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 八尺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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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野屋雪乃和八尺大人之间，似乎存在着什么交易。</p>

她包里的那些手绘画稿，很有可能就是交易用的筹码。</p>

听见鹿野屋的许诺，八尺大人显出满意和期待的表情来：“上次你画的那本我很喜欢，这次的等你画完我再看，请务必快一点。”</p>

“好。”</p>

JC小画家点点头，她明显不是第一次被怪谈催更了，对此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意外，继续了刚才的话题：“您去看过浅川家的那个男孩了吗？他的情况怎么样？”</p>

“他已经没救了。”八尺大人语气平淡。</p>

“什么……什么意思？我白天见到他，也没觉得他有太大的异常啊。虽说身上依旧有一点令人在意的奇怪气息留存。”</p>

“赤魟的腔管曾嵌入过他的身体，那个男孩已经成为贽祭了。我晚上去见他的时候，看到他的生魂都已经千疮百孔。虽然还活着，但已经和死人没有什么区别，要不了太久身体就会完全衰竭。”</p>

“怎么会这样……？”</p>

鹿野屋流露出悲戚的表情来。</p>

她和浅川半平虽然住在一个镇子上，但彼此并不熟。</p>

不过听闻一个还只是小学生的男孩已经没救，马上要死亡，生性善良的鹿野屋还是有些难以接受。</p>

“那八尺大人，我们该怎么办？”</p>

“什么怎么办？”八尺女侧过身子，伸手拂下高开叉的白色裙摆，慢慢蹲下身子来。</p>

在这处玄关里面一直保持弯腰的姿势，让她很不舒服。</p>

伴随八尺女的动作，能闻到她身上有一股成熟大胆的木质调香味，气味悠远深沉，勾人心魄。</p>

“就是赤魟，我们该怎么对付他呢？”</p>

“对付他？为什么要对付他？已经得到了贽祭，最近还重新得到了不少香火祭拜，那个赤魟大人应该能安分很久了。”</p>

“他可是个害人性命的邪神啊。”</p>

“雪乃，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情。”八尺女将她的脸凑近了鹿野屋一些，黑白分明的眼眸，妩媚温柔：</p>

“我本身也是个有可能会害人性命的怪谈。靠着你给我画的漫画当代餐，一直以来才没有对这个岛上任何一个鲜嫩多汁的小男孩下手过。指望我去和这里原本的荒神赤魟为敌，这样的想法是不是有些太天真了呢？”</p>

“那我可以给您画更多！只要您想看，我还可以画更多。上次您说的，以您为原型当主角我也已经想到不错的剧情了！我给您画三份，不对，五份！”</p>

“抱歉，雪乃。我没办法答应你，画多少份都不行，因为我不见得是赤魟的对手，公然与他为敌，对我没有任何好处。”</p>

“可是，可是啊……”</p>

鹿野屋焦急起来，但支支吾吾又讲不出更多话。</p>

“没有可是了，雪乃。就这样吧，好孩子。”八尺女温柔地笑笑，伸出冰凉柔软的手，轻轻抚摸鹿野屋光滑的脸颊和下巴，“你和你的妈妈真的很像呢，如果她还在的话，会以你为豪的。”</p>

鹿野屋垂下头不吭声。</p>

八尺大人不愿意对付邪神赤魟。</p>

对此，鹿野屋也没有别的办法。</p>

一直以来，她和八尺女的关系都是供奉和祈求。</p>

鹿野屋是没办法强硬地驱使八尺女做事的。</p>

看这JC小画家态度沮丧，八尺女轻柔地抽回手，说起了别的事情：“对了，有件事情你要留意一下。刚刚在浅川家附近注意到你的时候，你一直被一个怪谈跟着。或许那个怪谈已经跟了你很久了。”</p>

