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狮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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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终点还有三百米——</p>

——铃木的前轮撞在黑漆漆的大石头上，温洛整个人也跟着飞出去。</p>

他落地时，体内的漆黑手臂再次出现，撑着身体完成翻滚，接住零零散散的警讯电台，把电瓶也抓了回来。</p>

“我开始跑了！”</p>

电台：“你说的办法就是用腿跑过来吗？”</p>

温洛一边跑，一边往后观察敌情：“不然呢？要不我和它打个商量？骑着它过来？它答不答应是一回事...我的屁股肯定不会答应。”</p>

电台：“你跑得过它吗？！直升机！援护他！”</p>

温洛微笑着：“刚才肯定跑不过，现在嘛...它终于有点食材的样子了。”</p>

漆黑的苔原上，青狮再也喷不出一口火，它的皮肤变回青黄色，伤口呈现出焦黑的脓血。它的右前腿一瘸一拐，刚才火箭跳跃落地时折断，但是依然能勉强跑起来。</p>

“看看它，看看它，我闻见香味了。”温洛迈开大步往前跑，“只有一点点，但是能闻到它的香味——它气喘吁吁的，它的温度在下降，我感觉得到！你找到[死门]了吗?广陵止息？！”</p>

巨狮在荒原漫步蹒跚，每次要追上可恶的猎物时，突然响起的转轮机炮让它不得不作出防御架势，用坚实的羽翼护住肚腹和头颅。</p>

“对对对...你们省点子弹，慢慢打。”温洛在全力冲刺，三百米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p>

“但是——别停火。”</p>

机炮的声音一停。</p>

巨狮猛的扑向空中，很难想象它还有如此强大的弹跳力，它原地起跳，只靠着强壮的四肢，跳上六十余米的高空，差一些将直升机攥在爪子里。</p>

武装直升机被尖爪狠狠带了一下，起落架和底盘留下了三道鲜红的高温爪印。</p>

温洛气喘吁吁，对电台说：“这就是大自然的美，刚才你们拍照了吗？肯定得拍一张吧？”</p>

电台：“......”</p>

温洛：“我断线了？”</p>

电台：“不，我在装填炮弹，刚才观测手问我，到底要打谁，我想了半天，还是决定打这头狮子。”</p>

温洛：“你不会是想瞄准我吧？”</p>

电台：“我确实这么想过，但是放弃了，因为你肯定不怕炮击。”</p>

青狮落地时带起汹涌的强风，它将温洛的身体吹得失衡，差些摔倒。</p>

眼看狮子又要扑过来——空中的直升机还在调整飞行姿态，电台里传出刺耳的警报声。</p>

那个瞬间——</p>

——M29喷射出炙热的火舌！</p>

它连绵不断的射击、射击、射击！从未停歇！</p>

钢铁弹巢中快速跳出一颗颗铜皮弹壳，紧接着便是漆黑的幻影手臂，迅速往其中塞入新的子弹。</p>

灼热的枪管迅速变形扭曲，连续高速射击动作让不少子弹刚刚进入膛口就已经走火爆裂。</p>

绵密的弹雨像是恶毒的金针轰向狮子的额头和眼睛。</p>

它再怎么想，也没想到这个人类身上有这种持续又密集的火力，眼里的火焰被弹雨彻底浇熄，什么都看不见了，变回了瞎子，疼得满地打滚！</p>

“我要是早点学会这招也不至于住在一楼，本来三零八有个屁股特别好看的姑娘，那场劫案之后，她就搬走了。”温洛捂着额头，丢掉手里变形报废的冒着高温热气的M29，手掌跟着扯下一块皮肉，已经发黑发臭。</p>

紧接着他对电台说：“你们至少得赔我一台摩托车，医药费，还有一把新枪。”</p>

他继续狂奔，没有丝毫懈怠——他知道，身后的狮子绝对没有那么容易死去，这些子弹只是不痛不痒的添头。</p>

他握紧手中最后两件武器，UTS-15和魔杖，随时准备回头迎敌。</p>

巨狮的鼻头耸动，凄厉的哀嚎着，露出獠牙佝身作捕猎的架势。</p>

它嗅着空气中浓烈的香味——</p>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吃掉这个猎物，让火焰重新燃烧起来，只要吃掉这个猎物，一切都会好起来。</p>

最后的一百米，那是最短也是最长的一段路。</p>

此起彼伏的跳跃，巨物落地时的枪声。</p>

就像是漆黑的夜幕中，有两头怪兽在以命相搏。</p>

......</p>

......</p>

一只破破烂烂的皮靴踩上三零三公路。</p>

路灯照亮了温洛满是血污的脸。</p>

他身上有一道巨大的撕伤，在数十次的奔走跳跃，躲避射击中，他挂彩了。</p>

从右肩到肚腹，将皮衣和背心撕开，有部分肾脏破裂，伤口让趾爪的高温烫出一道黑漆漆的疤痕。</p>

“还好你是个火属性的口袋妖怪，不然我的出血量肯定不止这么点。”他骂骂咧咧的，蹲在马路牙子上，看着黑漆漆的荒野中，那头栽倒在地的巨兽：“你他妈别装死了...我都没用这个绝招，你怎么先用上了。”</p>

