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2 坠落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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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间千春做了一个梦。</p>

梦境的开始——</p>

野间在自己工作的公司办公楼里，坐在格子间，和往常一样敲打键盘。</p>

乏味机械的工作持续了很久。</p>

而后，在某一个瞬间，她忽然听见了惊呼声。</p>

“火！起火了！”</p>

有人这样喊起来。</p>

呛人的浓烟从办公楼某处弥漫出来，尖叫声一声盖过一声，同事们惊慌失措地朝外跑去。</p>

野间千春被人流推搡着挤到了走廊，能看见楼梯间下方里黑烟滚滚，火舌闪烁。</p>

走廊上，有不少人挤在电梯口，面容扭曲地惨叫嚎哭。</p>

现在这个情况，坐电梯逃生显然是不明智的。</p>

正当野间千春不知道该怎么办，心生绝望之际，她注意到了人群里的一个男人——</p>

那个男人和周围那些焦急求生的人都不一样。</p>

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野间千春。不少人挤在他的身边，接踵摩肩，但男人都不在乎，只是一动不动，注视着野间千春一人。</p>

男人穿黑色的西装，白衬衫，打着一套醒目的红色领带。</p>

他的眉毛很粗，发际线很高，嘴巴闭着，咧得很大。</p>

奇怪的五官。</p>

看起来有些不自然，又说不出到底哪里有问题。</p>

野间千春同那奇怪的男人对视了几秒，对方忽然挤开人群，走上前来。</p>

“跟我走。”他这样说道。</p>

男人声音听起来很普通，没什么情绪起伏，但却有着一种奇特的说服力。</p>

野间千春被他拉住了手，跟随着一起穿过了焦急嘈杂的人群。</p>

两人在走廊里面跑动起来，径直跑向了楼梯间。</p>

这里浓烟滚滚，热浪逼人。</p>

下方的火势正在朝上蔓延。</p>

男人毫不在意地拉着野间千春，朝楼上跑去。</p>

高楼起火时朝上逃生，这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p>

起火后烟气上窜的速度极快，很可能使人被烟熏昏甚至死亡。</p>

但被梦里的野间千春没有考虑这一点，只是跟着男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一个劲地跑。</p>

楼梯间里很热，烟火味呛人，途径的各个楼层都有惨叫声传来。</p>

野间千春跑得气喘吁吁，等回过神来，她已经跟着奇怪的男人来到了办公楼的楼顶。</p>

天台的风很大，办公楼的大火暂时没有烧到这里。</p>

不知道能不能在这里等到救援。</p>

“谢谢你。”</p>

野间千春对着那个奇怪的男人道谢。</p>

对方没有回应她。</p>

只是咧了咧比例奇怪的大嘴，然后继续拉着野间的手，朝着天台边上走去。</p>

“那个，你弄痛我了。”</p>

野间千春不知道男人要干嘛，尝试挣开对方的手。</p>

但那奇怪男人的力气极大。</p>

五指死死嵌在野间千春的手腕上，像是钢钳一样，不管不顾把她往天台边上拽。</p>

“停下！放开我！”</p>

刚刚才从火灾带来的恐惧中缓过一点来的野间千春，再次感到了害怕，继续反抗，但这并没有什么用。</p>

男人将她拽到了天台边上，拦腰抱起，推到了护栏上。</p>

“不要！求求你，不要。”</p>

男人对野间千春的哀求毫无怜悯，抬手将她从护栏边缘推了下去。</p>

风声在耳边呼啸，强烈的失重感包裹全身。</p>

一般来说，当人在梦到自己从高空坠落的时候，现实中的身体手脚会因紧张而发生抽搐，从而导致肌阵性痉挛，惊醒过来。</p>

这算是人体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p>

但野间千春却没有第一时间醒过来，不过她的意识，在跌落天台的那一瞬间，好像变得清醒了。</p>

她意识到了自己在做梦。</p>

而且她还忽然想起，自己好像并不是第一次做这个古怪的梦。</p>

是第几次了呢？</p>

第六次？</p>

第七次？</p>

记不清了，好像很多天都有梦到。</p>

只记得梦境里面，她曾一遍一遍跟着穿西装，粗眉毛的男人跑上天台。</p>

又一次一次被对方充满恶意地推下来。</p>

第一次做这个梦的时候，她在跌出天台外的那一瞬间就醒了过来。</p>

而第二次的时候，是下落了一段时间才醒……</p>

第四次的时候，她于高空中坠落过自己所在的办公楼层。</p>

通过透明的玻璃，看见了走廊里面熊熊的烈火，看见了浑身燃烧，哀嚎蹦跑的焦黑人影……</p>

之后才浑身是汗的醒过来。</p>

“只是个梦而已。但这一次，我要掉到什么位置，才能醒过来呢？”</p>

野间千春心里莫名升起这样的想法来。</p>

坠落、坠落、不停地坠落……</p>

野间抬头向上看。</p>

发现那个有着粗眉毛的男人，正趴在天台的边缘，死死盯着自己，朝自己笑。</p>

明明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因野间千春的坠楼而拉开很远，但男人表情的细节，却能被非常清晰地看见。</p>

他咧着嘴，笑得很生硬，很古怪，很不自然……</p>

转眼之间，野间千春已经掉落过自己所在的办公楼层，朝着更深处坠落。</p>

下方就是办公楼外的马路，人行道上砖石的花纹正在变得越来越分明。</p>

“这一次难道要摔到地上才会醒过来吗？”野间千春这样想道，“现实里这样坠落摔到地上，一定死透了吧？不过，这只是梦，这只是梦，我会醒过来的。”</p>

但话又说回来。</p>

自己每次做这个梦，坠落的距离都会比上一次要远。</p>

要是真的落到地上，意味着什么呢？</p>

自己以后再也不会做这个梦了？</p>

还是……自己再也醒不过来了？</p>

这个念头有些恐怖。</p>

叮铃——叮铃——</p>

而正当野间千春即将落地之际，在她的身边，忽然有一道迷离的红光闪出，还伴随着清脆的铃铛摇响声。</p>

“噗呼，噗呼！”</p>

野间还听见了某种不知名的小兽叫声，在耳边响起。</p>

同一时间。</p>

天台楼顶上，那个还在趴着，笑着，死死朝下注视的粗眉毛男人，被赤红色的光芒笼罩，扯得粉碎……</p>

……</p>

现实世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