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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中一片喧哗。众官拍桌而起,纷纷对尤振武口诛笔伐。
乔元柱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双手奉上,口中道:「这是尤总镇的亲笔,说了西安城防的三个要点,还说,只要西安这三点都做到,西安就能够守住,他回榆林二十天,整兵二十天,再二十天之后,他必率领全部榆林兵以及三边子弟增援西安,到时,和诸位大人在安远门楼相见,如有违,天打五雷轰,死不入祖坟。」
听到此,现场安静了。
天打五雷轰,死不入祖坟,这样的誓言,在这个时代,是绝对够严厉的。
或许,尤振武不是在虚掩应付。
「拿上来。」冯师孔擦了擦有些绝望的泪。
乔元柱双手呈上。
冯师孔看完,默默不语。
黄纲急性子:「
抚台大人,是否给我们一观」
「你们看吧……」冯师孔叹口气,将信放到桌上,然后起身站到旁边。
众官围拢上来一起看。
看完之后,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尤振武在心中说了西安城防的三个要点,或者说,西安要想坚守成功,必须做到的三点。
第一,以标营副将孙守法为主将,所有队伍都听从孙守法的指挥,抚台冯师孔和按察使黄纲只负责后勤和粮草,其他防务军事,也都由孙守法一言而决,也就是说,剥夺了巡抚冯师孔的指挥权,改变了大明以文制武的惯例。
第二,全城义捐,秦王府出十万两义银,有名有姓的富商,两千两,中商五百三百两不等,小商十两以上,三天之内,最少募银二十万两银子,购买粮草和棉衣,令士兵们吃饱穿暖,并重金悬赏,鼓励士兵杀敌,但是做到,当日兑现。
义捐之外,还有义兵,凡城中青壮,一律编入军伍,上城作战,妇女老弱助战,任何一人也不能置身事外。
第三,坚壁清野,将西安周边五十里之内的所有百姓都撤入城中,使闯军得不到粮草和人员的补充,并将城外二十里之内的所有房屋烧毁,不使闯军住宿,填埋所有水井,甚至下毒,使闯军不能取水,砍伐所有树木,使闯军不能取暖,进到西安城中的所有人实行军事化管理,吃用定量配发,不论士绅还是百姓,人人不能例外……
尤振武最后说,历来城可守,需内有兵,外有援,他当为援,所以他不入西安。
够狠。
看完尤振武的信,所有官员心中都是这两个字。
这是断子绝孙的守法啊。
第一点,就已经是违反了朝廷的规矩,就算冯抚台不惧朝廷降罪,让出指挥权,但其他武将能不能听从孙守法本身敢不敢接受日后,朝廷又会如何处置,是谁也不能确定的事情。
第二点,全城义捐,不说其他,就秦王府第一个就做不到,如果秦王府做不到,却逼迫城中商户和百姓义捐,岂不是民怨沸腾,还没有等闯贼攻城,西安就要破
最后一个,坚壁清野,或许是可以做的事情,但需要时间,就现在西安兵荒马乱,官吏不安的样子,要完成所有的项目,怕不得十天半个月,到那时,说不得西安早被攻破了……
三个要点,怕是一个也做不到。
所以官员们都沉默。
乔元柱轻轻叹,官员们的反应,完全在尤振武和李承芳的预料中。
黄纲却说道:「尤振武说的这三点,除了第一点有待商榷之外,其余两点,正与我和抚台大人的商议,不谋而合,我看立刻就应该施行,抚台大人,不能再犹豫了,咱们还得再去一趟秦王府!」
原来,他们已经去过秦王府了,但秦王吝啬的很,只愿出五百银,五百粮,这和尤振武所说的十万两,差距太大了。
冯师孔点头:「分头行动吧,我去秦王府,黄大人,你负责坚壁清野,简知府,你即刻张贴告示,全城义捐,具体数目就照尤振武所说。陆大人,你带人去临潼,迎督师的棺车入城,无论尤振武是否愿意助西安守城,督师的棺车都必须入西安!」
「是。」黄纲、布政使陆之琪和西安知府简仁瑞领命。
冯师孔起身,带着一大帮的官员,再往秦王府。
黄纲负责坚壁清野,重责在身,时间更是紧迫,不过他还是不忘拉住乔元柱:「乔赞画,你和我说,尤振武到底什么意思」
乔元柱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臬台大人看吧,这是尤总镇让我交给你的。」
黄纲打开看,看完之后,连连摇头:「简直一派胡
言,我怎么能离开西安,同他去榆林呢乔赞画,你不但是总督赞画,更是兵部职方司郎中,尤振武如此,你为什么不劝他」
乔元柱叹:「我岂没有劝但就眼下形势,尤总镇岂能听我」
「我亲自去!」
黄纲一跺脚:「我和你同去临潼!」
同一时间,秦王世子朱德煜正捧着一封书信看,看完之后,他把书信收起来,愁眉苦脸。
一个文士站在他面前,焦急说道:「世子,覆巢之下无完卵!如此危急时刻,无论如何,你都得劝王爷,像开封的周王学,而不是学洛阳的福王、武昌的楚王啊,福王楚王惜财,最后城破身死,财产落入皆落入贼人之手,为世人笑。周王爷出钱出粮,助官军守城,最后全身而退,一生一死,一高一下,如此鲜明的对比,难道还不足以说动王爷吗」
正是李承芳。原来他随乔元柱一起入城,不同的是,乔元柱去巡抚衙门,他则是带着尤振武的亲笔书信,来见秦王世子。
「先生所说,我自然明白,只是,只是……」朱德煜长长叹,显然,知父莫如子,他对他老爹的脾性,太了解了,想要他老爹掏钱,好比割肉出血,那比登天还难。
「世子,这是秦王府最后的机会,不然,整个秦王府就是福王府楚王府的下场,这是尤总镇亲口对我说的。」李承芳道。
「你等着,我再去试一下。」朱德煜豁出去了,一跺脚,向外面走。
李承芳焦急的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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