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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全冷笑一声,从怀里取出一卷圣旨,兄弟俩童孔勐缩,对视一眼,祸事了!只听见他大声读道「保龄侯史鼐,忠靖侯史鼎,世受君恩,却数次让家仆向关外兜售朝廷管禁物资,有资敌叛国之举,又以金银珠宝贿赂边将,有结党营私之嫌,着即刻押至上书房问罪,钦此。」
二人如遭雷击,愣在原地,久久不敢置信,这两个罪名扣到头上,最轻也会被褫夺爵位,君不见贾赦和他们的罪行差不多,后被太上皇用一杯毒酒给赐死了。
史强被两个校尉按在地上,他大叫道「欲加其罪,何患无辞!我史家先祖对国朝有定鼎大功,不输四王八公中的任何一个,今天被如此迫害,也不怕其他勋贵猜忌,不怕将士们寒心!」
朱全厉声道「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胆敢侮辱圣上,立斩!」
一名校尉把百般求饶,哀嚎不止的史强提熘起来,让他朝皇宫的方向跪下,另一名校尉抽出绣春刀,将直冒寒光的刀刃对准他的后颈,高高的举起,用力的挥下,在一声响彻云霄的惨叫声中,人首分离,头颅在石板上跳了几下,被往来奔走的校尉们踢来踢去,大量深红色的鲜血从胸腔中喷涌而出,和透亮的雨滴卿卿我我,难舍难分,染红了一大片地面。
「儿啊!」
史鼐像是一头在陷阱中垂死挣扎的困兽,他仰天长啸一声,冲上前一把抄起史强死不瞑目的头颅,抱在怀里放声大哭。
朱全笑呵呵道「两位侯爷,跟本官进宫吧!可不好让圣上在上书房等太久。」
荣国府,荣禧堂。
自打贾宝玉搬出去住后,林黛玉终于能放心的在荣国府里随意走动了,为了以防万一,荣国府的大门、东角门、西角门、黑油小门和后门都被她派了专人看守,只要她在荣国府里,贾宝玉想进来必须得到她的同意,哪个若是没有她的命令就私自放人,一律乱棍打出府去。
「玉儿,上个月那酒卖了多少?」
林黛玉停止和李绮的交谈,答道「透瓶香和闷倒驴卖了三千五百瓶,御药局、太医院以及其它十几家大药堂采购了八十多桶高浓度医用酒精,总利润近二十一万两」,这不是什么秘密,没必要藏着掖着。
薛姨妈心里酸水横流,面上却表现出高兴的样子,感慨道「这钱来得也太快了,一个月的进项比西府五六年的都多,瑜哥儿真是个做大生意的好材料,他做什么成什么」,她话锋一转,试探道「林丫头,姨妈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姨妈请说。」
薛宝钗暗道不妙,怎么又把「祸从口出,言多必失」这一箴言给忘了,连忙叫了一声「妈」,薛姨妈已经被这个天文数字冲昏了头脑,贾瑜当时把蜂窝煤方子卖给别人,她一直在耿耿于怀,有这种好事不想着自家人,眼前这个营生比蜂窝煤更挣钱,
她岂有不算计的道理?
