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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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苏思妾尖叫道，突然摆脱了控制，不顾一切地想要把门关上，但却有一双强有力的手环住她的腰将其抱起远离，苏思妾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差一点就够着门的手指，不断挣扎着，却再也够不着。就在这时刑叶的下巴轻轻地搭在苏思妾的肩上，没有说话，脸与她那因惊吓而变得冰凉的脸贴紧，温柔地摩挲着。苏思妾慌乱不安的心缓缓地得到安抚，慢慢地安静下来，僵硬的身体逐渐放松，轻轻依靠着身后的人，苍白冰凉的皮肤渐渐的恢复了血色。

“这次我就不进去了。”

刑叶贴着她的耳朵细声地说，很快就松开了苏思妾，苏思妾一时慌神，像是要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刑叶却又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你好好考虑吧，是选择他，还是选择我。”

刑叶说完就放开了，转身回到房间关上了门，空荡的楼道上，苏思妾瘫倒在地，面对着微微打开的门，黯然神伤，头发散乱，眼神呆呆地，很久都没有起来。

回到房间的刑叶给自己倒了杯水，刑叶得到了一些确证，原本只有百分之二十的可能，现在已经有百分之五十了。关闭了辞职信界面，刑叶登上了所在小区的数据库，打开了住户信息网以及出入登记表，记录是最多保存十年的，也是内部人员才有的权限，很多人并不知道有这个数据库的存在，因为不合理也没有意义，但它的确存在着。

经过一番验证搜索后，数据的对比，刑叶最终锁定了三个人的名字，刑远叶、苏思妾、曾离。让刑叶有些惊讶的是，自己似乎是八年前就已经频繁地在这里出入，但奇怪的是自己的户主信息却是在两年半前才录入的，刑叶却没有这一方面的印象，自己明明记得那时候是在考研住宿。这个“刑远叶”又是谁？只是相似名吗？住户的信息只显示名字，身份证号，照片都没有。

苏思妾和曾离的户主信息是八年前录入的，三人的出入时间有着很大的重合，几乎是百分之六十，而其中刑远叶和曾离的出入时间却是有着九十的重合。从三年前，曾离就不见了，最后的一次是上午十二点，而在此之前的三个月，刑远叶的记录却消失了一般，之后两人似乎是完全消失了，只有苏思妾一直都在。

巧合的是，曾离当时租的房子就是自己现在买的这套，刑叶当时并没有过多在意这些事情，但联系到现在，刑叶总觉得有些不妙。刑叶的手停了下来，总有一直心惊肉跳的感觉，这里面一定有一些自己不敢触及的秘密，刑叶知道自己的权限还不够，但只要自己想，那么自己就能得到更多的信息，但，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得到真相，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还是为了印证自己的答案？刑叶犹豫了，他不知道是否要印证自己的推理，能不能承受这样的后果。

刑叶关上了电脑，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只要没有去证明，那么自己的推理就不是正确的，如今的自己才是真实的。自己从来都不算是一个好人，一个幽禁着的不为人知的恶魔罢了。

家，自己有多久没回过家了？粗略估计也有八年了，刑叶并非无情的人，只是对血缘亲情不够重视，是小时候没有感觉，长大后已不再需要，最主要的是心中有愧，这是刑叶无法直面的，具体原因，刑叶记不起来了，而且也常常拒绝回忆。家人的面容清晰可见，日常生活的场景历历在目，犹如昨日，但却已经是过去了八年，刑叶离家了八年，愧疚了八年，也压抑了八年，这样的生活也许依旧会延续。

刑叶早已习惯孤儿般的生活，但行为习惯和思考方式却有可能并不是他人想象的那般成熟冷静、冷血无情，却也有可能极端的可怕，两极共存。

刑叶不会回家，尤其是知道这个世界将要变化成什么样子的情况下，刑叶承受不起这样的羁绊。刑叶不习惯让自己陷入矛盾的局面，而一旦面临自己觉得十分麻烦情况时，毁灭一切，是刑叶最有可能的选择，冲动、易怒、疯狂，那是另一个自己，都是真实的自己。刑叶只是习惯躲避，喜欢身处局外，但不代表无能，刑叶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自己服务。

