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因为你是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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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多尔·夏里亚宾说话的中气已经有点不足，两手都捂在装了咖啡的杯子上暖手。</p>

“那你的意大利口音怎么样？……意大利口音？”</p>

罗纳德没办法，简单的几个问题，必须大声的说，对方才听得见。</p>

“啊……意大利口音，我还可以，当然不如真正的意大利语说的好”</p>

费多尔·夏里亚宾很吃力的把一边的耳朵伸过来，他的听力下降的很厉害，只有里的很近才能听得清楚。</p>

“谢谢你今天来，费多尔·夏里亚宾先生。”</p>

聊了几个问题，罗纳德只好站起来送他走，他的经纪人是个年轻人，扶着他站起来。费多尔·夏里亚宾在转身的时候，还对罗纳德微微一笑。</p>

“这个微笑……”罗纳德本来打算换人了，这样的听力状况，很难配戏的。</p>

但是最后对方的那个微笑，又很像那些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老人。他们的人生智慧深不可测，只是因为年老体弱，有的时候装装糊涂，不要过分地引起年轻的晚辈的反感，给自己的生活增加不便而已。</p>

“怎么样？是不是很适合老头子这个角色？”</p>

朱莉娅·泰勒就是看中费多尔·夏里亚宾这一点特质。</p>

“但是他的耳朵也太聋了。”</p>

“这不是很严重的问题，他的戏份不多。”</p>

“但是场场重要啊”，罗纳德第一次和朱莉娅·泰勒在选角上有了不同意见。</p>

接下来，罗纳德又让朱莉娅推荐了几个老年演员，都没有费多尔·夏里亚宾的这种平时糊涂，偶尔智慧的特质。</p>

他很想用费多尔·夏里亚宾，但是对方的听力障碍，又让他感到犹豫。</p>

“尼西塔，你说那部‘失宠于上帝的孩子’，女主角马琳·麦特林是怎么演的？聋人怎么演对手戏呢？”</p>

罗纳德对来看自己的经纪人尼西塔问道。</p>

这部反应聋人女孩生活的电影，里面有很多角色都是真正的聋哑人扮演的。刚刚在纽约也上映了，罗纳德还去看了看，故事和表演都很不错。</p>

“我听说男主角威廉·赫特，他的母亲就是一个聋人，所以他会手语。他和马琳是通过手语互相交流的。听说他们还因为电影结缘，正式住到了一起。”</p>

尼西塔把自己了解的情况说了说。</p>

电影表演，其实是对着对方的反应，来演自己的反应。这两位男女主角在拍摄之前，花了很长时间彼此熟悉，天天都用手语交流。到了开拍的时候，自然就培养起一种默契，对对方细微的身体和表情，都有自然的反应。</p>

所以在电影里，两人演的情侣，也就格外让人可信。特别是聋人的脾气都比较急躁，罗纳德觉得还原的很到位。</p>

“你担心费多尔·夏里亚宾的听力，那他最近演过什么电影吗？”</p>

“对啊，他演过啊。”罗纳德突然想到了，费多尔·夏里亚宾最近还在频繁的参演电影呢，如果耳聋真的影响到他的表演，那么很快就应该没有人找他演了才对。</p>

也不知道他究竟耳聋严重有了多长时间。</p>

“你为什么不找和他合作过得导演，或者演员问问情况呢？”尼西塔提醒。</p>

“我不认识啊，你认识吗？”罗纳德心想，如果能够和他上一部电影的同事私下聊聊，也许会找到真相。</p>

“我认识啊，上一部电影，他就是和肖恩·康纳利合演的魔宫战争。而肖恩使我们CAA第一号明星。”尼西塔拿出电话簿，就拨回洛杉矶，给罗纳德联系。</p>

所谓的第一号明星，其实说的不是肖恩·康纳利的知名度，而是因为当年CAA的主席迈克尔·奥维茨创业的时候，肖恩·康纳利是他签下的第一个明星演员。在CAA办公室里，也为康纳利保留了一间很大的办公室。</p>

