋隔开,帘子朝两边拉起,还有一层薄纱垂下,透过去看,床朝正面摆放着,中间摆放着一张八仙桌,桌上的茶具都还完好的摆放着,靠窗侧是女子装扮用的梳妆台,上面也覆了厚厚的灰尘,夏筱筱顿住了,从梳妆台上的铜镜上依稀能看见其中反射出帘子后的一个身影。
她的目光转向帘子,朝一旁轻挪着,她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大白天居然敢来偷她的东西!
“不做亏心事,你躲什么!”
夏筱筱朝他吼着,为了壮胆声音不由大了些。
“谁在里面!”
哪知这一声正好被殿外巡逻的侍卫听见了,带着两人就往殿内走。
夏筱筱一听,心想完了,正着急想着什么借口时,手臂被人一扯,往帘子内躲去,侍卫们正在这时冲了进来,巡视着空无一人的大厅。
她惊慌失色的朝拉着她手臂的人看去,在看清了面前之人的模样之后,她双目瞪大,心中仿佛被惊起一阵波涛,险些破口叫出他的名字,那人见她差点出声,连忙捂住她的嘴,对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让夏筱筱生生把那个名字吞了下去!
——落止!
帘子由于被拉起,能藏人的空间本就小,夏筱筱被他紧搂在怀里,面具下的一双眼紧盯着外面的两个侍卫。
他怎么会在这里!
门外的侍卫四周看了眼,其中一个正打算往这边走来,却被另一个给拦住了,“行了,没人就算了,这惜云殿本就不干净,也许是你听错了,赶紧走吧。”
“可是……”那人回想了下又觉得自己并不像是听错了。
“可是什么呀可是,你是新来的不知道,这惜云殿可是前朝公主的寝宫!废了都二十年了,前朝公主死得冤谁不知道?现在谁没事还敢往这儿跑?走吧走吧,八成是你听错了!”
那个新来的侍卫生生打了个哆嗦,不敢再往里面走,门也顾不上关上就退了出去。
前朝公主,段锦云?
夏筱筱在落止怀中也打了个哆嗦,见两个侍卫从屋子走到院内的身形又松了口气,小声问身边的落止,“你怎么会在这儿?”
“出什么事了?”
结果夏筱筱一口气还没完全松完,突然出现在殿门口的声音又让她整个神经紧绷起来!
落止听到这个声音,同样也皱起了眉。
“太子殿下!”两个侍卫见到北宫煜立马行了礼,那个新来的实话说道,“方才奴才们正巡逻着,突然听到这里面好像有什么声音,便正查看着。”
“可有什么可疑之处?”
北宫煜视线在院内迅速的扫了一周,最后停在那棵梧桐树下。
夏筱筱站的位置正好面对着窗户,透过那已经破烂的油纸,视线跟着北宫煜的移到了那棵梧桐树下,顿时反应过来,该死的,那处的土被她挖得乱七八糟的,明显是刚有人动过!
“你在这儿别动,今晚我在暮锦阁等你。”
夏筱筱推开落止,此时她若是再不出去,北宫煜就得进来了。
落止掀起帘子,走出来看着夏筱筱走出去的背影,抓着帘子的手紧了紧。
“回殿下,也许是小的听错了……”那人正回答着,就眼见着夏筱筱从屋内走了出来,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二人瞬间汗颜,太子妃娘娘大白天的又怎么会在这儿?
“你们没听错,就是检查得不够仔细。”北宫煜慢悠悠的说着,看了她一眼,依旧有要往屋内走去的倾向。
夏筱筱心虚,连忙走到他面前挡住他,“所以我这不是出来了吗”
北宫煜盯着她,问道:“你一个人?”
“不然还有谁?”夏筱筱佯做想了想,似想起他在问谁,“哦,清月今日没让她跟来。”
“本宫倒是想问问小夏儿一个人来这荒殿作甚?”
