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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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林噙霜颤抖着手指着墨兰，“我这都是为了谁啊！要不是为了你和你哥哥有个好前程，我本也能去旁人家做大娘子的！别人都可以这么说我，可是墨儿，你是我的女儿，你怎么可以也这么看我？”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墨兰缓缓将手从脸上移下来，吸了吸鼻子，“那我又该怎么看你呢？小娘，你别再自欺欺人了，什么为了我和哥哥，你和爹爹背着大娘子在书房做那些事的时候，我和哥哥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你又哪里是为了我们？我明白，你拿来哄爹爹的话，什么害怕抄家之类的，也是有几分真的。可这不是你为了一己之私就去伤害别人的理由！”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和爹爹的事，让老太太被多少人笑话将养女配给了自己的儿子，进而质疑老太太的教养！大娘子也曾待你如待小姑子一般的礼遇，你却在她有孕时和她的男人勾搭到了一起，她讨厌你难道不是应该的么？若我是你，既然已经心愿得偿了，便该老老实实地龟缩在自己院儿里，别出去讨人嫌！可你这些年又是怎么做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借口说老太太不喜欢你，怕触了老太太的霉头，从不去给老太太请安。可又处处和大娘子别苗头，争夺父亲的宠爱，在扬州时，更是常常出门交际，全然把自己当成人家正室的模样。若真的这么想当大娘子，你又为何要给父亲做妾？”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自己这样也便罢了，可你为什么非要来逼我呢？以前我还小，不懂事，差点就将你的话奉为圭臬。可渐渐大了，才知道，你教给我的，都不是人家正室大娘子该学的！我的身世本就让人诟病，再学了这身做妾的本事，真嫁到高门去，才是要叫人一辈子看不起，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算我求你了小娘，你就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想去做什么伯爵家的大娘子，我只想嫁个好学上进、不会看不起我的人，好好过完这一辈子就是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林噙霜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墨兰的话，最后只憋出来一句“你给我滚！我没有你这样看不起自己亲娘的女儿！”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墨兰哽咽道“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做小娘你的女儿！”说罢，便顶着满头满脸的泪，夺门而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那日之后，墨兰便没再主动去找过林小娘。而林小娘也将空前的热情都投入到了儿子身上，将他院儿里的莺莺燕燕都放到了自己身边，威胁儿子“若是你今次考不中，你身边儿这几个，我都给卖到烟花柳巷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看来，墨兰的话，她还是听进去几句的。比如，有那份闲心思还不如多关心关心长枫的学业。只是，她这关心的方式……也不一定起作用就是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过，墨兰对此，好像也并没有很伤心。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以前，她常常和小娘黏在一起，被她小娘灌了一肚子的歪理。这些年跟着老太太、大娘子和教养嬷嬷，好不容易才慢慢掰了过来。她其实也怕，跟小娘待在一起的日子久了，听着小娘抱怨凭什么华兰如兰就能高嫁，而她明明相貌才情皆有，却只能嫁个寒门举子。一次两次或许没什么，可日复一日地听，听到耳朵都起茧子了，她内心深处那点遗憾，又会不会被发酵成更可怕的情绪，比如嫉妒、怨愤呢？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她不敢赌。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她好不容易走上了正道，以后会像爹爹设想的那样，嫁个人品好、才学佳的寒门举子。若是夫婿有出息，在爹爹、哥哥和姐夫、妹婿的提携之下，一路从小官做上去，指不定也能给她挣个诰命回来；若是夫婿没出息，也不必为难家里人，做个地方父母官，清廉一生，护佑一方子民，也没什么不好的，横竖她手里有银子，官人把公务处理好，她便在当地设粥棚、慈安院，若是夫婿不介意，还可以再开家女学。这样平平静静的日子，其实真的挺好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所以，她真的怕跟小娘在一处待久了，会忘记了自己现在这份心情，又被小娘往歪路上带。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横竖小娘将来会有哥哥奉养，如果她嫁人之后母女关系能缓和些，她也愿意常常回来跟小娘说说话。若是小娘这脾性，真闯下了什么大祸，她做女儿的，自然也不可能全然不管。只是……现在，就让她随心一回，自己一个人冷静一下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而林噙霜那边，没得到墨兰的配合，还和墨兰大吵了一架，这铺子的事儿，自然只能是遂了盛紘的意。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其实墨兰才刚跟她小娘吵了一架，她自觉是没脸接小娘的铺子的。可王若弗把她叫过去的时候，直接就将和旁边的铺子打通合并后的新铺子的契书给了她，还有同一名掌柜、两名伙计签下的活契。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墨兰试图推拒“我……我没经营过铺子，怕坏了大娘子一片好心。”