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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庆之以不到七千人在荥阳大破魏军十多万精兵,实打实的战绩,震惊天下。这一战可谓是一战定乾坤,之后破虎牢,破洛阳不在话下,元颢带着麾下亲信顺利入洛阳。
没想到当初狼狈逃窜的丧家之犬,如今也能人模狗样的返回洛阳,称孤道寡!当初若是元颢不逃,说真的,这皇位猴年马月能到他头上,只有天知道。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元颢手下的那些烂番薯臭鸟蛋,有能力的不多,喜欢搞事情的却不少。再加上梁军浴血奋战终于到达富庶的洛阳,一个个都开了眼。
他们并不是来洛阳开善堂的,除了打仗以外,吃拿卡要,才是“本职工作”。一时间,洛阳城内乌烟瘴气,比尔朱荣带兵来的时候还乱!
城内众多富户,只是慑于梁军的威势,还有元颢引而不发的反攻倒算,才不敢发作。你一闹起来,元颢把你当典型来个灭门,那可就乐子大了。陈庆之麾下那些人,吃拿卡要能搞多少呢?他们终究还是会离开洛阳的。
但是元颢最后走不走,就难说了!
原本所有人都以为,只要尔朱荣不吭声,这魏国大概就无人吭声了。没想到尔朱荣在晋阳确实像是睡着了一样,但是,南面有个家伙却急不可耐的跳出来了!
洛阳宫大殿内,带来消息的传令兵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而元颢的面色,跟被人杀了爹妈差不多,阴沉如水,乌云密布。
身上黑色的龙袍,都时不时一抖一抖的,整个人看起来极为可怖。
“你说元子攸姐姐那个面首,在青徐拆朕的台?朕还没找他算账呢,他倒是先跳出来了!”
元颢气鼓鼓的说道,猛的一挥衣袖,好似这样就能打刘益守耳光一般。
一身戎装的陈庆之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只当一切都跟自己无关。嗯,本身就跟他没关系,攻下洛阳,他的任务就完成了,回去可以给萧衍足够的交代。
至于后面要怎么样,那是元颢的事情。萧衍当初也没有更明确的指示。陈庆之暗自揣摩,或许萧衍根本就没有鲸吞魏国,一统天下的打算。
梁国从外面看花团锦簇,可内部宗室子弟横行不法,国法败坏。又有中枢朝臣昏聩贪婪,皇帝整日礼佛不问国事,底层无奈混日子过一天算一天毫无希望。
也当真是虚胖得很。
自家人知自家事。陈庆之明白,白袍军的精锐,来自于山野乡间的水寨,其悍勇无畏,在梁国不具备代表性,梁国此番北伐的辉煌,更是不可复制。国内也不可能再有第二支这样的军队。
事已至此,不需要想太多了,等萧衍的军令即可。
至于元颢么,当他不存在好了。
然而,元颢骂了一阵子,还不消停,似乎是真的被气到了。刘益守内涵他的那个什么“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今日抵达忠于他的洛阳城”,简直讽刺到了极点。
“哈哈,魏国天子既然这么生气,可以让人带兵去打那个刘益守嘛。在这里叫骂,别人又听不见,烦不烦啊。”
陈庆之身边的马佛念,从最早的宿州开始,就看不惯元颢在一旁叽叽歪歪了,忍不住怼了元颢一句。
这位新任的魏国天子,就像是被扼住喉咙的公鸡一般,瞬间就哑火不言了。一时间场面极为尴尬,只要眼睛没瞎的,都看得出元颢哪里是什么货真价实的皇帝啊,不过是个穿着龙袍的傀儡罢了。
白袍军一个副将怼他一句,元颢就怂得不吭声了。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陈庆之不动声色的对马佛念摇了摇头,对方马上就闭嘴,把要说的话烂肚子里了。
陈庆之拱手对元颢说道:“魏国天子既然发话了,那我就带着白袍军南下,在定陶以北,与那个刘益守的军队决战吧。”
他这个话,瞬间就把元颢架在火上面烤,一时间下不来台了。
这就好比有人在天台上准备跳楼,弄得一大堆人援救围观。
他其实是不想跳的,这种情况跳楼的人,是希望有人来劝说,让他们能够获得心理安慰,或者其他什么有形无形的东西。
真正想死的人,不动声色的就自尽了,何必搞如此大阵仗?
可是若此时围观的人觉得没劲散了,天台上的家伙反而会下不来台,你说真要到那种情况,他是跳呢,还是不跳呢?
此时元颢就好比这个要跳楼的人,陈庆之问:需不需要我带人去灭了刘益守?
元颢不敢接茬。
白袍军不满七千,合起来战力颇为强大。但是若是分兵,一边分多少?
人数少了,不顶用。多了的话,还不如不分。
要是陈庆之直接把白袍军全带走,谁来守洛阳?要知道尔朱兆的三千精兵就在离洛阳不远的河阳关盯着在呢!
陈庆之要是带兵离开了,元颢晚上睡觉都害怕尔朱荣会突袭洛阳割了他脑袋。
这绝非玩笑,因为洛阳城本身,防御是千疮百孔。数万兵马摆上城墙,都会因为城池太大,都没法全部占满。
“那个,京畿的防御,还离不开陈将军和麾下虎贲。那个刘益守虽然可恶,但是朕可以命荥阳以南的守军将其围歼。”
元颢言不由衷的说道。
陈庆之又不打算真的带兵去消灭刘益守,刚才是为了给马佛念解围。元颢这样说,陈庆之顺势下台阶,拱手道:“魏国天子如果有需要,在下随时候命。军务在身,在下先走了,告辞。”
陈庆之用眼神制止了想继续嘲讽元颢的马佛念,带着他离开了洛阳宫。
走在洛阳的街面上,看着四周萧条破败的景象,陈庆之轻叹道:“当年洛阳繁华尤在建康之上,不过数十年时间,就已然落败至此,岂不令人唏嘘感慨。”
“都督,元颢那混球,私下里不少小动作,重用降将费穆,假以时日,待他整军完毕,只怕还要跟我们翻脸!”
马佛念压低声音,做了个劈砍的动作道:“不如末将假扮匪类,今夜入洛阳宫将那元颢给做了,然后我们扶持他儿子上位,都督以为如何?”
听到这话,陈庆之先是一愣,随即哑然失笑,只是微笑着摇头,却并没有呵斥马佛念。
“魏国人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斗吧。倒是有件要紧事,河阳关的尔朱兆,钉在这个位置,让我骨鲠在喉。
今夜集中所有兵马,强攻河阳关,务必要把他们赶到河对岸的北中城里面去。如果攻打河阳关顺利,那么我们一鼓作气攻打北中城,攻下来以后,占据此地。
然后在北中城旁边修建附城,互为犄角。”
已经有河阳关了,为什么还要在北中城周边建城呢?
马佛念有些不理解。
陈庆之沉声说道:“洛阳城内外皆是鼠辈。若是我们依托于河阳关,他们定然以为我们力有不逮。战阵之上,稍微一点点犹豫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们就是要在黄河以北,跟尔朱荣的人马决战!这样洛阳京畿的那些鼠辈们,自然能安心给我们提供粮草辎重。
虽然不知道尔朱荣什么时候会来,但他一定会来,而且会跟我们决战于北中城周边。至于那个刘益守,随他去吧,我们决不能分兵去对付他。”
白袍军决不能分兵,这个不仅陈庆之头脑非常清楚,他麾下众将更是心知肚明。
“都督,其实到这一步,我们已经可以回梁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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