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小角色也可以出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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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们来说，能够给自己省一点事情，可以编出很多理由来让制片厂买单。而制片厂对这些小钱，并不在意，只要东西好，能够加快效率，防止事故，少拍一天节省的成本就数十倍于这些装置的价格。</p>

工作人员各自换班，也陆陆续续回来，准备拍摄地下室烤房的戏份。</p>

戴安也上了公共拖车，准备下午的戏份。她上车前又看了罗纳德一样，这个人其实很和善，也很会给周围的人带来好运。很多人和他在一起，都变得更有钱了。怪不得他在好莱坞人缘很好。</p>

“Action！”</p>

过了两个小时，灯光组布好了光，大卫·沃特金对罗纳德做了OK的手势。</p>

“Action！”</p>

“罗尼，罗尼”</p>

戴安扮演的店员克丽丝，推开了烤房的门。</p>

镜头逐渐后退，看到了烤房更多的环境。这里是一个相当粗糙的地方，墙壁上的烤炉里，有很多法棍面包，这是烤房的人特意做的一炉，给拍摄用的。</p>

“有人找罗尼。”戴安扮演的克丽丝把洛雷塔让进烤房，就站在门边们，皱着小眉头，想看看洛雷塔和暗恋对象罗尼，到底是什么关系。</p>

虽然是深秋，但是里面的人都穿着汗衫，身上还流着汗。化妆在他们身上洒水，造出了一种大汗淋漓的效果。</p>

另一边的尼古拉斯·凯奇，就穿着一件小背心，浓密的胸毛露出来一大截，乱糟糟的头发根根向上竖起，一看就是一个荷尔蒙爆棚的大火山。</p>

“你是代替我哥强尼来的？”他冷冷地看着洛雷塔。</p>

镜头里，雪儿扮演的洛雷塔从门口向着摄影机走来，背后的克丽丝还站在那里，忐忑不安。</p>

大卫·沃特金在这里用了奥逊·威尔斯引入好莱坞的超焦距技巧，造成了深焦的效果。</p>

在现在的电影流行的审美潮流里，很多场景，当焦距汇聚在离镜头近的人物上的时候，浅焦距的镜头，会把后面的背景人物和环境放在焦外，模糊掉。</p>

但是这个场景，沃特金有点反潮流，用了三十年代黑白有声片刚刚出现的时候流行的深焦效果，远处的背景人物，和近处的人物，一样都在焦内，保持清晰。</p>

洛雷塔和罗尼对话的时候神态的转变，和后面店员克丽丝听到他俩对话以后的表情，都被无误的捕捉进来。</p>

虽然罗纳德在很小的监视器上，看不清两人的表情。但是当胶片被冲印出来，洗成拷贝，放映到大银幕上的时候，雪儿和戴安两位演员的脸部，都会成为观众的注意力的焦点。</p>

所以，沃特金也特意让两位演员站在一条轴线上，只错开一点点角度，这样在大银幕呈现的时候，观众就不用在两人的脸上不停的来回巡梭，只要盯着银幕的一块地方看，就能看出两个人物的不同心境。</p>

在这种以情节，演员的表演取胜的电影里，这种叙事的手法相当重要，刻意的设计和安排，以及拍摄时候大师级人物的配合执行，才能呈献给观众一种毫不费力，就能明白导演想要讲些什么的效果。</p>

“是”，洛雷塔越走越近，和摄影机后面的角色罗尼在对话。</p>

“你来干啥？”</p>

“我要和强尼结婚了，所以想请你去婚礼……”</p>

“所以，你要嫁给我的哥哥强尼？我没有生命了，我的哥哥强尼把我的生命夺走了。”</p>

“不好意思？……”雪儿扮演的洛雷塔，在镜头里呈现出一种莫名其妙的表情。自己邀请未婚夫的弟弟来参加婚礼，怎么他说什么生命……</p>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洛雷塔不明白，但是内心深处，她好像又有点明白罗尼生命原始的那种冲动和欲望，被强尼毁掉了。</p>

