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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无忌惮的消耗真元了一把,秦阳心里舒坦了不少。

只是还活着的人,看他的目光有些变了而已……

尤其是旁边的护卫,连秦阳的话都不敢反驳了,简直都快吓尿了。

此前恭敬,其实也只是因为秦阳乃是汝阳侯邀请来的客人,按照身份,可以叫汝阳侯一声师兄,而且连世子,都是恭敬的称师叔,这自然不是那种面子上的身份了,当护卫的自然要恭敬。

可此刻恭敬,着实是被吓坏了,刚才那赤雷汇聚成河,冲刷而过,所过之处,所有一切,尽数化为齑粉……

这种场面,实在是不应该是一个神海修士能造成的。

尤其是现在,秦阳跟之前一样,瘫坐在椅子上,如同一条翻了白肚皮的咸鱼,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他的面色略带一丝不正常的红润,底子里透着苍白,血色匮乏,身形看起来有些发虚,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这是气血大损,体质虚浮的表现……

“咳……”

一声轻咳,更是透着让人为之心酸的无力感,连咳嗽都似快没力气了……

一旁的护卫,脸上还有一丝余悸和惊骇没有消散,这次是彻底惊住了。

以往都觉得神朝内的那些宗派,实力才会更强一些,神朝之外,尤其是南蛮之地,不过是一群化外之民,只晓得蛮力,基本都没什么前途……

纵然是大门派的人,跟神朝之中那些门派的差距还是有的,更被说跟那些权贵之家相比了。

可现在,才终于明白,为何汝阳侯年轻的时候,曾经在黄泉魔宗进修,现在也依然惦念着当年的情分。

这黄泉魔宗,不简单啊……

看看这位有伤在身,状态只留了两三分的秦师叔,实力竟然就如此恐怖,更别说其行事作风,与神朝之人,大相径庭,完全是一副魔道做派……

正常情况下救人,难道不应该是上去将世子带回来就行了么?

几人在一旁瑟瑟发抖,这些常年在规矩之下行事的人,终于切身体验了一次,神朝之外的人,行事作风,是如何的肆无忌惮,连想法都跟他们完全不一样。

一道神光落到甲板上,乐期颐面色变幻不定,又是震惊,又是不解。

再看到秦阳还是那副模样之后,乐期颐略带担忧的问了句。

“秦师叔,你没事吧?”

“哎,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秦阳瘫在椅子上,略带一丝忧色:“我都好几年没跟人交手过了,看你被人如此欺辱,一时没忍住,一不小心下手也没了轻重,将这些贼子全部干掉了,连个活口都没留下,想问问身份都没辙了,这不会给我那位侯爷师兄带来什么麻烦吧?”

“啊?他们……”乐期颐微微一怔,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点了点头:“有劳秦师叔受累了,秦师叔有伤在身,还是回去歇着吧,想来,这里的事情平定了,也该有人来了。”

“嗯。”秦阳点了点头,心里门清的很,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

之前那些黑雷卫,肆无忌惮,为了困住那位剑修,不让他跑了,凝聚千里云气,随着云气一起,随风飘荡,一路敲锣打鼓,打雷闪电的飘过来。

若他们是在荒野之中还罢了,可方才已经远远的看到,他们沿途之地,似乎还有一些地方有人群聚居……

既然大嬴神朝,自有法度,这维护治安的人,肯定是有的,肆意妄为的屠戮,就算是在其他地方,都是禁忌,神朝之地,必定更加严苛。

他们一路飘来,一直没人出现,十有是人家早就认出了黑雷卫,而且这里靠近边境,也没什么城池,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敢得罪九指神侯而已。

可现在尘埃落定,洗地的人,总要来了吧。

秦阳回到了白玉舟内,不管外面的事情,剩下的事,用不着他出面了,汝阳侯府不可能连这点事都搞不定……

而另一边,那道青色剑光,在半空中化出身形,化作一个年轻人模样。

年轻人一袭青衫,手握一柄长剑,看着白玉舟,犹豫了一下,将手中长剑,化作一道青光吞下,而后飞到白玉舟前,揖手长拜。

“青莲剑派李长歌,见过乐小侯爷,多谢小侯爷,还有那位前辈出手相助。”

