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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莉娜原本的命运,只是一个小小的配角,在光明神和黑暗神大战时充当工具人,后来又被光明神铲除……
死在清扫运动中,是她的宿命。
难怪她光明神说她是个幸运的例外。
光明神忽然抬起头,深深看了她一眼,说:“如果我知道,万年前我不会开始那场战争……”
谋略许多,机关算尽,最后结果却不尽人意。
如果万年前他和黑暗神没有认定世界只能存在唯一的创世神,便不会自相残杀,最后让德莉娜这个谁都没放在眼中的小角色登上神台。
德莉娜不懂光明神话中的深意,对他的那声叹息也似懂非懂。
她最终没有和光明神动手。到他们如今的地位和能力,一旦动手,死伤恐怕不计其数,斯兰大陆的天大概都会塌下一半。
所以即使要交战,德莉娜也不会选择在雾海。这里是她的领地,周围驻扎着她的属下和信徒,她绝不会让这里因为自己和光明神交战毁于一旦。
简单交谈后,光明神便转身离开了。他走时,德莉娜敏锐地意识到对方淡然的神情并不够自然。
联想到自己和维洛伦破坏了对方转世疗伤的计划,此刻的光明神大概还在遭受创伤和诅咒的双重折磨。
……难怪他也没有动手。
不过德莉娜依然不太明白,为什么对方会忽然在此刻,找到自己交谈这场对话。
但无论如何,战争还在继续。
战争愈发激烈,战场逐渐扩大,从最初的雾海,最终斯兰大陆到处都弥漫着硝烟。
德莉娜最终也有一天,和曾经的旧友重逢。
军队前方,瑟斯坐在巨龙之上。两人遥遥相望,都没有说话。瑟斯如今已是极其强大的勇者,声名甚至超越了他在光明学校时崇敬的第一勇者,就连远在雾海的德莉娜也听说过对方的传闻。
德莉娜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送走南希那天,瑟斯神情郑重地说:“我们是勇者,不应该将刀对准朋友。”
那时的他语气诚恳,棕色的眼眸闪耀着坚定的光芒。
几年过去,瑟斯的战场一直都是在北方边域,从未来过雾海。
但曾经的良师益友,终有一天也会在战场再见。无论是总是被人嬉笑为中二少年的瑟斯,还是喜欢逃班早退,性格有趣的勇者院长。
大地在颤抖,风起的瞬间,无数狰狞的怪物从空中飞来。
“杀!”
……
这场战争最终持续了数十年,在没有分清胜负的情况下,光明神率先选择了退让。
圣庭派来使者,提出了议和。
对于黑暗生物而言,这件事绝对意义非凡,它代表着他们的抗争取得胜利,接下来的事情便是他们是否要接受议和。
因为这件事,所有黑暗生物们都吵成一团:“我们努力了多久,现在他们说和就和。要我说,我们继续打下去……”
“对!我们说好要替黑暗神复仇……”
不少人却持反对意见,斯莱德冷笑道:“战争拖得太久,在听到有和的可能性后,军队战意会削减,继续打下去我们不一定会赢。”
德莉娜安静地听着他们争论,默默在接收到的议和信上签署了自己的名字。
她轻描淡写地签好字,便将手中的信件交给身旁的怪物:“去吧。”
其他人这才注意到她的动作,眼神震惊或不解:“德莉娜?”
德莉娜丢开笔,没有回复他们。
继续打下去,杀了光明神,然后呢?
自己成为唯一的主神,然后清扫掉所有光明生物,让光明生物重复万年前黑暗生物和怪物的历史。
在逼迫下,这些光明生物中是否会再出现一位德莉娜?
更何况,在这场战争中饱受疲惫的不仅是光明生物,逝去的也不仅是没有退路的黑暗生物,更多的是怪物。
黑暗生物们大多是被迫反抗,他们或许仍有私心,在战争中畏惧死亡。可怪物们却只知道服从母亲的命令,为了保护怪物之母,每场战役中,它们永远冲在最前方。
怪物们实力强大躯体坚硬,可这不代表它们不会受伤和死亡。
在数十年的战争中,从那场令德莉娜痛彻心扉的献祭开始,怪物们为了完成德莉娜的心愿,死了太多太多。
德莉娜午夜梦回,偶然会想起曾经和怪物们居住在雾海时的情形。
那时的小怪物们总是喜欢环绕在她身旁,说着傻兮兮的傻话,互相推搡嫉妒,争执声吵得她头疼不已。
上一秒怪物们还打架,下一秒它们便飞快和好,和德莉娜一起吵吵闹闹着商讨晚上吃什么。
曾经热闹的雾海如今空荡荡,德莉娜不能说自己后悔,她也无法后退,但她已经不想再继续了。
即使继续战争,有一天她真的杀死光明神,铲除所有光明生物,可一旦失去了共同的敌人,黑暗生物和怪物之间的矛盾便会出现。
黑暗生物和怪物不是同一种族。在赢得这场战争,并且成功弑神后,黑暗生物的野心将会膨胀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德莉娜可没忘记,以斯莱德等黑暗诸神仍在,他们能忍受自己从神的地位,忍受他们屈居于自己手下嘛?
当然不能。
德莉娜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光明神倒下,下一位被针对的主神,便只剩下自己了。
她最初的目的只是想要带领怪物们活下去,有尊严被认可的活下去,而不是带领着怪物成为所有人的敌人。
这样的胜利没有意义。
德莉娜不仅仅是上位裁决者,她也是一位母亲,亲眼见到傻乎乎的怪物们为了维护自己,接二连三的冲锋死去,她比任何人都要渴望结束这场战争。
此时此刻,德莉娜忽然意识到了光明神当初来找自己的那场谈话。
当时对方轻描淡写的一句后悔,里面藏有多少心绪,其中是否有一种情感,和自己今时的感受相同。
会议室内,沉默在蔓延。
德莉娜敲击桌面,沉默不语。许久,她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议和吧。”
她仰起头,目光茫然,神情怔怔。
走到如今,她似乎终于完成了当初的愿望,可她想要留下的人一个都不在身边。
德莉娜提出接受议和,黑暗生物们却不同意。战争持续到现在,以黑暗诸神们为首已经有了另类的想法。
从最初的惧怕,再到如今对光明神的跃跃欲试。他们心中仍然记得自己的母神黑暗神,如今是最好将光明神拉下神坛斩杀,替黑暗神报仇的机会,德莉娜怎么能在此刻放弃?!
更何况相比德莉娜,他们是黑暗神的从神,光明神如今还活着,他们天然便是敌对者。
黑暗生物们吵成一团,怪物们倒是一如既往的呆傻,母亲说什么它们便认同什么。
德莉娜对所有不同的声音置之不理,她开始召回所有自己创造的怪物,让它们尽快回到雾海。她著书记载所有存在过的怪物,包括那些牺牲者。
德莉娜已经表态,她的一切行动都没有避讳光明神。怪物和黑暗生物们因为不得已,绑合在一起太久太久,德莉娜要趁此机会,将两者明确地分隔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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