“强尼要结婚了，现在他有了他的生命的意义了，我还没有，都被他剥夺了。”</p>

“我不是来这里气你的……”洛雷塔还要解释一下，她又从那种罗尼旺盛的生命力的辐射中暂时脱离的出来，恢复了理智，她只是来找未婚夫的一个不像说话的弟弟去参加婚礼而已。</p>

“到底什么生命！”尼古拉斯·凯奇突然提升了音量，“什么是生命！”</p>

“他们都说面包就是生命，但是我就在这间热得不行的小房子里，天天做面包，面包，面包……”</p>

凯奇把一根根法棍，恶狠狠地从烤炉里拿出来，丢在蓝子里。</p>

“我每天就在这里留着臭汗，把这个臭烘烘的面包团，用铲子铲进铲出，我的生命在哪里？</p>

你想我去你和我哥的婚礼？哼？甜心？那我的婚礼在哪里？”</p>

“克丽丝，把墙上那把最大的切面包刀给我，我不过了……”</p>

戴安扮演的克丽丝，站在那里，就快被罗尼感动哭了。这样的男子，怎么就没有一个女人来爱他呢？</p>

“不，罗尼，我不会给你的。”戴安在那里，操着刚刚学会的意大利口音大叫。</p>

“克丽丝，快把刀给我……我要把自己的……”</p>

“也许，我应该换个时间来。”雪儿看得一愣一愣的，她不知道罗尼到底是说真的还是瞎胡闹。</p>

“不，我要你在这里看着。”尼古拉斯·凯奇对着雪儿恶狠狠地说，“你了解我吗？”</p>

“嗯嗯”，雪儿摇摇头。</p>

“不是什么人的错，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尼古拉斯·凯奇把左手的手套摘下，里面是一个木质的假手。</p>

“五年前我订婚了，我的哥哥强尼来看我。他要找我买点面包。我在和他说话的时候分心了，切面包机把我的手切了。</p>

很好玩吧？我的未婚妻因为发现了我变成了残废，然后就离开了我。”</p>

“这就是你和强尼之间的不幸？但是这不是强尼的错啊？这不是任何人的错，就是运气不好。”雪儿扮演的洛雷塔第一次听到了兄弟两的心结。</p>

“我不管！”尼古拉斯·凯奇突然爆起，一把打掉了面前装着免费的铁桶。</p>

“我没手了！我没有老婆了！强尼还有他的手！强尼还有他的老婆！你想我就这样和他和解，去参加他的婚礼？”</p>

洛雷塔被震摄住了，她的生命里，还没有出现过这样原始本能旺盛的男子。她居然一点也不担心对方会伤害自己，而是对他的不幸表示同情。</p>

“这就是一个时间问题，一个男人早上睁开眼睛，就和自己的梦想吻别说再见了。”</p>

尼古拉斯·凯奇收起了脾气，好像刚才的发怒消耗了太多的力气。他轻轻地对洛雷塔说着，也好像在对自己在说。</p>

烤房里的人，都被这个巨大的反差震动了。罗尼这种男子，在因为意外残疾，放弃了自己的梦想以后，变成了一个在烤房每天铲面团的人，真是生活的巨大悲剧。</p>

摄影机对准了几个人，来了几个反应镜头。</p>

雪儿是震惊的脸上毫无表情，但是内心澎湃的冲动，几欲冲破理智的界限。她也和罗尼一样，因为被人说成是扫把星而放弃了梦想。</p>

克丽丝两眼通红，竭尽全力地不让眼泪流下来。暗恋的男子，果然是个有大梦想的人，太可怜了。</p>

一颗眼泪，终于突破了眼眶的阻碍，从戴安的左眼里哗的一下流了出来。</p>

眼泪积蓄了她所有的力量，以至于瞬间突破了颧骨，嘴唇，和下巴的阻挠，掉到了地上。</p>

“我爱他，但是我从没告诉他，因为他失去了未婚妻和一只手以后，就再也不能爱任何人了。”</p>

“Cut！”</p>

“啪，啪，啪……”等了几秒钟之后，大家才在罗纳德的带领下，开始鼓掌，为这段精彩的表演鼓掌。</p>

所有的演员都非常完美，这是一场完美的演出。</p>

不光两位主角的表演很到位，连戴安演的那个小角色，也非常好，把男女主角第一次相遇，而突然心灵相通，好像多年的情侣，这种非常不正常，难以理解的情节，用旁观者的角度烘托了出来。</p>