“此事与你无关,这次是那些贼人,以图刺杀本世子,本世子的护卫,出手将其击杀而已。”乐期颐摇了摇头,抬头看了一眼远方,那里有数道神光,正在向着这边飞来。

“此地无事了,你快走吧,以后小心一些。”

“在下告辞。”李长歌也看了一眼飞来的神光,犹豫了一下,拱手告辞,化作一道青色的剑光,向着北面飞走。

飞舟继续向着西北面前进,不一会,就见那几道追来的神光,拦在白玉舟之前。

“下官臣左州……”

“你是何人,与我等何干,没看到汝阳侯府的府旗么?拦着汝阳侯世子的座驾,意欲为何?”这次都不用乐期颐出面了,站在船头的护卫,不等对方说完,就喝止了对方的话。

“呃……”

来的几人,明显是官差,而且是下面的差役,这种人出力不讨好,干累活还要背黑锅。

看到汝阳侯府的府旗之时,他们就知道麻烦大了,可是按照规矩,还是得来问一句。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此前见到贼人行凶,世子外出归来,本不欲插手,可谁想这些贼人,藏头露尾,不但不自报身份,反而意图刺杀世子,此刻已经将其尽数就地正法,侯爷平日里教导世子,不可张扬,本就没打算问责臣左州州牧,你等竟然还敢先来问话?”

“这个……”来的差役,听到这话,立刻一个头两个大。

没自报身份,偏偏这些黑雷卫还敢袭击汝阳侯世子,硬要说那些谁都能认得出来的黑雷卫是贼人,也没什么毛病。

更重要的,汝阳侯世子,在臣左州遇到刺杀,要是真定性成这样,他们就麻烦大了。

“哼,此事回去之后,定然会原封不动的禀报侯爷,侯爷最是疼爱世子,届时自会亲自来找臣左州州牧讨个说法!”

护卫在丢下一句话,一挥手,白玉舟继续前行,那些差役,只能乖乖站在一旁,看着白玉舟飞走。

好半晌之后,其中一个差役才叹了口气。

“你说这些黑雷卫,是不是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怎么就敢在不自报家门的情况下,袭击汝阳侯世子呢,现在可如何是好……”

“这事,现在已经不是我们能管得了,让上面的大人们去头疼吧。”另一个差役却没这么纠结,反而松了口气。

“说的也是……”

……

白玉舟之内,乐期颐与秦阳相对而坐。

乐期颐一边给秦阳斟了茶,一边问询。

“秦师叔,你的伤势如何了?”

“我好着呢,只是稍稍活动了一下筋骨而已。”

秦阳实话实说,可乐期颐却根本不信。

“哎,秦师叔你也别让我宽心了,此次还劳秦师叔亲自出手,期颐实在是过意不去,秦师叔也不用担心,这只是小事而已,那些人虽说是九指神侯麾下的黑雷卫,可这次他们也只能吃个哑巴亏,只能坐实了那些只是贼人而已。”

秦阳才不担心,这次的事,根本不会有人关注谁出手,乐期颐这个汝阳侯世子,才是关键所在。

作为一个曾经被迫看了上千集宫斗剧的人,秦阳心里清楚的很,他现在就是个连正脸和名字都不会有的龙套。

后面的事也跟他没什么关系。

汝阳侯和九指神侯的关系既然非常差,这次的事后,汝阳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也也不会死抓着不放,因为没太大作用。

而九指神侯也自然只会说那些人他完全不认识,反正又没有自报家门,看起来像黑雷卫,指不定是贼人假扮,招摇撞骗的。

最后也就是打个口水仗而已。

秦阳现在想知道的,反而是别的事情。

“九指神侯,平日里就这般跋扈么?”