“你好，罗纳德，我听迈克尔说你有事要请教我？”肖恩·康纳利说话一股子浓重的苏格兰口音，而且说话很傲慢。</p>

他并不是不会说其他比较容易理解的口音，而是故意展示自己苏格兰的来历，故意说这种听不太懂的方言。</p>

“额，是的，康纳利先生。我想问问，你对费多尔·夏里亚宾是不是熟悉？我想找他来演电影，但是担心他的听力会造成影响。”</p>

“年轻人，如果你来问我的话，我的答案就是，你赶紧签了他。”</p>

“为什么？”罗纳德勉强听懂了康纳利的意见，但是他其实想知道的是费多尔·夏里亚宾在剧组的一些细节，而不是一个武断的判断。</p>

“你不信我说的吗？年轻人？”</p>

“我只是想知道更多的细节，这个角色对电影很关键，我需要一个好演员。”</p>

“让我告诉你吧，赶紧签下他。他又老，又聋，但是只要他一出现在摄影机前面，他就把我的戏都抢光了。”</p>

肖恩·康纳利没有给出什么细节，说完这么一句以后，就催促罗纳德签下费多尔·夏里亚宾，然后把电话挂了。</p>

“邦德先生是个脾气不太好的人，不过他已经给出了意见，不是吗？”尼西塔在旁边听了整个对话，对罗纳德点点头，表示康纳利虽然是个混蛋，但是对表演的事情向来实话实说。</p>

这个要靠戴假发演戏的秃头邦德，对自己的演技颇为自负，要让他说出这种对别人演技夸奖的话来，不是很容易的。</p>

罗纳德又去电影院里，看了看还没有下映的“魔宫战争”，果然在这部去年拍摄的电影里，费多尔·夏里亚宾的演技非常出色，把肖恩·康纳利压得死死的。</p>

既然这样，罗纳德也就同意了朱莉娅的判断，和最后一名主要配角费多尔·夏里亚宾签约。</p>

这样所有重要的角色都已经确定下来，罗纳德在周末休息了半天，就等大家第一次集合围读剧本，然后开始在朱莉·博瓦索的帮助下，练习和纠正布鲁克林意大利裔口音。</p>

戴安·莲恩回到了纽约，正好来看罗纳德。两人在宾馆里，坐在一起看电视。</p>

罗纳德需要这样的日常生活来放松电影拍摄期间，导演紧绷的神经。</p>

“我总觉得，我和这部电影的女主角洛雷塔有点像，像是有了霉运缠身，每次一个大制作，只要我参演，票房就不太好。”</p>

戴安把罗纳德的胳膊往自己的脖子上一挂，然后靠在罗纳德的怀里，一只脚跨在沙发靠背上。</p>

没有外人的时候，戴安一直没有什么坐相。</p>

“别这么说，如果你这种想法想多了，也许会真的发生的。快敲敲木头，把坏运气弄走。”</p>

罗纳德代替戴安敲了两下木质的茶几。</p>

“嘻嘻，这部电影你为什么不找我呀。”</p>

“没合适的角色，这是个中年人的爱情故事。”罗纳德想了想，“只有一个罗尼在面包房里工作的戏，有个年轻女孩也在面包房打工，有点暗恋罗尼。你愿意来客串一下吗？”</p>

“不愿意我也没有什么戏演。”</p>

戴安在沙发上扭了两下，拿起遥控器换起了频道。好莱坞就是这样，越是拍不出卖座电影，越没有好剧本来找你。</p>

“看看这个晚间秀，今天晚上雪儿会上大卫·莱特曼的节目。”罗纳德让戴安停下，一起看NBC的晚间秀。他的朋友莱特曼，今天会请雪儿当嘉宾。</p>

一阵欢迎的掌声过去，雪儿穿着一身白色的圆领上衣，黑色的紧身裤，一个保守的发型，和大卫·莱特曼拥抱。</p>

两人分开坐下，在观众掌声消失以后，莱特曼一般会问一个破冰的问题，让嘉宾放松，进入状态。</p>

“你是我的节目开播以来，我最想请的嘉宾了。你一直没有答应上节目，为什么经过四年半我们不断的邀请以后，你愿意来晚间秀呢？”大卫·莱特曼按照对好的词，问雪儿。</p>