罗尼·卡玛雷利是一个很有梦想的男子，因为残废而失去了未婚妻和梦想，只能跻身于家族传下来的烤面包生意。</p>

而洛雷塔，也曾经有过梦想，因为社会的压力，和对寡妇的偏见，被压抑了许久。</p>

在一个特定的场合，被罗尼爆发出来说出自己心里话的那段独白打动了心弦。</p>

特别是尼古拉斯·凯奇，那个模仿早起德国表现主义电影“大都会”的表演方法，对着木头假手声嘶力竭的追问，“我没手了，我没老婆了！”</p>

要不是找了凯奇这个特别有爆发力的演员，演出来的效果就要差很多。这种不合常理的角色和情节，必须要有超出常理的原因来推动。这种爆发力，正是这种需要把观众也震一下的时刻所特别需要的。</p>

而且这种疯癫的角色，要有一个度的把握。凯奇在爆发之后，马上能量枯竭，转为低声倾诉，这样观众会在震惊之余，又变成能理解罗尼突然发疯一样的理由的人。</p>

这种在疯癫和正常之间的拿捏，确实不是普通演员能够发挥自如的。要不是凯奇被他叔叔科波拉影响，天天看“大都会”领悟演技，也不能做到这么天衣无缝。</p>

看到大卫·沃特金对罗纳德又作出了OK的手势。几位演员才冷静下来，开始互相拥抱祝贺彼此。</p>

罗纳德也松了口气，第二困难拍摄的场景，在几位演员演技的大爆发下，终于过关了。</p>

罗纳德捡起一根法棍，掰了开来，刚刚出炉的法棍非常脆，非常好吃。罗纳德还掰了一小块递给过来的戴安，体贴地拿出手帕，让她擦擦眼睛。</p>

“我没想到，你的爆发力也这么好。”罗纳德连呼没有想到，这种配角其实比主角还难演一些。</p>

主角毕竟有水到渠成的铺垫和对手的反应刺激。</p>

这种配角，前面没有背景故事，后面没有对手戏给反应，全靠自己的想象力。而且上来就要能演出高水平。戴安的表演，和那些百老汇的老戏骨也不差了。</p>

“嘻嘻，我4岁就在外百老汇的‘La</p>

Mama’实验剧团演戏了，还和梅里尔·斯特里普搭过戏呢。”</p>

“原来你也是个老戏骨，年轻的那种。”罗纳德哈哈大笑，揉了揉戴安的头发。</p>

戴安完成了自己的戏份，回去家里找老爹伯特团聚了。</p>

剧组接下来，又在纽约的大都会歌剧院，和天主教教堂里拍了几场外景戏。</p>

因为和未婚夫的弟弟一夜情，洛雷塔来到教堂忏悔，教父“严厉地”批评了洛雷塔，罚她念两段“玫瑰经”才能赎罪。教堂里的母亲帮他遮掩了没有回家过夜，和罗尼一夜情的事情。洛雷塔惊奇地发现，母亲发现了父亲考斯莫有外遇。</p>

之后洛雷塔和罗尼约会，去歌剧院看歌剧。在歌剧院里发现了父亲和情人也来看歌剧“波希米亚人”，两父女心照不宣。考斯莫抱怨女儿，你可是订婚的人了，结果遭到女儿的反呛，“你可是结婚的人了。”</p>

拍这些戏份的时候，罗纳德也乐得够呛。编剧斯坦利·尚利的笔力真的很强，寥寥几笔，把意大利人的特点写的淋漓尽致。</p>

这部电影拍出来，会是一部和其他反映意大利裔生活的电影，非常不同的电影。没有黑帮和歌舞，却也能让人一看就知道再说意大利裔的故事。</p>

很快，在纽约的外景戏拍完了。</p>

工会代表真的很严格，马上的圣诞节和新年假期，剧组不得在纽约加班开工。</p>

罗纳德没办法，只好提前一天解散了剧组，大家回去过完假期，新年里在飞去多伦多，到一个没有工会的地方去拍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