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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绘月醒来时,已经换了地方。
外面风雨已过,只剩下寒冷,屋子里烧的非常暖和,烘的人头发丝都是暖洋洋的,晋王坐在门后,仰靠在椅子里闭目养神,身上只穿了件白色圆领袍,只在外面加了件纱衫,额头上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银霄坐在他身后,绝不会让人误以为他是晋王的侍卫,他穿的更少,只穿了件皂色短褐。
旁人见了晋王,必定会认为他清雅如空谷幽兰,然而银霄看着他,却觉得晋王很“脏”。
晋王虽然手不沾血,但是心深似海,只言片语,就能定人身死,谋一城之死,一国之死,连头皮都在往外冒着血腥之气。
黄庭立在旁边,对面还有个妇人,紧紧贴着墙壁站着,恨不能化作一条蚯蚓,从地板缝隙里钻进去。
她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县令——还是县令升堂审牛的时候她在外面垫着脚尖看到的。
眼前这位,她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官,要是往常,这等不要钱就能看的美男子,她就算是挤破头了也要去看,可这位看着就是不敢靠近,甚至连看都不敢看一眼,紧张的手心直冒汗。
她这茅草和土坯造的房子,简直成了个不能入目的所在。
粗布门帘后传来宋绘月的咳嗽声,农妇如蒙大赦,直奔帘子后头,去给宋绘月端茶倒水。
宋绘月昏头转向,穿上衣裳往外走,见了晋王和银霄坐在一起,这两个人平常经常在她身边出没,她没觉得怎么样,现在却平白无故生出了古怪之感。
晋王还是晋王,是银霄在晋王身侧,有了新的变化。
银霄平日里不声不响,虽有似无,然而现在和晋王一前一后的坐着,气质和晋王南辕北辙,气势竟然能和晋王分庭抗礼。
就在宋绘月呆愣的那一刻,银霄骤然起身,沉默无语地走到了宋绘月身后。
宋绘月这才感觉万物归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接过晋王递过来的碗,把里面的苦药一饮而尽,眉毛眼睛鼻子皱成一团,晋王把什么东西塞在她嘴里,她看都来不及看,直接开嚼。
是大枣。
宋绘月甜了嘴巴,又喝了茶簌口,才有了精神看看四周。
还不是官邸,看来这一回的狂风暴雨还未曾平息。
“要不要再睡一会儿?”晋王低声问。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宋绘月的脑袋显出了迟钝。
她没了主意,也没有力气有主意,人依旧是昏昏沉沉,时不时的还要咳嗽流鼻涕,身上发寒,只是不发烧,比之前好多了。
自己没了主意,她看了看晋王,有晋王在,她想自己的脑袋可以松一松。
晋王看她迷迷糊糊,大眼睛眨巴眨巴,长睫毛一扇一扇,又像个孩子似的把手指塞在嘴里,神情很茫然,心里软成了一汪春水。
“不想躺着?外面下雪了,也不能出去,坐着玩一会儿,”他又皱眉,“别咬,牙齿会坏。”
宋绘月听话的把手指从嘴里抽出来,在帕子上擦干净,点了点头。
屋子里没什么可玩的东西,既没有可供编织的东西,也没有话本子,宋绘月翻出一根红线,和晋王翻起了花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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