“哈……呵呵呵……”</p>

雪儿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我不知道，我想也许是有个原因的……我要付我的酒店房租。”</p>

观众被雪儿的幽默逗笑了。</p>

大卫·莱特曼顺着她的说法继续下去，“你的意思，你现在住在纽约的酒店里，却没有足够的现金来付酒店房租吗？”</p>

“哎，是的，因为这笔房租账单很大。”雪儿摆正坐姿，非常正式的回答。</p>

“嘿嘿嘿……”大卫·莱特曼有点意外，雪儿的回答出乎自己的预料。</p>

“所以，我想，为什么不去见见这个帅小伙，然后……”雪儿继续回答。</p>

大卫·莱特曼一时搞不清楚，雪儿是真的还是开玩笑。</p>

“好吧，如果你想晚间秀节目组能够来付你的酒店账单，我想你肯定被大大地误导了。”大卫·莱特曼紧缩眉头，正式地拒绝了这个想法。</p>

“就像我说的，我们之前的时段，强尼·卡森的今夜秀，是很有钱的，他们可以随便花钱请嘉宾。但是我们晚间秀的节目可是很穷的，连一枚回形针都要重复利用。”</p>

观众又哈哈大笑。</p>

大卫·莱特曼巧妙地让观众笑了起来，但是又悄悄地把节目组的真实情况对雪儿说了，他真的负担不起对方的所谓“天价酒店账单”。</p>

“所以，你现在是在加州和纽约来回住吗？”他转换了话题。</p>

“不是，我主要住在加州。但是最近几个月我都住在纽约的酒店里，刚刚回去。你们想让我上节目，我就飞过来了。”雪儿继续半开玩笑的想让节目组报销。</p>

“所以，我们的节目组同意报销你的机票？”大卫·莱特曼问下面的工作人员。</p>

“当然是啊”，雪儿在台上对莱特曼点头。</p>

“没有，我们没有答应。”下面的工作人员回答，又引起了观众一片小声。</p>

“哦，上帝啊，这是要出事。”罗纳德看着雪儿的脸色都变了。难道她真的缺钱了？难道她接连接了三个电影的演出，是为了尽快赚钱？</p>

大卫·莱特曼当然也发现了不对，他要赶紧往回找。</p>

“开玩笑先放在一边，我想问问，你肯定有什么理由，我们找了你四年半，你都不愿意上我的节目。你肯定有什么想法上的转变吧？”</p>

“没有，其实，我一直认为，我永远不会上你的节目的。”雪儿的语气已经很不好了。</p>

“为什么啊？”大卫·莱特曼以为雪儿又有什么妙语，赶紧接上。</p>

“因为，因为你就是个大混蛋（Axxhole）。”</p>

“嗨嗨……”，大卫·莱特曼的脸色也马上垮了下来，他点燃了自己的雪茄，狠抽了两口。</p>

“哎，观众不是在嘘我，他们是在为雪儿鼓劲……”</p>

足足尴尬了十秒钟过去，大卫·莱特曼的职业素养，还是让他继续节目。</p>

“如果电视机前个观众没有听到的话，我在重复一遍，雪儿认为我是个大好人，耶……雪儿……著名歌手，影星。大家鼓掌……”</p>

大卫·莱特曼还是生气了，他没有给雪儿继续说话的机会，草草结束了节目。</p>

“里克，你看了电视吗？雪儿是怎么回事？”罗纳德赶紧拿起电话机，给经纪人尼西塔拨了过去。他的老婆葆拉·瓦格纳，某种程度上和雪儿的经纪人结成联盟，要拆散雪儿和汤姆·克鲁斯，也许知道一些状况。</p>

雪儿是“月色撩人”最重要的角色，不管她今晚是因为什么失态，对剧组可不是好消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