电台已经在剧烈的运动中报废，UTS-15也没能活下来，早就变成一团聚合物废品，魔杖断成两截，切口光滑平整。</p>

“来我这！来我这里！”温洛左右手高举魔杖的两根断片，魔杖依然在发光，要给铁道列车作示踪标记。</p>

一点五公里之外，广陵止息的铁道工作人员正在调转炮口，作最终校准。</p>

炮膛喷吐出汹涌的烈焰，100MM口径的炮弹变成柔软的铁团，作自旋运动——朝着远方的目标飞去。</p>

“轰——”</p>

整个列车的车架都晃了那么一下。</p>

观测员大喊：“命中目标！再装填！”</p>

......</p>

......</p>

炮弹落在苔原野地里，将巨狮的肉身轰成两截，泥土和血肉纷飞，变成暗红色的喷泉。</p>

温洛捂着嘴，依然只是坐着歇息，要恢复体力，从来没放下警惕，漆黑的眼睛仿佛里写着[再来一回合]。</p>

“听听！你听听！是葬礼的炮声！这排场多大，你多长脸呀，如果还有力气，我真想和你再来一场决斗。”</p>

巨狮只剩下半截身体，依然向着温洛爬行，提起最后一口气，要爬过来了！</p>

“我开玩笑的！你可别当真...”温洛蹬着双腿，嬉皮笑脸一个劲往后退。</p>

第二发炮击还没来——</p>

——SD-44的理论射速是每分钟十五发。</p>

但是这头畜生不会等，它等不了那么久，恐怕它的生命只剩下最后的几十秒了。</p>

胡乱挥舞的趾爪像是钢锯，在公路上留下一道道白森森的爪痕。</p>

巨兽连嘶吼的声威都发不出来，它的火焰已经完全熄灭，身上的柴薪都渐渐暗淡，只想吃下新的燃料！</p>

千钧一发之际。从远方驶来的摩托车，一个壮汉腾空而起，抱着明德的遗骨，如坠地流星猛然扑下。</p>

阿星在半空中努着身体，将BOSS的指甲盖高高举起，与狮子头狠狠相撞，刺进巨狮的前额，像是一枚巨大的骨钉，如热刀入牛油一样顺畅无阻，扎穿了它的头颅！</p>

五秒钟过去，狮子再也没有任何动作。</p>

连肌肉的颤抖都没有，任何生机都灭绝。</p>

毫无疑问，它死了。</p>

这个时候——</p>

——迟来的炮弹轰鸣，像是庆贺英雄们凯旋归来的礼炮，在远方巨狮的下半身炸出新的泥坑，凑合着也能听个响。</p>

温洛憋了半天，想了好久好久的骚话，终于说：“你这算抢人头。”</p>

阿星满脸的血，还有不少脑浆子挂在头发上，是耸肩无辜无谓的神态：“温先生，你一声不吭就往外冲，咱们好不容易追上来，总得干点什么吧！”</p>

江雪明抛去一支万灵药针剂——</p>

——温洛接得稳稳当当，立刻治好了身上的伤。</p>

雪明当即走到狮子身边，拔出明德遗骨，开始无情的鞭尸。</p>

温洛看着那个小家伙提起棍棒，一下下捶打尸体的狠厉表情，有点心虚。</p>

遂问流星：“他怎么这么扭曲？”</p>

流星摇摇头。</p>

只听见雪明咬牙切齿的怒吼。</p>

“我的棍子！”</p>

“我的药！”</p>

“我的工作！”</p>

“都特么怪你！”</p>

流星连忙上去拉扯明哥。</p>

“算了算了，哥...算了...”</p>

雪明丢开明德的遗骨，拉都拉不住，一个劲的用脚猛踹狮子的脑袋。</p>

“说不定会复活！你们也来一起！把它脑子给踩碎！”</p>

流星：“有道理哦！”</p>

于是流星和雪明对着狮子头开始拳打脚踢。</p>

杰森满怀敬意，看向温先生。</p>

——这些VIP都是英雄...</p>

“我...对不起，我来晚了，温先生...”</p>

温洛：“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我遇上了可敬的对手。”</p>

“是吗...”杰森感觉窘迫，为对方那种强烈的战斗意志喝彩：“那...这两个小伙子，还在侮辱尸体...真是没礼貌！”</p>

“你要觉得没参与感，就加入他们。”温洛挥挥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立刻加入了雪明和流星的鞭尸运动。</p>

能听见哥几个作愤怒的低吼。</p>

“敌人！艹！”</p>

“敌人！打！”</p>

杰森额头冒汗，不知道该怎么办。</p>

他想了很久，上前拉扯步流星，要身材魁梧的阿星让个位置。</p>

“让我踹两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