“怪谈？我，我没有感觉。”</p>

“是个弱小但很奇特的怪谈，隐匿自身气息的能力很强。目前来看，对你没有什么的恶意。”</p>

“那怪谈现在呢？”</p>

鹿野屋手忙脚乱想去掏自己的提包，但片刻之后又停下来。</p>

八尺大人现在就在面前，肯定不会让自己出什么事的。</p>

而且除去会使用灵摆，以及会用塔罗牌占卜以外，鹿野屋也不会其他的特殊技术。</p>

所以，刚才在街上遇见神谷川，这小姑娘已经把毕生所学都展示过了。</p>

“不在了，应该是和我们保持了很远的距离，我暂时也感受不到他了。”八尺女摇摇头。</p>

“可是，为什么会突然有奇特的怪谈出现在岛上？”</p>

“你今天有遇到什么特殊的人或者事情吗？”</p>

“特殊的人？那个逆位的命运之轮……”</p>

“嗯？”八尺女语气温和一顿。</p>

“就是，就是一个来岛上考究赤魟民俗的大学生，他问了我很多奇怪的问题，但我没有都回答。我一开始在他身上看到了邪灵的气息，还提醒了他一下。”</p>

“能驱使奇特的怪谈为他做事，还偏偏挑往年在赤魟大人享受祭祀的时间出现在岛上，很难说他是为了什么来的。那个所谓的大学生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之后别再和他做接触了，他可能是个危险人物。”</p>

“啊？他在驱使怪谈？八尺大人你说那个人危险……呃，可他看起来……”</p>

鹿野屋今晚跟神谷川聊了蛮久的天，感觉上对方是有一些奇怪，但远谈不上危险。</p>

“就这样，雪乃，我该去休息了。要是之后你再遇上什么奇怪的事情，记得来找我，你知道要去哪里找到我。另外，尽快把你手头的那份画稿给我，这是我答应你去看浅川家小男孩的报酬，希望我下次醒来就能看到。交稿迟了的话，我会不开心哦。”</p>

“我知道了。”</p>

鹿野屋朝着八尺大人微微鞠躬。</p>

后者重新起身，抬手按住自己的白色圆帽，白裙黑发飘动。</p>

下一秒，八尺女便消失不见。</p>

连同鹿野屋家里玄关处那个圆头圆脑，笑容可掬的地藏像也一同不见。</p>

……</p>

一整个晚上，鹿野屋都没怎么睡好。</p>

脑子里乱糟糟的，想些杂乱的事情。</p>

关于邪神赤魟，关于八尺大人，关于那个逆位的命运之轮……</p>

鹿野屋今年不过才14岁。</p>

她以前对岛上荒神赤魟的事情了解不算太多，毕竟大栗岛的上次赤魟祭，已经是30年前的事情了。</p>

只是偶尔很零星地从大人们那里听到过一些。</p>

在大人的言语之中，赤魟神似乎是一位仁善的，庇佑丰收渔获的好神明。</p>

鹿野屋也是最近察觉到浅川半平的异常，联系到八尺大人，这才终于知晓到所谓的“仁善丰收神明”，居然是需求活人祭品，吃人不吐骨头，彻头彻尾的大邪神。</p>

然后是八尺大人。</p>

鹿野屋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这位大人。</p>

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她甚至不知道这位长得非常漂亮，但异常高大的温柔姐姐不是人类。</p>

八尺女和鹿野屋的妈妈关系似乎非常好，某种意义上来说，鹿野屋是八尺大人的小后辈。</p>

大概在11岁的时候，鹿野屋才从妈妈那里得知，八尺大人其实是一个很强大的怪谈。</p>

在以前，妈妈和八尺大人之间一直存在着某种交易。</p>

就是……</p>

鹿野屋的妈妈会邮购一些面向成人的，题材有些特殊的漫画，当成供奉品，定期提交给八尺大人。</p>

而这么做换来的结果就是——</p>

八尺大人许诺不会对岛上的任何一个小男孩下手。</p>

一直以来，这位怪谈大人也确实在信守承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