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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历太和三年,元月十五。
本该是愉快的上元佳节,而姜凝在今日动身去了南梁京城。
随行之人不多,只有六人,除了五名浸淫宗师境已久的高手外,温酒也跟着来了。
姜凝本来是不打算带着温酒的,但扛不住温酒的一阵死缠烂打。
而恰好温酒也要寻找机会破境,所以最终姜凝准许了。
关于北地具体状况知道之人很少,大多数人都只是知道大魏与柔然双方僵持在了玉门关外。
姜凝稍稍知道地多些,比如大魏对柔然已主动出击只是结果尚还不知晓。
其次是双方在暗地里的较量,以监天司和地网为首的各支暗杀小队与柔然派出的小队互相角逐。
国内局势的动荡目前还在可控范围之内,姜凝知晓自己走这一遭金陵对于时局的变化作用不大,但正如父亲说的那样,动作的施展需要时间,父亲如今就需要更多的时间。
在姜凝启程前,她要去金陵的消息就已由楼外楼送信人传到了南梁。
虽然皇帝萧衍对于姜凝此行目的心中已经有了预料,但还是卖了楼外楼一个面子。
长江沿岸,南梁与北魏各自边地。
数支南梁小队在北魏边地失踪的事最终还是传扬了开来,而那个时候宋宛已经带人离开月舒郡到了关风郡瓦楼城,此地与南梁京城金陵只隔了一个长江,算是大魏面对南梁东部边境极其重要的一个据点。
姜凝赶赴金陵一事宋宛已经提前知晓,如今楼外楼也算站在大魏这边,所以姜凝此举也是在帮助大魏。
宋宛留驻瓦楼城不是心血来潮,而是因为他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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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梁京城金陵再往南去皆是文人诗词中所描述的江南之地,江南风雅,连着雨水都是姗姗。
此处,山水形胜之地吸引了诸多门派家族盘踞于此。
淮阳郡、吴越郡、西江郡、以京畿盘桓之外的江南各郡有着许多豪门与大派。
之前在北魏时,李成仁与祝潭两人跌跌撞撞也一连拜访了许多家族门派,后来辗转到了南梁所要做的依旧如此,只是难度更大了。
在利益面前,即便是剑神也可以试着抵抗一番。
时局纷乱,国朝动荡,这是天下大乱之征兆,若是真如此到最后南梁也不能幸免于难。
但对于李成仁的这些话,更多人觉得他是在危言耸听,是在干扰江湖与庙堂的关系,所以李成仁与祝潭一路行来闭门羹没少吃,剑也没少问。
也有时候,李成仁是欣然接受闭门羹的,有心无力也是常态。
终是天下如此,匹夫皆有责。
李成仁当下所为之事一为苍生,二来也有为沈况的私心。
争抢而来的那件东西对沈况而言用处很大,李成仁也希望沈况可以就此达成他的愿望。
李成仁与祝潭,一人身背长剑,竹杖芒鞋,一人腰佩长刀,灰衣斗笠。
行路一直不曾停下,但家国却未就此变好。
何如?
应如是,也是无可奈何。
云清幽带着独孤南乔下山的消息先前李成仁已经收到了,跟在一旁的祝潭颇有几分幸灾乐祸,难得见到李成仁发窘的时候。
两人一边赶路,祝潭一边笑道:“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该有的心结也都打开了,怎么到头来反倒是你不愿意了?怎么,二十年弹指一挥间后嫌别人红颜不在了?”
李成仁闻言神色淡然道:“越是拖得久我心底的亏欠也就越深,她是个好姑娘,只是被我耽搁了。”
祝潭闻声笑道:“既然你知道耽误了人家现在有机会为什么还不负起这个责任?”
李成仁有些无奈道:“是我胆怯了。而且我们这般漂泊,没必要再耽误人家。”
祝潭见状却是摇头道:“是真的胆怯还是刻意避让你比谁都清楚,给彼此都留下遗憾可不是什么君子所为。而且若是说耽误,你这么坐到底耽不耽误你很清楚。云清幽,她要的无非是你的一个点头,即便你们四海相隔,那她也是会安心的。”
李成仁还是轻慢赶路,他目视前方,在那木黄枯败处,他觉得似有一抹青绿正在慢慢浮现。
李成仁再不言语,有些事道不明,而有些事开始了就再难停下。
终究是无法解释,也终究是言词难明,好与坏,得与失,到得此时李成仁其实也再难衡量。
从前的种种过往,依稀可见,可如今对与错已无法再计较。
过去了,过去。祝潭偏过头看了看不再言语的李成仁,多劝无意,其实他自己心里很清楚。
祝潭仰头灌了一口酒,还是自己这般洒脱,男欢女爱早早就享受过了,失去的痛苦也有感受,还怕什么呢?
祝潭姜手中酒葫递给李成仁,李成仁接过酒葫二话没说也仰头灌了一口。
祝潭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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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台楼阁,百里人家,金陵繁庶是文人笔墨在丹青尺牍间如何也描绘不开的。
秦淮十里,楚馆林立,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在那江南烟雨中,文人才子倚栏杆处,凭栏远眺,或诗或歌,此间风景,让人沉醉。
虽然没能过个好年,但今年的上元节沈况过的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要开心。
沈况自打元月六日到了金陵后,一直在此小留有了九日。
沈况不是沉醉在了金陵的繁华烟胧里,而是流恋于此间百姓的生活。
沈况在城中一角寻了个名气不显的客栈,虽是小客栈,但因为是在金陵所以价格不低。
客栈掌柜是个年过五十的老人,虽年岁不小但掌柜头上一根白发也没有,精神矍铄。
除了掌柜的,客栈里还有两个跑堂伙计和一个厨子。
也是因为客栈不大,所以人数少,不过掌柜的是个和善人与住下的客人或多或少都能聊上几句。
在此住下的,多是初来金陵手中闲钱不多。
掌柜的也是个实在人,若是有人问及可以去何处走走逛逛他都会热心推荐,当然要银子的地方就很少提了。
城中这几日还留有年节余温故而极为热闹,沈况每日都会出去走走,每次出门和返回时他也愿意和掌柜闲聊几句。
掌柜的也是个老江湖,所以与人闲话从不问及对方姓氏籍贯,只当是个过路客人小叙一句。
老掌柜对于沈况这个青衫年轻人颇有注意,无他,一身书生意气却配了长剑备了酒葫,若是书生定会备受女儿家的青睐,不过这般江湖风采也别有一番韵味。
老掌柜也是不忍可惜了沈况这般面容,故而总喜欢给沈况推荐些女子爱去的地方,在沈况吃了第一次亏后也就长记性了。
在没了明确目的地后,沈况便会随意在城中闲逛。
后来一次偶然间沈况在离客栈两条街的地方碰见了个小武馆,若是在大魏碰上武馆那是家常便饭,但在南梁,沈况一路走来碰见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沈况在武馆外驻足看过几次,但教拳师傅从未主动出过手,不过从院中那几位弟子所施展的拳架来看,老师傅的拳法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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