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熔座。洞府。身形魁梧的老人默默的倾听眼前赤发修士的讲述。感叹道:“回来就好。”陨炎尊者没想到前往裴氏竟会碰到大神通者。对方的修为与道君相比,只高不低,是能够隔空跨山海而出手的强者。好在人还活着。更让陨炎没有想到的,裴氏会让涂山君安然无恙的走回来。器灵宝物的价值,就是圣人也会动心。据他所知,裴氏就是有圣人的,尽管没有出手,圣人也绝不是弱者,想要扣下涂山君这位法力不足的化神尊者轻而易举。“他忌惮的不是我。”涂山君说道。那个人当然不会忌惮一个道兵器灵,唯一让他忌惮的就是道兵腰间的葫芦。葫芦中盛放着屏退大神通修士的手段。纵然手段萎靡不振,谁又真的确定这样的东西没有伤害到圣人的能力。裴落天不敢赌。在他面对大神通没有出手的时候,他的已经为自己的心套上了一层枷锁。所以在面对化神尊者的时候,他也不敢赌。他有顾忌。赤发修士盘坐在矮桌前,晃动着杯中酒。没有多做停留的起身说道:“我要回星罗一趟。”“星罗,太乙宗。”“我听惊鸿说过。”陨炎尊者颔首示意,随后问道:“不与惊鸿说一说吗?”这一问,倒是让起身的涂山君身形一顿。他在思考,应该怎样和惊鸿说。有时候见面说的太多,反而不好,什么都不说也不好。也只能劳陨炎转达。“该怎样告别?”“一入江湖,身不由己。”赤发修士下了山。登上古仙楼的巨舰。……望春。斜阳古木草长莺飞。远天上空,一头巨兽发出咆哮,无数白色的蒸汽好似被破开的波浪,渐渐的化作了薄雾被周遭的云层吞噬,化作磅礴云海中的一部分。那潜游的巨鲸,浮空的巨物,亦如行走的山岳没有丝毫动摇。呼。驼兽张口呼出绵长气息,打的嘴里翻来覆去的唾液化作白色沫子粘连胡须嘴角。大大小小的箱子货物让它艰难的挪动身躯,狭小的空间也施展不开自己的腿脚,哪怕是尥蹶子也会踢到身前身后的同伴。巨大的驼兽队伍像是臃肿的黄河,泥沙混在一起,分不清到底谁是谁。随着一位位踏空修士的出现。寒气凛然化作春风的和煦。甲板放下。队伍终于开始动身。一位身着黑袍的修士跟随着涌动的人流离开靠岸的巨舰。“前往太乙宗的巨舰要等多久?”持笔的吏者抬头循声望去,正看到一张焦急的面容。那是一个中年人,神色带着几分慌张,还有恳切和期盼,就好像在祈求眼前的吏者说出一个符合他心里预期的答案。“三年。”“莫要慌张,太乙宗的升仙大典前,肯定能赶上,我们古仙楼做事向来是有分寸的。”吏者淡淡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傲然。不过在说到太乙宗的时候,那几分傲意也收敛了起来。“太好了!”中年人长叹一声:“我带着孩子走了很远的路,还以为赶不上了。”中年人带着巨舰的船票离开,那厚厚的一摞船票,倒不像是一两个人,反而是一个巨大的队伍。接着,轮到一个黑袍修士顶替他的位置。吏者打量着眼前的修士。一身黑红色烟云袍,金线封边,总以道簪束住一头赤发,更显得那如白玉的面容苍白,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虚弱多病的富家公子,亦或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浪荡哥。吏者随后问道:“要去哪里。”“太乙宗。”“你也去太乙宗?”“不错。”“送孩子去参加升仙大典?”“不是。”吏者的笔墨一顿,笑呵呵的说道:“我看你是修士,又不带孩子,难不成是你想加入太乙宗,想做太乙宗的客卿可需要很厉害的本事。”“看你面色苍白,双目泛红,青筋外露,多半是身患重症。”黑袍修士神色淡然地说道:“也不是加入。”“不加入,你去太乙宗干嘛,难不成你还是门内弟子不成。”“算是。”此言一出,吏者当即闭嘴惊讶的将船票和文折上打上字。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那身着黑袍的修士已经带着文折和船票离开,转眼就已经消失在了身后那庞大的人潮之中,让他的目光再难以追寻。吏者经过了最初的惊讶,耸耸肩没有多言。他碰到的太乙宗弟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倒也不是那么惊讶。