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第一场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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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人在楼下聚齐,张檬就道“打水时间快到了,咱们还是先去打水吧,再晚该打不上了。”
几个人就她戴着手表,所以都没有意见,一起先去水房打水。
陈婕倒是也赞成,还提醒舍友们“我今天听人说,饭盆和暖壶都有人偷,大家自己看好了,别随便乱放。”
唐喜凤立刻惊讶道“还有偷东西的?学校里不管吗?”
陈婕就道“说是管不过来,也没啥大东西,暖瓶、饭盆啥的,都不值钱,很多人丢了也懒得作声……”
张檬就笑“呵呵,怕是也顺手牵羊了吧!”
她这么一说,几个姑娘都表示赞同,李红岩上初中的时候就遇见过,班里有人偷钢笔、本子,还有偷吃的的,也很少有人找老师找学校,甚至都不声张的,顺手拿其他人的过来就用……有的夸张些,自己的钢笔本子,甚至还能转一圈,再回到自己的手中。
原来,这里同样流行这种‘交流’文化,只不过,从钢笔本子这些,换成了饭盆和暖壶。李红岩看着楼下的晾衣绳,突然联想到了床垫子……学校里给的床垫子都是一个规格一个模样,那个交流起来才方便吧?!
回到宿舍,睡觉时间还早,李红岩先去洗漱,然后爬上自己的床铺,把白天买的几块布头拿出来,比了比,挑出两块颜色相仿,都是淡绿色小碎花的布头开始做床围子。
中间的拼缝很容易,把破损的布边剪掉,然后对齐缝合就好了。为了结实也漂亮,李红岩用了锁针,将布边也锁进去的,这样做出来的拼缝儿比较工整美观,也不容易开线。一米二的幅宽,很快就缝好了,李红岩又把两端的布边锁了,然后,从文具盒里取出几个图钉,下床拿了房门上的锁头,砰砰砰几下子,就把床围子给钉好了,淡绿的颜色,亮晶晶的图钉,看着就清爽整齐。
李红岩自己往后坐了坐,靠在床栏杆上欣赏自己的成果,嗯,挺不错的,这样就再不用担心,蹭一身白灰了。
“哎,你这小手挺巧的呀,这么快就缝好了?”张檬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吓了李红岩一跳。
回头一看,张檬踩着床头的梯子,扒着她的床栏杆,也在欣赏她的杰作呢。
“一般吧,也就勉强缝起来吧,没啥手艺的。”李红岩这话是真心的,在家里,针线活有娘有嫂子们,她几乎连扣子都不用缝的。
张檬斜她一眼“好就好,太谦虚就显得虚伪了哈!”
李红岩笑笑,没再反驳。倒是张檬继续道“你这布料从家里带来的,还是到了之后买的?……那明天你陪我去一趟百货大楼吧,我也想买一块挂上。”
看着这个说话大大咧咧的姑娘,李红岩倒是不觉得反感,几乎没犹豫,就爽快地答应下来。
她也正想再去一趟,买一双拖鞋……在家里没有穿拖鞋的习惯,到了宿舍,看张檬穿的拖鞋,出入方便,到了洗衣房还不怕湿鞋。
李红岩又问“我用了布头拼的,有没有很明显?”她自己看着还行,两块布的颜色基本一样,就是花纹图案不同,一块是绿色的小枝花,一块是小朵的绿玫瑰。
“两块?哎,不让你说,我还看不出来呢。”张檬说着斜了李红岩一眼,“刚还说自己手艺不好,这就显摆上了?”
李红岩苦笑“……”真没那个意思,同学,你想多啦。
第一天夜里,躺在陌生的房间里,李红岩倒是没认床,想着大哥自己在候车室里,又想家里的爹娘亲人,没多会儿竟然就睡着了。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又逛街什么的,身体来累,连思念都被暂时扼制了。
李红岩睡觉轻,睡到半夜突然被笑声惊醒,吓得人都木了,躺在床上动不得,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这一听,舍友们的还真是各有特点,有人咬牙咯嘣咯嘣响,有人叽里咕噜地说梦话,一会儿又咯咯咯地笑起来……艾玛,这半夜里万籁俱寂的,突然来这么一声笑,真够让人毛骨悚然的!