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王若弗却说“谁没个第一次？你五妹妹六妹妹第一次开铺子时，还比你现在小个好几岁，她们不也做得好好儿的？虽说她们那时有淑兰帮忙，可你铺子里这管事，也是替我管了十几年铺子的老管事的儿子，也学了他父亲一身的本事，你只管把你那书写好，当做店里的招牌，其他的，自有管事替你操心。”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其实墨兰又何尝不懂得王若弗说的道理？万事开头难，可若因为难就不去做，这辈子就只能在原地踏步了。可她不想接这铺子却不是因为她胆怯，而是她刚跟小娘吵了架，觉得现在又接了小娘的铺子，实在是有些……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王若弗见她支吾半天，就是不肯接那契书，也有些上火“我费心费力给你整治出一间铺子来，瞧你这扭扭捏捏的样儿，倒好像我为难你似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明兰和如兰也在场，见王若弗有些生气了，明兰便替墨兰解释说“母亲，四姐姐不是这个意思……近日四姐姐总是魂不守舍，我问过她，说是和林小娘吵架了呢！想来是觉得跟林小娘吵了架又收了她的铺子，有些不好意思……”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墨兰微微垂下头。虽说明兰说的是实话，但她其实也并不那么想将自己和亲娘的矛盾暴露在大娘子面前。可人家明兰也是在替她解释……她也不好说什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听了明兰的话，王若弗的气儿平了，甚至因着墨兰和林噙霜吵了一架，看墨兰倒似更顺眼了几分，便宽慰道“这有个什么的？母女之间，又哪里来的隔夜仇？如儿还同我闹腾过呢，过了几日不又在我跟前儿撒娇了？再说了，做母亲的，攒这些不都是为了孩子么？不过是将你的嫁妆提前给了你，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再说了，这铺子说来还是你父亲给她的，算起来，你这新铺子也是我和你父亲一起置办的，和她林氏关系也不那么大的。收着吧，你最晚明年年底也该嫁出去了，就一年多的时间给你学着怎么管理店面，再拖不得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王若弗都这样说了，墨兰也只好将那契书收了下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林栖阁那边，林小娘如何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王若弗等人自是不知晓。不过，她们也并不关心就是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送走了墨兰，如兰偷偷和明兰咬耳朵“明儿，你一向是个有眼色的，我不信你没看出来，你说林小娘和四姐姐吵架的事儿，她其实是不高兴的。可你为什么要说呀？”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明兰故作高深道“五姐姐猜是为什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如兰歪着脑袋皱着眉头想了好半天，“唔……猜不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明兰抿唇笑了笑，问道“姐姐是喜欢现在的四姐姐，还是以前的四姐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那还用问？”如兰递给明兰一个看傻子的眼神，“以前的墨兰，哪配我叫一声姐姐？哪有做姐姐的成日在父亲面前诋毁妹妹的？现在嘛……虽然她那别别扭扭的性子也不是我喜欢的，但好歹比以前顺眼多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是呢，”明兰微微点头，“可是，如果让四姐姐又和林小娘和好如初，万一她又变回以前那个四姐姐怎么办？虽然我们也不缺她这一个姐姐，但是一家人嘛，还是和和睦睦得好。正所谓，家和万事兴。”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哦~”如兰恍然大悟，“所以你提这么一桩，是为了让她和林小娘的关系变得更差？”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算是吧。如果我不替她解释，她一味推拒母亲的好意，难免惹恼了母亲。这样一来，难保林小娘不会又使什么手段把四姐姐给拉回去。可我帮她解释了，母亲只会为了四姐姐和林小娘离心而感到高兴，说不定看四姐姐就更顺眼了些，也就会对四姐姐的铺子更上心。这样两相对比，自己的亲小娘连个铺子都舍不得给她，嫡母却又是出钱又是出力，还仔细教导她该如何管理铺子。若你是四姐姐，你觉得谁对你更好？”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啧啧啧，”如兰咂舌，“不怨顾二叔说你是个小狐狸！我以前没觉着，今日才发现，他这话啊，可真没错！”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明兰先是羞涩地笑了笑，片刻后突然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如兰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一溜烟儿跑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而墨兰这边，接了书斋没几日，王若弗便叫管事进来回话。正如明兰所料，深觉自己将墨兰拉回正道，叫她和林小娘渐渐疏远起来的王若弗看墨兰简直是空前的顺眼，仔细指点了墨兰该如何查问管事、核对账簿，又说“至于店铺经营方面，我自己也不是很懂，多是交给管事，自个儿乐得清闲。若是你对此不感兴趣，便和我一样，对管事恩威并施，再加上这制衡之术，只要管事是个得用的，长久经营、稳定收益是没问题的。若你感兴趣，就去找两个妹妹请教，她们在这方面可比我这个做母亲的擅长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