打开储物室的门，看着昨晚调制的药剂，过滤过程已经完成，与估计一样是白色晶状的颗粒，发出荧光的溶液，巨毒与巨补之物，同出一源，极端两用，皆是刑叶所需要的。收集保存，虽然刑叶十分迫切地需要使用，但时机和条件还不足够，断绝与外界的联系避免麻烦。自己在这段时间会很脆弱，需要帮助，尤其是在这个即将混乱的世界，刑叶需要一个能让自己放心的人，傀儡般听话的人，只听自己的话是重点。

花了一个小时，做了一肉，一蔬，一汤，并吃完洗碗后，刑叶侧坐靠在沙发椅上，抵着头，脑子里默念着已默念过无数遍的内容，渐渐地陷入沉思，曾经他只是理解，如今却是领悟融入。黑暗在心中滋生，气势在酝酿，眼中的深渊在扩张，冥冥中曾经感应不到的东西，如今出现了端倪。

红黄蓝绿紫白六种颜色的光源依次出现，环绕，各自不同的轨道，不同的速率，相同的轨道圆心—盘坐在山峦之上的少年，黑红的皮甲，光源随一吐一吞而忽远忽近，宁神静心，细心感应着天地间的某个目标。

闭目的眼皮微微跳动，光源移动的速率陡然加快，逐渐加速成六条弧线，周围的群山在微动，云雾在聚升，权能在汇聚，感应到的位置愈来愈清晰。双手轻轻一提，极速旋转成线的光源瞬间静止，展于胸前，光源随之移动，腕掌交叉，权能汇聚浓缩，左右一展，光源四处飞散，冲破云雾，达到极致的速度后肉眼便再也捕捉不到踪迹。

少年身影一闪，徒留残影，几乎同时再现于四散千里之外的六个光点处，权能浓缩极致于手掌，拍，点，按，抓，划，弹，红黄蓝绿紫白六个光点，同时爆开，留下了六个正在形成奇异景象的绝地。身影闪回时，残影正好消失，身影再一闪，便是一座天上宫殿，两条巨型石柱形成的大门，向外一推，一道磅礴的权能光束自双手掌喷涌，撞击入大门中间的光孔，一圈圈震荡向四周扩充。

星云般的图案，形成了一道奇点之门，少年背负双手，看着这千年来所探求的目标，内心却莫名的平静，缓步走向大门，当世界之锁被世界之钥锁定，虚空之门的稳定取决于自身权能的强弱，而自己最不缺少的便是权能。

越靠近，少年才越觉乐趣，新世界的气息尽管微弱，即便是最珍贵的灵丹妙药也无法比拟，我们都是笼中鸟，困于一方世界，于其中晃晃度日，追寻广阔，挣脱樊笼才是少年的乐趣。至于约束之下才有自由，这取决于自己，别人的自由对自己来说只是束缚，没有人可以勉强自己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幽暗神秘的星空，探索未知的旅途，负手于背，右手一展，手指一伸，火红色的卡片捻于食中二指，握于手心，轻轻一捏，将卡片捏成碎片，向前一挥，数百碎片状的火红卡片爆发出炽炎，在少年周围形成火旋风防御后，走进奇点之门。

阴暗沉静的大厅里，沉闷的气息遍布整个居所，黑宝石般的眼瞳蕴藏着无边的幽暗，看不到一丝的光亮，如同神秘的黑洞吸引着周围的一切。如同雕塑般靠坐，不知不觉，刑叶已经发呆了一个下午，太阳早已落山，但刑叶还没有回神的打算，至于腰酸背痛什么的，刑叶自然会时不时换一个姿势，只不过思绪飞离万里之外的他感觉不到，又或者已经习惯所以不会轻易影响他的发呆，这是本能。对于别人来说，这是无聊的，没有意义，但对于刑叶来说，这是消遣时间的方式，因为自己本就没有什么事情想做。

下午七点，刑叶越来越发现那段口诀与自己心境的符合程度，当道无为把那本书交给自己的时候，是否预料到了这一幕？刑叶发现越是领悟这本书的内容，自己的身上也在发生着一些变化，具体是什么并不清楚，但变化却很明显，就比如发呆了这么久不是睡着，而是越来越精神了。