“九指神侯,其实是以臣田州之名封赦,真正的爵位名臣田侯,只不过曾有一次,在离都给大帝拜寿之时,大帝戏言既有九指,又乃军中神侯,如此才有了九指神侯之名,他军功卓越,又深受器重,在南境十八州,九指神侯的手下,自然也都是嚣张跋扈。

家父坐镇九山州,在南境之西,情况其实还算平稳,而九指神侯坐镇臣田州,在南境之东,此地不但要防备着南蛮之地的情况,还要关注着黑林海内的情况,还要防备东部海岸线,情况不是很好,可也因为如此,九指神侯的势力就比较大一些……”

“噢,难怪了……”秦阳点了点头,想到之前那个被追杀的人:“那追杀人也都是经常有了?那些宗门能容他?”

“这些宗派之人,跟九指神侯的关系也并不是很好,他白手起家,靠军功,一路杀伐至今,比之那些根深蒂固的权贵,自然少了底蕴,他在南境这些年,南境的宗派,大体上都对他感官不好,九指神侯也总会揪住小辫子不撒手……”

说起这个,乐期颐的表情就有些不太好了。

“九指神侯行事霸道,这些年南境不想臣服,被其覆灭的门派可不算少了,可大都是些小门派而已,谁想到,这次倒霉的是青莲剑派,青莲剑派可不算是小门派,在臣右州颇有势力,而且臣右州毗邻东海,他们跟东海的一些门派也有联系……

我去南蛮之地之前,就听说了青莲剑派被九指神侯揪住了小辫子,一阵穷追猛打,谁想到现在竟然到了公然追杀的地步,也不知道那青莲剑派如何了……”

秦阳若有所思,算是弄明白了不少这里的游戏规则……

九指神侯算是暴发户,地位高,实力强,势力也大,可是沉淀的底蕴不够,做人行事嘛,又有些霸道,那些宗派什么的,自然没几个愿意跟他一起愉快的玩耍。

九指神侯一看,也没心情跟这些宗派玩前戏了,直接霸王硬上弓,从的留下,不从的直接弄死。

原来是从身娇体弱的小门派开始,现在膨胀了,不满足了,觉得是时候搞搞身强力壮的大门派了……

而如同汝阳侯这般根深蒂固,世袭罔替的权贵,跟宗派之间的关系,那就是世世代代才沉淀下下来的,很多关系,根本捋不清楚,随便俩人,说不定追溯个几代之后,就能扯上关系了。

人家这就是明媒正娶,三媒六聘,你情我愿,时代姻亲,建立的关系……

如此,跟只懂得霸王硬上弓,没半点情调的九指神侯,自然是两路人了。

互相看不顺眼,也是正常……

有这个背景,再回头看汝阳侯和九指神侯的关系,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了,也不用去想,他们之间因为什么才关系差的。

“我们这是到哪了?”谈到一半,秦阳忽然发问。

“我们刚离开臣左州的范围,现在在黔俞州,臣左州和臣右州,分离臣田州两侧,也算是九指神侯势力最强的地方,我们离开了那里,其实就不用再这么急着赶路了,距离九山州,还要再横跨两州之地才能到,秦师叔你休息吧,应该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到……”

“既然不用着急了,我们也不用如此赶路了,否则外人看到了,还以为你怕九指神侯报复,我们就在黔俞州休息休息,一直在赶路,飘在空中,脚不塌实地,还真有些不习惯了……”

“好的,就听秦师叔的。”乐期颐从善如流,那句“怕了九指神侯”算是直接戳中敏感点了,当即想也不想就应下了。

“说起来,也是我疏忽了,秦师叔从未来过南境,想来游玩游玩,多走走见见,才是最好的,正好侯府在黔俞州也有产业,秦师叔在这里歇歇脚,我们慢慢的回去,一路游山玩水,倒是也更好。”

