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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城王宫承乾殿内
“燕王,段姑娘回来了。”平伯入室内禀道。
燕王室宫内,氤氲之气弥漫,太医使药物熏蒸于其中,保燕王康健,此时燕王正沉沉的睡在药瓮之上,闭目养神。
“哦,是吗,速扶寡人更衣。”燕王闻听此言,忙唤左右内侍扶起他,起身更衣。
段先则在偏殿等候,旁边的小内侍涅皓说道“段姑娘,请稍待,我王稍候便到。”
却见涅皓未有退却之意,段姑娘甚奇,只见涅皓眼神狡邪,嘀哩咕噜的转,上下打量其人,惹得段先不快,说道“若无要事,可先行退下,我自待之。”
“段姑娘,想来是刚来这燕王宫中,我已久侍燕王,燕王对你也有多品评,不知姑娘愿意听否?”说完脸上露出高傲之色,双手插于腹前,神情倨傲。段先倒是阴敏,原是索贿来了。
段先定睛一看那一人,却也眼熟,脑中忽一思索,确是那日传旨刺杀慕容翰的副使,不由得怒火中烧,怒目而视道“原是矫杀忠良之人。”
涅皓大惊,转瞬见已认出那日在慕容翰府外之人。“姑娘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却是有些慌乱,“吾辈谨奉诏遵命尔,冤有头,债有主,与我何干。”
“今我燕国痛失一柱,燕王圣光烛照,奈何尔等宵小,蝇声蛙噪烦忧圣心。”
“你,姑娘。”涅皓大囧,虽心中愤懑,无奈就是个寺人,在王公大臣言中与奴仆无异,不成想被这个姑娘也连连而怼,无奈只能低头连连认错。
就在这时,平伯前来,唤段先进去回话,段先只轻蔑地略过他一眼只往燕王寝殿而去。涅皓看着段先离去的背影,撇着眼睛向上斜视看她,却是阴鸷。
平伯领段先进入宫内,向燕王禀道“大王,段姑娘来了。”
段先躬身致礼,“鄙女段先,谨奉诏面见我王,恭祝我王千秋无期。”
燕王兀自从榻上凭几之上撑起,室中有些昏暗加之燕王目力渐有不济,伸手说道“近前回话,平伯赐座。”
段先起身上前,来到燕王案前,端坐席上。
燕王自那日,棘城旧都偶见段先之后已经多年未见她。常听得段部亡国故公主中有一人生的标致更兼聪慧,燕王原也不在意什么,美人见多了,只恐有妹喜、褒姒之祸。
只见段先近前,燕王看到是那,眼含春波而不露,眉似远山不描而黛,唇若涂砂不点而朱,出落得亭亭玉立。
“我见犹怜爱之,甚配吾儿。”燕王喃喃自语道,心下已有应许之意。
然燕王收敛神色,不露声色只问道“今闻徒河镇将慕容霸,招降纳叛,广树私恩,徒河虽为燕土,几为慕容霸之门庭,段姑娘可有其事?”
段先不卑不亢的答道“谁人言此,当诛。”
“哦,所言者众,寡人欲尽诛我燕庭诸人吗?”燕王反问道。
段先平和的回禀道“以若所为,求若所欲,犹缘木而求鱼也。”
平伯大急,“段姑娘大胆。”
“且听你一说。”燕王笑着说道。
“燕王之所欲者,非此平州一隅之地。臣闻之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众庶,故能阴其德。今燕虽强,然可与赵竞乎?”
平伯欲拉段先下来,燕王只示意段先继续讲下去。
段先眼神坚定,“如今我燕国虽小,却屡逆赵军之缨,何也?原我鲜卑三族,慕容部最为弱小,土地不及宇文,人口不及段部,然今慕容独霸北境,却是为何?自永嘉丧乱,百姓流亡,中原萧条。先王威以殄奸,德以怀远,故九州之人,若赤子之归慈父,流人之多旧土十倍有余。向使先王不尊晋勤王,不引中原侨族入燕庭,岂有我燕国今日之盛。我燕国怎可对欲入燕境之流民有拒纳之理?”
燕王点点头,继续问道“卿之意所言,孤亦许之,然慕容霸镇守徒河,未奉王命,其有所过。”
段先却是大忿,大声道“霸公子所过者乃为燕国所屡甚深。今石赵大乱在即,向使我燕国不取中原,只图自保北境,止闭关自守即可,然我燕国岂止于这蛮荒方寸间?若叩关而出,并力南下,则赵国之臣民尽为我燕之臣民,徒以今日之逡巡不前,而令有投奔燕国之意者尽失所望,所非图远。故霸公子为我燕国计,定要广纳流民而不拒,悉引世人而不却。”
段先离席,庄重的跪下道“霸公子心之诚,天日可鉴,公子只憾不能侍奉双亲于跟前,未有招降纳叛之意,若使霸公子离徒河而别就,当无二话,只憾公子未能为我燕国之南下大出,而献绵薄之力也。霸公子谨托我,闻安燕王于都中,谨再拜。”
“我燕庭之中聪慧阴敏者,无复段氏女者。”燕王,示意段先更靠前来,从旁边盒子中,拿出一玉觽给段先。
段先见此却是连连摆手,直呼玉乃君子所佩,贵重之礼却是不能受。
燕王慈祥的看着他说道“非为汝,而为汝之言。古有,孔子项橐相问书,圣人拜七岁儿童为师,今姑娘金玉之言受之亦可。”
“既如此,我替慕容霸收下了。”说完段先道谢,退出燕王寝宫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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