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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刑司的青年官员面朝百姓们宣读完了诚侯的罪状,原本就情绪高昂的百姓们更加激动,闹市口喊声震天,无不是要求尽快将这个该死的逆臣处死。
“开刀!”
在这山呼海啸般的声响中,青年官员开口了,他威严的声音盖住了一切喧闹。
锋锐而明亮的小刀被仔细地擦拭,这是凌迟酷刑的专用刀具,被那个姓魏的老刽子手牢牢握住。诚侯原本无神的双眼瞪大了,瞳孔中满是恐惧的意味,他被榨干了精力的身体中重新涌出一股力量,全力挣扎着想要离开这死神降临的祭台,可是绑缚极紧的绳子哪里是他一个身无法力还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凡人能挣开的,就算他竭尽全力也不能撼动粗壮的十字架分毫。
年轻官员话音刚落,老人忽然抬手,对着诚侯的胸口猛地拍了一掌,发出了“砰”的一声闷响,诚侯的身子痛苦地想要躬起,可是被牢牢绑住的他根本无法动弹,台下的百姓们发出一声惊呼。
这一掌拍在犯人的胸口,为的是将犯人全身的血液瞬间集中到胸腹处,这样下刀时才不会流太多的血,否则血流如注,既影响行刑人的观察,也很难保证犯人的生命。
第一刀落下了,削去的是他左手臂的肉,几粒晶莹的血珍珠从手臂上的伤口渗出,血液中仿佛蕴藏着淡淡的赤金色,那是凤凰血脉带给他诅咒的具象化,这不同于凡俗的血脉带给他荣耀也带给他痛苦,可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这血脉将会彻底地离开他的肉体。
痛苦的嘶吼从诚侯口中发出,很难想象这是那个风流潇洒名动天下的诚侯口中发出的,他俊俏而苍老的眼中满溢着浓浓的痛苦,瞬间眼白就变得通红。
都说犯人执行死刑时是秋后问斩,就是因为秋日天地之间肃杀一片,又以午时三刻阳气最盛,因此历朝历代都选择在此时行刑。
而刽子手是国家法律的执行者,他们被统称为秋官。
魏秋官将那片薄薄的、铜钱大小、鱼鳞形状的血肉捧在手中,虔诚地向帝辛坐着的那一排官员跪倒,这第一片罪臣之血肉是要祭祀给上天的,而帝辛就是上天的化身。
少师商容从高台上站了起来,对着子受鞠了一躬,子受点点头,于是商容走到老人身前接过了这片血肉,他从怀中那处一个小小的竹筒,竹筒里装着的是祭司一系特制的秘药,他打开竹筒将秘药倾倒在血肉之上,那片血肉瞬间就被一团绿火烧灼干净,化作一缕青烟飘散。
诚侯低低地喘息着,声音粗砺如同受了伤的病虎,他的眼中满是怨毒地看向高台上峨冠博带的子受,猛然间张开嘴时,台下的百姓才发现他口中一片血肉模糊,原来早已被割去了舌头又被修道者以大法力封住血脉,不让他流血过多而死。
诚侯就算心中有万千恨意也无法发泄出来,只能用蕴含了无尽怨气的眼神看着子受,可是子受哪里会在乎他的眼光,点点头示意魏姓老人继续行刑。
第一刀敬天……
第二刀敬地……
第三刀敬鬼神……
第四刀……
第五刀……
……
行刑是早上开始的,可是此时已经过了中午,那老人拿刀的手还是一点都没有颤抖,仍然稳定到可怕地剐去诚侯身上的血肉,他的左臂已经能见到森森的白骨,从伤口中流出的已经不是方才浓郁而鲜红的血液了,那些来不及结痂的伤口中渗出的是仿佛被稀释了许多倍的鲜血,甚至有种苍白的感觉,老人的神情十分专注,仿佛身前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件正在被雕刻的由血肉骨骼堆砌起来的完美器具。
诚侯已经无力动作了,他的身体挂在木架之上好像是一件衣物,他的灵魂仿佛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肉体,飘荡在头颅上方看着那个苍老的刽子手一刀刀割下自己的血肉。
台下的百姓们开始时还很是兴奋,可是随着行刑过程的逐渐推进,他们的热血也在寒风中慢慢冷却,随着诚侯的身体越来越麻木,他们也开始有种感同身受般的不寒而栗,似乎能切身体会到诚侯的痛苦,有不忍再看的百姓转身离去,也有慕名而来之人从远处赶来,只为看这个恶人被千刀万剐而死。
眼看诚侯已经奄奄一息,老人默默地放下刀,从面前烧了许久的小鼎中舀出一碗上好的参汤。参汤的味道缓缓飘散传到台下的百姓鼻中时,原本看着行刑已经有些疲倦的人们都精神一振,人群中重起喧哗,那平时被隐藏地很好的邪恶审美重新振作,他们再次抖擞精神观赏这场人间最凄惨的表演。
魏秋官冷漠而粗暴地扳开诚侯的嘴,将那一碗滚烫参汤直接灌进诚侯的嘴里,丝毫不顾忌灼热的温度定然会烧伤诚侯的食管。原本感觉灵魂都已经飘离体外的诚侯似乎又回魂了,他的身体颤抖着,他的眼中又有了些神采,只不过这不是对于生命的渴望,而是最深沉的恨意,不仅是恨子受,更是恨那个被人族上下奉为神明的老人,那恨意仿佛要将这个世界都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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