刑叶越来越明白，今后的时间，世界会越来越混乱。因为这个世界，暗与光共存，但暗很多情况下是隐藏的，可当暗被加强，暴露与每个人眼前，光会被腐蚀，尽管信念会坚定，但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是缺乏信念的。而当这奇怪的东西滋生到一定程度时，心中优势的信念占主导，碰撞的信念之间产生的战争会无法平息，这个世界上的人有多少，这个世界的信念就有多少，这个世界的混乱就有多少。即使相同信仰培养出来的人之间，也因理解程度和方向等因素的不同而不同，一丝的缝隙会发展成巨大的沟壑，难以跨越。刑叶可以不留情的说，这个世界完了，但即便如此刑叶也是做看到最后的人。

回想起来，自己能够感受到，那奇怪的气息已经滋生到足以影响到自己的程度了，明明自己并没有做什么，滋涨这种气息的来源是嗜血，不管是对人还是对动物，只要能造成流血以上的伤害，都会加快这个过程，身体素质的提高犹如进化，可背后却是优胜劣汰的残酷，延续亦或是灭绝？

叮咚！

门铃声响起，刑叶的思绪被打断，眼瞳依旧深邃幽渊，好一会儿，才恢复平常的神采。没有把灯打开，看向猫眼，披散头发的红衣女人，幽怨憔悴的眼神，凄厉地盯着猫眼里面的刑叶，似乎要把门内的人盯死。

刑叶心中毫无波澜，面容平静，也许是因为隔着坚实的铁门，随后刑叶打开了门，楼道的光线跑了进来，随后便是一阵阴风扑来，刑叶承受了袭来的重击。

“你是，我的。”

苏思妾死死抱着刑叶，坚决而又阴冷的声音说道，刑叶右手放到她的后脑勺，脸轻轻贴在她的头顶，摩挲了几下，不管是内心还是表情都异常平静，苏思妾做出了选择。原以为得等到自己去医院辞职回来后才能想通，刑叶对她的心理能力又高看了一眼，她成长了，而具有成长性的人永远都是最可怕的。此刻，刑叶知道，两人的命运彻底连在一起了。

“我会带着你走到最后。”

刑叶说道，抱着的手紧了紧，眼睛变得深邃幽渊。

晚上九点，刑叶的房子里，刑叶与苏思妾解决了晚饭之后，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既没有看电视剧电影，也没有看综艺什么的，而是看着照片以及短视频。经过一些波澜之后，刑叶将自己所知道的东西告诉苏思妾，如果说现在这个世界上刑叶有谁可以完全信任的话，一定是旁边这位，无论是秦奕怡还是道无为都还不及。人对完全掌控的事物，是不会产生恐惧的。

“你能看出什么？”

电视屏幕上，如今放着一堆表格数据，夜华市各类生鲜蔬菜供应数量及价格升降折线表，夜华市各类生鲜蔬菜来源地及数量柱分布图，夜华市各大市场活禽收购及输出量统计柱分布图，夜华市交通流量及出入统计折线图，夜华市交通事故发生数量统计及分布柱图……往下至少还有三十多张，统计的共同日期都是从一月三十号到二月十二号，也即是前天截止。

苏思妾一张张地往下看，感觉就像是回到了高中数学时期，密密麻麻的统计表格类的题目，共同特征有些明显，毕竟刑叶是用大数据算法，收集的数据越多，察觉到的规律信息也越容易，但苏思妾却不明白这其中代表的意义。

“似乎食品类的升降规律都大概相同，先升后降，事故类的数量在缓慢提升，之后又趋于稳定，地点的分布混乱，但仔细对比可以看得出分层，人口数、车流量、车辆数、工具数等变化看不出明显的规律。可是这些究竟能代表什么？”

“那么，我的结论就是，我们的身上突然多出了一种奇怪的气息，它能够放大我们心中的信念，但是当积累到一定程度时，人会失去理智变得嗜血，而造成伤亡则会加速这一过程。而这些数据，就是证据。”

从小到大，刑叶做数学难题时，习惯先写答案，再考虑验证过程，因为答案已经在审题时在脑中想出来了，而验证过程，则需要花时间去填写。这是一种很不科学的解法，但刑叶却习惯这么用。

但现实生活不是数学题，没有唯一的答案，猜测是需要证据来支持的，而相同的结果有时候是来自不同的证据，而相同的证据则得出不同的猜测，这就是人、社会、世界的复杂性，没有永恒与绝对，只有变化和相对。所以刑叶能够坚信自己得出的结论，但是要想别人相信，就得需要收集有关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