北宫煜笑了笑,眼里多了几分讥讽。
夏筱筱愣了愣,胡乱扯了个借口,“找包子,这猫儿调皮,前几日刚把十三王爷的耗子咬死了,怕它又跑出来惹事,殿下不说妾身是怕事的主吗,定然得出来找找。”
“是,确是个怕事的主。”
哪知北宫煜突然就笑了,饶有兴致的点了点头,伸出手替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髻,摸着她发间别着的那只木兰簪。
“哪来的这么支簪子?”北宫煜的视线停在她头上,突然的问题让夏筱筱摸不着头脑。
她想了想,今日出门时,戴的好像是落止送她的那支白玉木兰簪,自然不能说是落止送的,便又胡诌,“去姑姑那,姑姑给的。”
“俗气。”
北宫煜的声音大了些,眼里的讥讽更甚。
“我喜欢就好,何管俗不俗气?戴给我自己看又不是给你看。”
夏筱筱不高兴了,堵了他一句。
“本宫的女人,不是戴给本宫看,还能戴给谁看?”
北宫煜的声音低沉了下来,夏筱筱一滞,找不到话来回他。
“走,去衾寒殿,本宫给你选几支好看的。”
北宫煜拉着她的手,朝里屋瞥了一眼,夏筱筱担心他看到落止,故意把身子挪了挪,只想他快点离开这惜云殿,“那妾身就先谢过殿下了。”
北宫煜嘴角往上扬了扬,似是心情突然好了起来,没有任何怀疑的拉着夏筱筱一同出了惜云殿。
落止站在窗后,深深的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取下的面具被握在手中,上面的宝石泛着冷光。
“本宫喜欢华丽一点的。”
北宫煜坐在一旁,平顺遣着宫女们在夏筱筱面前摆了一排首饰,个个发着闪亮的金光银光,夏筱筱眼馋的盯着,心中想,不用你说我也要最值钱的那个!
这人也是小气,要做大方,倒不如全赏给她多好!
她细细挑选着,最后拿了个金鱼样式的金簪,她看了看,全部首饰中就数这个做工精细,而且,含金量最多!
平顺给她拿了个镜子,她放在发髻间试了试,十分满意。
“明日长亭公主出嫁,即将前往晋国,将到城门处举行送亲仪式,你同本宫前去。”
北宫煜又随手拿了个发钗给她,语气平淡。
夏筱筱算了算,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长亭公主出嫁的日子了,长亭公主今年貌似也才十六吧。
“殿下可知道晋国国主是个什么样的人?今年多大?长相如何?品性又如何?”
夏筱筱想,十六的女子,本该被父母捧在手中的,更何况她是皇上众多子嗣中唯一的女儿,平日也别说该有多宠了,可是为了这场联姻,她不得不前往晋国,而晋国国主虽娶了她,作为一国国主,又怎会真心待她?
“你当真以为父皇会把长亭嫁给一个昏君?”
北宫煜听了她一串珠帘炮弹的问题,不由好笑,“晋国虽是远了些,但去到那边,长亭怎么说也是国母,不委屈。至于晋国国主段莫卿,十岁登基,二十手掌大权,六国各国主中,他算得上是最早坐上皇位的第一人。”
夏筱筱从北宫煜眼中看到了一丝欣赏,听他这么说,夏筱筱庆幸了些,却还是觉得不值,命,确是由不得自己。
夏筱筱看向北宫煜,纵然那人千般好,北宫长亭心里的那人,也终不是他,而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却要亲手把她嫁出去。明日北宫长亭看到北宫煜去送亲,又该是何种心境?
夏筱筱手里拿着几只金簪回到暮锦阁时天已经黑了,让清月给她准备了明日送亲需的衣裳便遣她去睡了。
她望着窗外,整理着自己凌乱的思绪,自己的银子不见了,是谁拿的?落止只是一介侠客,又怎么会出现在宫中?他是怎么进来的?又到惜云殿做什么?北宫煜当时又为什么偏偏在那个时间路过惜云殿?似是巧合,又不像巧合。
思绪中,不知不觉已近深夜,落止却还是没有出现的迹象。
入秋的夜有些凉,风吹了进来,沁入肌肤,看样子落止是不会来了。
她起身去关上窗户,回过头,不知何时落止已出现在了桌旁。
他还是和今日白天见到时一样穿的一身墨衣,也是,黑色的比较不引人注意。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她没问他是怎么进来的,已他的武功,连入宫都不难,更何况是来她这个小小的暮锦阁?
落止朝她走过来,夏筱筱警戒的退了一步,落止顿时楞在那,眼神有些闪躲。
夏筱筱走到桌旁给他倒了一杯茶,语气不再像从前那样,反而透着些疏离和警惕,“当初你知道我身份的时候,我便以为是从尚书大人那得知的,没做多想,如今想想,你是什么时候就知道我是太子妃的?”
“一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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