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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中襞积千般事,到得相逢一语无。(注)
这句话用来形容王鼎现在的心情,委实再贴切不过了。
他从西川出发,一路过关北上,单人匹马,风雨兼程,如此跋涉千里,早已人倦马疲,比这塞外荒原的萋萋枯草还要憔悴,好不容易来到了寒山脚下,本有心坐等昭衍回来,血肉之躯终究不是铁打金身,不自主便沉沉睡去。
惊醒他的是一道推门声。
饶是困倦未消,武人的本能仍旧占据上风,察觉到有人靠近,王鼎尚未睁开眼睛,已是本能地侧让一躲,却忘了自己正身居简陋客舍中,这一下直接从土炕上滚落,好在他反应迅速,单手在炕沿上一撑,翻身一转,登时站稳了身形。
虚惊一场,再多的瞌睡虫也被吓跑了,王鼎睁开眼,只见一道人影站在面前,手里捧着一盏如豆灯火,照亮了半张脸庞。
“你……昭衍?”喉头滚动了两下,王鼎的语气竟有些不确定起来。
“是我。”昭衍将灯盏放在炕头上,侧首一笑,“认不得了?”
王鼎怔然不语,定定看着他。
细细算来,自云岭一别后,两人不过一年未见,王鼎长途奔波难免形容憔悴,不过他眉宇间神采依旧,更多三分沉着之色,反倒是昭衍瞧着一切如故,但许是今晚才大开了杀戒,一身冷意未散,言笑间总有掩饰不住的煞气流露出来,在这昏暗灯火的映照下,竟给人一种恶鬼附身了的错觉。
察觉王鼎绷紧的身躯仍未放松,昭衍先是一愣,旋即明白了过来,笑容也不禁淡了些,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缓和气氛,王鼎却先一步回过神来,摇头道“着实认不得了,还请小山主恕在下一时眼拙。”
昭衍道“江湖皆知王少帮主武功高强,最是眼明手快,何来眼拙一说?”
王鼎故意叫苦道“倘若你饿肚两三日,每天餐风饮露,莫说眼花,怕是心也花了。”
昭衍一愣,继而大笑,揶揄他道“一年不见,你是跟谁学坏了不少,快些从实招来!”
王鼎心下松了口气,老老实实地道“阿珂没有教坏我。”
“哦,是阿珂——”昭衍故意拖长了声调,“一年前管人家叫大小姐,一年后就管人家叫阿珂,莫非你们好事将近了?”
王鼎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抬手就要擂他一拳,被昭衍轻松避过,讨饶道“好兄弟,且慢动手,你既饿得头晕眼花,我也五脏庙空,还是在饭桌子上见真招吧!”
嬉闹间,相别一年的隔阂生疏也随之烟消云散,王鼎本是佯怒,闻言便道“听说北疆有好酒,你这东道主可不能吝啬。”
昭衍笑道“这塞外之地别的没有,酒肉管够。”
客舍毕竟只是个歇脚地,昭衍招来两人吩咐了几句,便亲自带着王鼎往山上走,此时天色已明,沿途守卫知道了有客来访,一路上不见没眼色的上来打扰,是以王鼎赏了一路雪山盛景,只觉得乾坤浩大无边界,心头萦绕多日的烦忧竟也暂且放下了。
“此番是我生平头一次出关,方知塞外苦寒,当中种种难处实非外人所能道也。”王鼎由衷地道,“只不过,这里虽无明山秀水,却有浩渺天地,所见所感俱与别处不同,于武者而言不失为磨练心性、锤锻体魄的好去处。”
昭衍侧目看他,只觉这人不愧为名扬江湖的“武疯子”,当下世道浮沉,人心多受三毒驱使,少有如王鼎这般至诚至坚之辈了。
两人漫步闲谈,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半山腰处,这里是寒山族人的聚居地之一,清早便有了人间烟火气。
步寒英在时常居孤鸾峰顶,无人胆敢轻易袭扰寒山,昭衍却不能与之相较,是故他的住所就在这中心处,不论寒山任何一方传来异动,他都能及时得到通报并着手安排应对。
寒山族人们对步寒英尊崇有加,自当对昭衍爱屋及乌,何况他在这里长大成人,曾数次率领族人抗击外敌,又在出事后临危上阵力挽狂澜,众人早已打心眼儿里认可了这位小山主,因此当王鼎随昭衍一路走来,所见之人皆热情友善,浑不见半分轻慢,不禁道“他们都是真心信服你。”
昭衍微一皱眉“怎么,丐帮内部有人找你麻烦?”
王鼎一噎,苦笑道“跟你说话,真是一句都不敢放松。”
虽是阔别一年,可当日在云岭同王家伯侄不欢而散的场景尚且清晰如昨,昭衍问道“丐帮素来重义兼武,王帮主早已放话定下了你的少帮主身份,只要你的武功不断精进,莫去做那违背侠义之举,即便有人心存异想也难以撼动你的地位,如此情势下再明里暗里跟你唱对台戏,无疑是给日后找不痛快,所以……是你干了什么让这些苍蝇闻腥而动的事情?”
王鼎叹道“且慢说,先填个酒足饭饱,否则我只怕是吃不下了。”
看来麻烦事不仅不少,还不小。
昭衍点了点头,领着他抄近道朝自己的住处走去,竟是再无话说,直到王鼎忽地驻足,扭头朝某个方向看去。
“你……”昭衍循着王鼎的目光落处一看,只见一道纤弱白影躲在梅树后,正朝自己这边偷看,猝不及防下与他们目光相对,忙是转过身去,雪白狐裘在风中一绕,不甚灵便地跑开了。
王鼎素来五感敏锐,方才是察觉到有人窥看,见对方转身就跑,下意识要疾步追赶,不想被昭衍拽住了胳膊,回头问道“你认得?”
“她是我小姑姑,家师的亲妹。”
望着白知微踉跄远去的背影逐渐消失,昭衍眸光微敛,轻声道“她患病多年,神志不清,此前甚至不良于行,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却被冯墨生绑走作为诱饵引家师步入陷阱……自那之后,情况愈发反复了。”
听他提到冯墨生,王鼎顿时一凛,见左右无人,遂低声问道“那老狐狸当真没死?”
去岁的云岭之祸于王鼎而言无异于心上刀疤,至今揭开来仍是血淋淋一片,只是他先与李鸣珂被困山中,又为配合昭衍主动封穴锁关,并不清楚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昭衍的计划算是成功,云岭不少人得以逃出生天,冯墨生也与萧正风反目决裂,不得不背负叛徒之名远遁出关,却不知这老狐狸早已死在了昭衍手里,还道冯墨生果真投靠了乌勒奸细,故有此一问。
昭衍叹道“我骗你做什么?若是当日能将他斩于云岭,寒山也不必有今日之灾了。”
王鼎不疑有他,恨恨地道“冯老狗坏事做尽,一家亲眷老小都被朝廷砍了个干净,他这罪魁祸首反倒逃过一劫,若让我再见到他,定要一掌送其下地府去!”
果不其然,王鼎很快将刚才那道人影抛到了脑后,被昭衍不着痕迹地引走了话头,待两人抵达了昭衍的住处,只见这里是座一进小院,伙夫得了昭衍的吩咐,已在院中备好了吊锅羊肉和烤羊腿,石桌上的小炉还温着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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