黑袍修士正是涂山君,至于刚才吏者描述的外貌和揣测,对于修士也多有偏颇,谁说面色苍白就是病,说不定是鬼呢。就是让涂山君没有想到太乙宗的影响力已经这么大了。连外域的修士都要奔波着将孩子送入太乙宗。看来他不在的这二百多年,星罗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回到客栈的涂山君购上一份年史翻阅起来。说是一百多年前星罗海的域垒彻底消失,整个星罗海与东荒相连,成为了东荒大境的一部分。值此时机,各宗门为争夺地盘混战,加上闾皇宗挤压生存空间,导致大战,之后太乙宗凭借着三百年积累,一朝发兵。在尊者的带领下扫清星罗残留势力,赶走了鲲鹏宗,并且吸纳东海蛟龙族。秘闻说,蛟龙族本来也想走,但是太乙宗一再劝解,并且拿出了蛟龙族无法拒绝的宝物和利益,于是东海蛟龙族彻底并入太乙。太乙宗扫清**,一统星罗海。从今往后,再没有什么两极并立,只有一个大宗升起。当然,与东荒那些成名日久的大宗相比现在的太乙宗还是太稚嫩了,不过不妨碍太乙宗再崛起,有了上宗的资源倾斜和支持。太乙宗的路走的并不坎坷。“甚好。”涂山君欣慰的笑了起来。太乙宗不仅是太乙师兄的心血,也是他的心血,他不想在离开后太乙宗就成为一个软柿子。太乙宗发展壮大是好事,不管对那些曾经追随的人而言,还是对整个星罗的局势而言,有一个一统的宗门,整个星罗能安稳不少。涂山君只是有些遗憾,自己和太乙师兄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却没有完成一统的大业。说到这,黑袍修士淡然一笑。“什么事?”黑袍修士脸上的笑意收敛看向房门。“启禀前辈,有人想要见您。”“见我?”涂山君的神识一扫,外头的人就已经清清楚楚。“让他进来吧。”挥手打开静室的石门,迎那人步入。“搅扰高修。”中年人赶忙行礼,脸上堆砌着笑容,说道:“在下崔锡,家中排行老五。”手持书卷的涂山君收回目光。此人正是在他面前拿走船票的人。“说吧。”“高修慧眼。”“在下想向高修打听一下贵宗升仙大典是如何进行,又该做何准备。”“高修放心,这些事情并不会触宗门规矩,而且在下小有家资,定然能够给高修一个满意的答谢。”崔五郎叉手行礼的同时说道。紧接着又压低了声音:“如果高修愿意帮衬一把,在下还有厚礼。”手持书卷的黑袍修士神色怪异。买消息买到宗门老祖的头上?“升仙大典啊。”涂山君不由追忆。那时候可壮阔的很。顶香,拜祖师,开大制,勾名册,蜕凡入门做修仙者。“你家小孩,是什么灵根?”“双灵根。”“这等灵根只要不是实在脆弱不堪,定可入门。”涂山君摆了摆手。这灵根问他做甚。除非性子实在软弱不得修行,不然这灵根放在东荒大宗也是抢着招收的苗子,会有类似招弟子的主策修士联系。“不踏实啊。”“什么不踏实?”“不知道能不能拜入真君门下。”……崔五郎离开了。虽不算心满意足,至少他心中有底气。不过可惜的就是没有问出那黑袍修士的师尊,本想顺手推舟牵线搭桥一番,只当他自己徒做了表情,对方并没有理解他那些话的意思。崔五郎还是相信此人是大宗弟子的。那分气度做不得假。气度这东西十分飘渺,不过在看到此人的时候,他就知道此人出身不凡。太沉稳了,也太不同了。看起来普普通通,实际上怎么看都觉得深邃。“这消息买的值!”崔五郎坚定的点头。他从吏者哪里买来消息,就是想寻找寻找机会,没想到拜访的头一个就让他信心倍增。……转眼。古仙楼的巨舰抵达。自从三年前见过一面之后那位高修就闭关不再见人。他站在甲板上张望许久,也没有看到那人的身影,直到稀稀疏疏的人流登上巨舰,才看到一个身着黑袍的道人慢悠悠的往甲板上走来。当即大喜道:“高修!”“是你。”黑袍道人颔首道:“你怎么自己在这里。”崔五郎说道:“出门办事,还是我自己出面的好,带着管家随从以及一大帮的仆役,让人看了还以为是我傲慢。”“所以自从踏足这里我就亲历亲为,照顾孩子的事情则都丢给他们。”“巨舰两年后就能抵达太乙宗山门的坊市大城。”崔五郎按耐着心中激动。黑袍修士微微颔首,踏上甲板。……嗡。巨舰启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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