缓了缓,适应了一下,李红岩就注意到,窗外有雨滴打在树叶的声音,沙沙地响。
下雨了,大哥不知上没上火车,若是明天的雨不停,大哥下了火车会不会淋到?毕竟要去汽车站转车,还要走一段路呢。大哥也没带雨衣,也没带雨伞的……
心里担忧着,但是身体太疲倦,听着雨声,竟不知不觉又睡着了。一觉天明……并没有,李红岩好像没睡着多久,楼道里就有人说话、走动,好像还有男人的声音,又有搬行李的声音,稀里哗啦的脸盆碰撞发出的声响……
宿舍里的其他人也有被惊醒的,唐爱珍嘀咕一句,翻个身又睡了。其他人都没有出声,但听呼吸能判断,好几个都醒了的。
外边的动静持续了好一阵子,有宿舍的门被敲开,又是搬运行李又是说话的,好不容易重新安静下来,李红岩也迷迷糊糊要睡着了,砰砰砰一阵敲门声,将她再次惊醒。
“开开门,开开门!”有个男生在门口喊。
张檬睡在李红岩下铺,下床穿了拖鞋,踢踢踏踏过去,问“谁啊?”
“你们宿舍的舍友,半夜的火车,刚刚到校……”门外回答。
张檬仍旧没有开门,而是问“什么名字?”
“呵呵,师妹够机警的呀!”门外的男生笑了一下,才道,“王菊芳。”
张檬这才拉开插销,开开门。
李红岩这时也穿了衣服下床,冬天都是穿着秋衣秋裤睡的,穿上棉袄就能下地,就是冷点,不担心走光。
送行李的男生把王菊芳的行李放在门口,就告辞走了。
陈婕也起来,和李红岩、张檬一起,帮着王菊芳把行李搬进房间,然后关门,上插销。
人来了,自然要先收拾行李、铺床,灯打开,唐喜凤和段玉珍也醒了,最后剩下两个上铺,王菊芳的名字贴在唐喜凤的上铺,唐喜凤就主动挪了挪自己的被子,让王菊芳放被褥。陈婕则和李红岩一起,帮着王菊芳把她带来的木箱子搬到行李架上。
段玉珍没有下床,却也坐起来了。只有陈婕上铺的邱淮雨一动没动,也不知是不是真睡着了。
李红岩帮着搬了行李,这会儿搭不上手了,见王菊芳的头发被雨淋湿了,湿哒哒的贴在额头上,就指了指自己的暖壶对王菊芳道“我壶里有热水,你喝一杯暖和暖和。”
王菊芳生的中等个子,团团的脸,眼睛很大,皮肤挺白,眉毛淡淡的,有点儿腼腆,说话细声细语的。
她向帮忙的舍友道谢,又说“半夜的火车,没处去,就过来了。”
陈婕就问“你自己过来的?半夜里不害怕啊?”
王菊芳就说“我爸爸送我来的,他不方便进来,送下我就去住招待所了。”
看王菊芳的被褥是雪白的细棉布里子,身上穿的也整齐,加上称呼,就能判断她是城里人。这会儿县城还有好些人叫爹娘的,村里的社员更是都叫爹娘,没有叫爸爸妈妈的呢。
陈婕又问了几个问题,王菊芳一一回答。众人就都知道了,王菊芳是辽省人,因为爷爷辈儿是闯关东过去的,考大学填志愿就报了这边的学校。
三番五次地被惊醒,再躺下老半天才睡着。这一睡着就特别困,外边偶尔有动静,也只是隐约听到,脑子却不舍得醒过来了。
直到,邱淮雨的一声惊叫,吵醒了整个宿舍的人。
“哎呀,谁这么没教养,随便用人家杯子喝水啊?都是要学医的人,难道不知道讲卫生的吗?这么随便用人家的杯子,会传染疾病的呀……”
王菊芳揉着眼睛,微微红着脸道“我昨晚行李没收拾完,没找着我自己的缸子,就先用了一下你的……对不住,不过,我没病,我从小身体特别健康,连感冒都很少的……”
邱淮雨就道“有病不一定发作的呀,知不知道很多病并没有什么明显症状,却是病菌病毒携带者啊?”
“我没病,我都和你道歉了,你咋还不依不饶的呢?”王菊芳被说得很有些委屈,眼睛都红了。
邱淮雨还不肯罢休,继续道“你道了歉,就能阻止细菌病毒的传染吗?……”
陈婕开口劝道“你们都少说一句吧,咱们大家从五湖四海来到这里,又住到一个宿舍,都是有缘分的人呢!”
邱淮雨却不领情,直接怼回来“和这么没素质的人碰上,有也是孽缘。”
王菊芳忍不住落下泪来,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不就用了一下你的杯子吗,至于这么揪着不放了?我的茶缸子是新买的,还没用过呢,我赔你行了吧?”
邱淮雨道“我不要你的茶缸子,你说没用,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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