乐期颐应下了之后,立刻就去着手安排。

秦阳来到甲板上,看着白玉舟飞两旁侧键而过的白云,绵软稀疏,如同雾气一般,下方看起来,也依然像是一片平整的绿毯铺在大地上,地势平坦之极。

这种地势环境,最适合人族生息。

再看这片看似荒野的地方,森林植被,动辄绵延数千里地,其内物产,必然丰富之极。

沿河地带,百里之地,就有数十个人族聚居的村落,每个数百里,也都会有一个或大或小的城池。

这种景象,的确是在南蛮之地见不到的。

再飞行了半日之后,就见绿毯的中心,骤然多出来一座纵横数十里的城池,相隔尚远,就已经能察觉到那里的气息汇聚。

目中真元一闪,再次望去,就见城池中生灵的气息,汇聚成一种庞大无比气场,冲霄而起,聚灵法阵的威能,牵引日月星辉,化作七彩的氤氲之气,不断垂落到城中。

城中心的地方,灵气已经汇聚成虹光,自天际之上,飞流直下三千丈,坠入城中心,再向着四周逸散。

“人道昌盛啊……”秦阳感叹出声。

“秦师叔,前方就是黔俞州的州府俞城,黔俞州的权贵汇聚之地,自是人道昌盛,邪祟之物,根本不敢靠近这里,侯府在这里只有一处小别院,寒酸了些,还望秦师叔见谅……”

“无妨,我没那么讲究。”

白玉舟飞临俞城,却没有如同其他座驾一般,落在城门处,而是有护卫去交涉了一下,直接飞入城中,直奔城北而去。

这里说是小别院,却也纵横里许之地,在俞城中绝对算得上是豪奢了。

落入别院之中,秦阳被安排了厢房,其他的事情,就由乐期颐去管了。

秦阳打发走了来伺候的下人,一个人坐在桌前,回忆着脑海之中的记忆。

当初还在海上的时候,曾经摸过一个定天司的外侯,那个家伙似乎还有点背景,手里也掌握着不少力量。

而秦阳就摸到了他手下探子的花名册,从身型样貌,再到身份,接头方式,一应俱全。

而大嬴神朝定天司的运作方式,这种探子,大部分都是外侯自己培养的,也只有外侯自己能掌握。

秦阳现在就等于完全接手了这支力量。

只不过这些探子,都是在南境,以前自己没来,不好接手,也没有太大作用。

现在既然来了,自然要将这股力量抓在手里。

盗门有自己的情报网,可什么都用盗门的情报网,也不太好,哪怕自己都是以熟客的身份去买的情报。

秦阳一向是注重各种有用无用的消息,更注重情报,此刻说在这里停一停,也是因为这支探子队伍的核心,就在黔俞州。

这里是的汝阳侯和九指神侯势力交界的地方,无论是谁,对黔俞州的掌控都不深,探子队伍的上层,待在黔俞州,自然是再合适不过。

在府城休息了两天之后,乐期颐还在不断的被府城的权贵拜访,而秦阳则自己悄悄的离开了别院。

正式接手,第一次,自然要亲自露面,见见其中几个探子的头目。

消息在来的那天就传了出去,两天的时间,若是对方还活着,自然会赶到,若没来,不是死了,就是无用了。

来到一处勾栏,秦阳大步进入其中,有人前来招呼,秦阳随手抛出一颗四品灵石,一言不发,自顾自的在二楼找了一处雅间坐了下来,静静的听着下面戏台上的戏子作唱。

一曲结束之后。

才见一个中年人模样的家伙,来到秦阳这里,略有些不确定的打量了秦阳一眼。

“这位小哥,在下可否坐这里?”

秦阳抬了抬眼皮,看了对方一眼,再在勾栏的会场里扫了一圈,淡淡地道。

“我已经进来听了一曲,你们来了三个人,竟然只有你一个找到我这里,着实让我有些失望。”

“大人见谅,实在是……”

“不用说那么多废话,以前的那位已经陨落,现在由我接手。”

“啊,大人……”中年人似乎一惊……

“你们若是连这条消息都无法确定,留着你们也没什么用了,既然你能找到我,说明你肯定早知道了,我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样,以后不用在我这玩这种小心眼,我很不喜欢。”

“大人见谅,小人……”中年人面色一白,连忙跪伏在地。

“起来吧,我这也不兴这一套,我只要你们把事办好,该有的赏赐,绝对不会少,事办不好,再会阿谀奉承,也是废物。”

“是……”中年人站起身,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变了,变得略带谦逊,不卑不亢,一副正常的下属姿态站在那。

秦阳面无表情的看着,心里暗道,不亏是探子头目啊,这演技绝对是老戏骨级别的,第一次见到新上官,还会这么先试探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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