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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塘城郊。
沿着山路一直往西,果然是一片秀丽山水。
连绵不绝的山脉下,清澈流淌着的小河,岸边的花儿,一团团地开放,就像天上的白云朵朵,只不过颜色更加绚丽。
祝英台穿着寻常的青色学子长袍,&nbp;&nbp;信步向前,脚步却很慢,似乎远近并不重要,那山,那水,那竹林,那花瓣,都无法吸引到她。
而她脸上带着的笑容,和嘴里哼哼着的小曲儿,&nbp;&nbp;以及蹦蹦跳跳的脚步,无一不说明心情愉悦。
她的快乐,当然是来自身边的梁山伯了。
“山伯,你不是过几日还要准备最后的课业么,这时候来陪我游玩,这样好吗?”
跟在她身边,梁山伯笑着回答:“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这段日子都在一心学问,我也想趁着这次休沐,散散心,何况你打算离开了,为兄岂能不送你这一段?”
祝英台侧过脸,看了看梁山伯,眼里是深深的不舍,&nbp;&nbp;却很快转换了情绪,&nbp;&nbp;“好,&nbp;&nbp;就算是我没白在这万松书院三年。”
梁山伯却明显心不在此,&nbp;&nbp;并不能感受到祝英台的言下之意,反而说道:“英台,你真的不和山长商量一下吗?你虽然家中有急事需返,但我朝一向尊孝,山长和中正大人必能理解,加上你平日里功课又好,想必等你处理好事务,再过来也是可以评学的。”
祝英台摇摇头,“你也知道的,我本就志不在此,何必强求呢?”
梁山伯见劝说无果,也就放弃了,这些日子,已经不是一回俩回了,自己劝说的越多,祝英台的态度反而越明显,只是说道:“既如此,也不必勉强,英台你本就是风光霁月的性子,这样也好。”
祝英台笑笑,&nbp;&nbp;眨眼:“日后我若是没得混了,可就要去投靠你了。”
梁山伯认认真真地分析:“不会的,祝家庄虽不算什么豪门强族,但也算是富甲一方,你未来在家里,做些生意……”
大概是察觉到祝英台的不耐烦,梁山伯停住话头,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关系,就算真的时运不济,那就来我这里,大哥有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你!”
祝英台眉眼弯弯,总算是高兴了几分,眼珠子转了转,拉着梁山伯到了一簇花团盛开的地方,仔细看了看,果然有些蝴蝶,就在这儿,于是指着两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说道:“山伯,你看着两只蝴蝶,多漂亮啊!”
梁山伯点点头,“春夏之交,蝶雀之盛,正是好时候。”
祝英台继续:“山伯,你看这蝴蝶,成双成对,比翼双飞,可真是令人喜爱又羡慕,但如果它们只是形单影只,就甚是孤单,少了那幸福美满的感觉。我想啊,这世间的事物,大概美好的,都应当是成双成对的吧?”
梁山伯愣了一下,皱起眉:“照你这么说,你大哥我单身未娶,就不幸福了?”
祝英台强忍着,没有踢他一脚,继续向前,“山伯,你说,我们兄弟二人,相伴而行,那也是对对双双,依我看啊,也不输那丈夫配红妆!”
梁山伯‘哈哈’一声大笑,难得开怀大笑:“英台啊,只有夫妻才能成双成对,哪儿有兄弟能这样比喻的,这可不妥,你在陈夫子教比拟时,可不用心啊!”
祝英台张大了嘴,“不妥?”
梁山伯斩钉截铁:“不妥!”
“不妥就不妥!”祝英台黑了脸,扭头就走,恨恨地踢开路边那块猥琐的小石子。
我是在跟你讨论这个吗?我是在跟你研究比拟的技巧和搭配的词语吗?再说了,陈夫子的课,我什么时候认真听过?
踢踢踏踏地到了河边,祝英台眼前一亮。
河边,两只大白鹅正在水里不紧不慢地游动着,水波潋滟,甚是好看。
“山伯,你看那对白鹅,是不是很漂亮?”
梁山伯点头,“白鹅洁身自好,悠闲大方,既以清水洗涤自己,又以自己为清水添白,自然是极好的,就连书法大家,王羲之大人,也是最爱的。”
祝英台却摇了摇头,“不对,白鹅惹人喜爱,不可仅仅是因为这些,更可贵的是,它会说人话!”
“啊?”梁山伯笑了起来,“英台,你在说什么啊,白鹅怎么会说人话呢?”
“真的,白鹅会说人话!”祝英台眨眨眼。
“好,那你说说看,现在它们两在说什么?”
祝英台一副侧耳聆听的样子,想了想,说道:“你听啊,前面那只笨笨的呢,是公鹅,它在说‘快走,快走。’后面那只聪明的呢,是母鹅,它在说‘别着急,等等我’这样。”
说着,祝英台还拉了拉梁山伯的衣袖。将他往后拉了拉,而自己侧过身子,站在梁山伯后头一点。
梁山伯脸上露出疑惑之色,真的竖起耳朵来听了一下,皱了皱眉,“我听不出来,而且为什么笨的是公鹅,聪明的是母鹅?我看那两只啊,都是公鹅。”
祝英台嘟起嘴,“谁说的!前面是公的!后面那只是母的!”
梁山伯无奈地叹了口气,“英台,你要相信我,我从小在乡下长大,这两只肯定是公鹅,你呀,简直雌雄不分。”
祝英台一瞪眼:“你才是雌雄不分!”
“这样吧,英台,我来教你,公鹅和母鹅的区别呢,是在于……”
梁山伯倒也不生气,自己这个二弟呀,从小就是娇生惯养的,很多时候确实对于一些生活里的小常识,都不知道,既然如此,他这么感兴趣,那自己就教教他好了。
祝英台深呼吸了几口,让自己能平静一些,摆摆手打断了梁山伯的家畜公母区分演讲,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说道:“山伯,大哥,你听,后面那只母鹅,叫前面那只公鹅,作哥哥呢!”
梁山伯很是无奈,“英台,你越发不对劲儿了,鹅怎么会叫哥哥呢?你好好听我给你说,公鹅啊,一般都是……”
啪!
梁山伯捂着额头,委屈地看着祝英台。
祝英台收回敲打他额头的手,扭头就走,丢下一句:“你真是个呆头鹅!”
脚步飞快,不搭理后头呼唤的梁山伯,祝英台这一路,见花踢花,见草踩草,要不是多少还有点儿理智,就要上去一个飞踢,把那树干子踢断了,才能解气!
怎么就这么难沟通呢!
难道我暗示得还不够?
这和我想象的完全不同,山伯这样一个聪明人,怎么就偏偏不懂我的意思呢?
祝英台第一次理解了平日里大家称呼梁山伯‘书呆子’这个外号,以前自己还会生气,跟人争辩,现在想来,确实是自己错了。
郁闷的情绪就这样涌上心头。
“英台!英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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