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乐章 唤醒之诗（47）：考虑考虑？（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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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顿联合公国节日大音乐厅。</p>

交响大厅金碧辉煌，瓦尔特仍在朝舞台各处方向鞠躬谢幕。</p>

这是在演完“巨人”交响曲后，第三首曲目《野蜂飞舞》的返场。</p>

今晚上座率很高，掌声也很热烈，他噙着优雅笑容，但实则内心有些遗憾失望。</p>

与北大陆的“学院派”出身类似，这位著名指挥家自己也是西大陆“教会派”的官方有知者，离告别家乡圣珀尔托、来到信仰迥异的南大陆旅居、出任阿科比交响乐团常任指挥已经有三年了。</p>

按照瓦尔特这样的艺术地位和非凡地位，无论如何都能算是上流阶层，或普通人口中的“大人物”了，不过要看怎么去比较。</p>

以他更高的见识和追求，自然比谁都清楚这不上不下的尴尬职场处境：说是以海外名家身份被“高薪聘请”为一流交响乐团要职，实则乐团排名靠末，自己又是二号常任指挥，当初若想谋得“一号”位置，有意向的乐团还得更靠后......在这里，上有一位资历大于能力、什么事情都得再三请示的音乐总监，合作方经常是心高气傲、看人下碟的音乐厅和剧院管理者，身边还环绕着一群不看艺术水平、看礼尚往来的媒体和乐评人……</p>

嗯，他承认自己也有些问题，人情世故不够练达，很多事情看不顺眼，偏偏音乐造诣又不具备压倒性的征服力，像自己这种人，艺术生涯的打拼阶段往往是最难熬的。</p>

相比之下，他就比较倾羡北大陆那位比自己足足小了快十岁的伟大音乐家，哪怕不谈其艺术造诣，那无出其右的团结身边人的能力就令人望尘莫及。</p>

别说那些为人津津乐道的大动作，就一件比较细节的小事：在扶持印象主义流派的艺术场合，竟然能邀请到一众学院派的人过去建言献策，这就足够让人难以理解了。</p>

“谢谢。”</p>

接过一捧乐迷花束的瓦尔特，稍稍从发散的思维中抽离了出来。</p>

今年应该是没有机会了，“花礼节”期间筹划的五场巡演，这是倒数第二场，也是下了最大气力的一场，三天后的最后一场，安排的只是一些让更多市民喜欢、留下收尾讨喜印象的管弦乐小曲了。</p>

总的来说这个结果不算意外，毕竟这并非新作首演，自己的水平又不能稳定在更高的那一层。他认为自己对范宁交响曲的研究有很多独到之处，但仍有感觉到一些困惑和迷雾，有自己的，也有乐队的，也有彼此间配合的。</p>

“祝贺，不错的演绎。”“具有代表性的雅努斯指挥法。”“再接再厉。”</p>

演职人员休息区此刻人员摩肩接踵，乐器推车的滚轮声嘈杂作响，退下舞台的瓦尔特</p>

指挥，接连与特巡厅巡视长何蒙、芳卉圣殿主教卡莱斯蒂尼、以及大音乐厅副总监、游吟诗人塞涅西诺的弟弟握手，双方客气了几句便挥手作别。</p>

“明年吧。”他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做着打算，“既然‘巨人’不行就准备‘复活’。”</p>

他觉得拿出一部造诣更高的交响曲，体现更宏大的史诗气魄，总有一天会打动大家的。</p>

只是，又是一年等待和苦熬，而且，想演“复活”是个更加头疼的问题，既得让眼界不高的总监和院方同意“市场性价比不高”繁冗排练计划，还得寻求外援来增加乐队编制，除此外乐手加时训练的话该有的福利也得去帮忙争取，对了，合唱团人员的选用，领唱和独唱的安排......更是关系户的重灾区。</p>

想到这里，好不容易调整了一番心态的瓦尔特指挥，又开始觉得有些心神疲倦了。</p>

周围的人们来来往往，偶尔与之目光相对，他就机械地笑着回应。</p>

“指挥先生，这是15号包厢28座的听众让我带给您的。”如此失神了几分钟，小跑的工作人员将一张信笺纸递了过去。</p>

“听众？”瓦尔特随意接过，低头看了起来，“又是同行介绍信、乐迷告白信或是感谢信一类的么......”</p>

乐章数，小节数，表情术语，简单的和弦名、音名或三两线条标记。</p>

“这，这是......”瓦尔特越看，脸上难以置信的神色越浓。</p>

这上面的内容，用极为简明精炼的方式，指出了他刚刚演绎的“巨人”交响曲的所有重要问题！</p>

当然，用“问题”一词也可能不太准确，像他这样的指挥家不可能会出现专业上的处理错误，这些指出的点，要么是乐队展现出的小瑕疵，要么是值得自己尝试调整的地方，要么是另一种“理解方式”的建议，有些是他注意到但还没想好怎么解决的，有些是他之前说不上来哪里不对的，还有些是他之前完全没注意到的......</p>

无一不是直指要害，拔云见日！</p>

瓦尔特指挥的心脏在砰砰跳。</p>

就这查看和思考的几分钟！</p>

他此刻确定，哪怕这件事情没有下文，就这么到此为止，他都已经至少省去了自己几年的钻研精力！</p>

当然，这件事情绝不能让它到此为止。</p>

他的眼睛极速掠过这些数字和符号，然后终于松了口气，</p>

右下角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個人名和一个地点。</p>

“舍勒是谁？”</p>

完全没有印象的名字。</p>

但这份见地和功力......</p>

这个人说自己是范宁他都信。</p>

15号包厢28座？……见鬼了！这个舍勒听音乐会时竟然坐的还是这么偏的角落！？</p>

自己是没和他打过交道，加之客场地位不尴不尬，也留不到更好的内部票，可这节日大音乐厅自己的人是瞎了眼了么？？</p>

瓦尔特深吸口气，钻入指挥休息室，简单给助理交代了几句，又胡乱往公文包里塞了几件随行物品，便提着包一个大跨步直接消失在房门口。</p>

……</p>

早在瓦尔特遇到这个插曲几分钟前，讨论组考察团及大音乐厅管理方的一行人，就已经走离后台的演职人员筹备区域了。</p>

“巡视长阁下，主教阁下，安排好的旋转餐厅在音乐厅顶楼，家兄和埃莉诺亲王随后就到，一会就让布谷鸟小姐先来见个照面，届时决赛之日还有劳各位多加关照了。”</p>

这位诗人塞涅西诺的弟弟、音乐厅的副总监在前方引着路。</p>

突然他看到一位穿华贵红礼服、姿态挺拔、气质雍容的女士，正携着另一位白裙少女朝自己方向走来。</p>

女士脚下的步子有些快，神色间似乎在顾盼寻人，手上还持着一支通明璀璨的狐百合花束玉饰。</p>

“库慈小姐？”</p>

“您怎么来后台了？”</p>

“那边的参评提前结束了吗？其他人呢？”</p>

大音乐厅方面的管理人员纷纷问好或提问。这位身价地位炙手可热的名歌手，无论去到哪座剧院或音乐厅都是畅通无阻的座上宾。</p>

库慈直接无视了众人的问题：</p>

“请问舍勒先生是不是还在里面休息？”</p>

她并不知道舍勒在哪，安也是午间时分就和他分开了，唯一确定的只是他在这里听音乐会，然后这里刚散场。</p>

不过库慈默认这样的人肯定会走贵宾通道，在散场后也可能会有一些社交，所以她才会直奔后台。</p>

结果考察组的这一行人同样面面相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