「是这样,这么好的东西,合该在全天下遍地开花,江南人和关中人一样爱喝酒,那边还更富庶,人口也多,若是在金陵府成立透瓶香的分厂,大了不敢说,绝对比在都中卖的多。」
林黛玉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薛姨妈受到鼓励,对其他人怪异的目光视而不见,接着道「我们薛家远没有东府富裕,买下酿酒方子这种大言不惭的话就不说了,但我们薛家在江南有几十家店铺,遍布各府县,不如你把瑜哥儿所说的代理权委托给我,姨妈帮你们在江南卖,林丫头,你看怎么样?」
「那您觉得应该如何分成呢?」
薛姨妈早就想好了,张口吐出两个字,薛宝钗又气又羞,您天天说他在觊觎我们家的资产,分明是您在觊觎他的资产,当即恼道「妈,您说什么呢!」
「我是说我们家三,瑜哥儿七,我们帮瑜哥儿打理,他坐在家里等着收钱就好了,难道不是一件又便宜又省心的好事?」
她这如意算盘打的不可谓不精明,以最小的付出获得最大的利益,若是在这只稳赚不赔,财源滚滚的聚宝盆里分一杯羹,她们薛家早早晚晚还能回到「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的光景。zbr>
林黛玉微微一笑,在酝酿婉拒的措辞,史湘云摇头道「我觉得这不是一件好事,要去江南做生意也是哥哥他自己做,哥哥名气那么大,酒又货真价实,那么好喝,还怕生意不好?没必要把代理权交给别人,也用不着姨妈插这一脚,依我看,别说是三七了,一九都不合适。」
薛姨妈面色一滞,正欲开口解释,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哭嚎声,贾母最烦这个,每一次都是报丧,就没有一次是好事,嬷嬷入内说保龄侯府的侯夫人来了,话音刚落,蒋氏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她大哭道「老太太,救命啊!」
贾母勃然变色,心头狂跳,起身问道「鼐哥儿媳妇,出了什么事!」
「老太太,刚刚北镇抚司的人把我们家围住了,他们当场杀了强儿,把老爷和叔叔全押到宫里去了!」
贾母眼前一黑,差点没站住,李纨和鸳鸯忙不迭的扶住她,平时再恨他们不争气,不孝顺,那也是血浓于水的娘家亲侄子呀,听闻他们遭此大灾,焉有不急之理,又问道「可说犯了什么罪?」
事发之时,蒋氏正好在娘家,来报信的下人结结巴巴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个子卯寅丑来,她哪里知道具体是什么罪过,只得拼命摇头,连说不清楚。
「快,派人去通知二老爷,让他去宫门口打探打探消息!」贾母看向低头不语的林黛玉,含泪道「玉儿,史家再怎么说也是老婆子我的娘家,是贾家的姻亲,两位侯爷也是和你母亲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兄,这种时候你可不能袖手旁观。」
蒋氏幡然醒悟,眼前不是有尊真佛吗?我还拜什么土地公啊,她跪在林黛玉面前,苦苦哀求道「外甥女,以前那些事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在背后编排你和瑜哥儿的坏话,请你看在老太太说的情分上,发发慈悲,出手救一救你的两位表叔吧,满京城谁不知道皇帝老爷以及皇后娘娘待你跟亲生女儿似的,只要你开这个金口,我们两家就有救了,一定会祖祖辈辈铭记您的大恩大德!」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林黛玉,她沉默了一小会儿,迎着蒋氏充满渴望的目光,摇头道「对不起,这件事我帮不了你,圣上公正严明,不会兴不义之师,这么做必然有他老人家的用意,另外,这种大事岂有我一个外臣之女置喙的道理?」
「玉儿!算老婆子我求你了,你别忘了,你身上也流淌着史家的血啊。」
面对贾母的哭诉,林黛玉再次摇了摇头,坚定道「老太太,玉儿什么事都可以帮忙,唯独有一种事绝不会
帮,那便是会对瑜儿产生不利的事,锦衣卫上门拿人,定是犯了大罪,在这种涉及太祖铁律的大事面前,贸然求情,不仅救不了人,还有可能会把自己搭进去,退一万步讲,犯了罪,就要受罚,这是天经地义的。」
蒋氏见希望幻灭,她从地板上爬起来,看着面色澹然的林黛玉,哆哆嗦嗦的骂道「好一个忘恩负义,克父克母的小,你不得好。
。」她还没有骂完,紫娟和晴雯的巴掌就落到了她的脸上,二女可不惯着她,非常默契的左右开弓,一连扇了她十几巴掌,直把她扇的哇哇乱叫。
王嬷嬷进来汇报道「姑娘,大门外来了位北镇抚司的百户爷,说是奉朱佥事之命来逮捕保龄侯府的犯妇,不好擅入,以免冲撞了女卷,请您派人把犯妇送出去。」
林黛玉叹了口气,摆了摆手,两个婆子上前把满口喷粪的蒋氏往外拖去,贾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蒋氏指着躲在迎春身后的史湘云,叫道「还有她,这个不要脸,天天在外面野的死丫头也是史家的人,我们要是被发卖为娼,她也跑不掉!」
史湘云瞬间就哭了,扑到林黛玉的怀里,身子不停的发抖,林黛玉紧紧的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给予她足够多的安全感,然后看向状若癫狂的蒋氏,冷冷的说道「她是你们史家的小姐不假,但她还是一等伯爵兼太子少保领锦衣卫指挥使拜天策军副元帅贾瑜的女人,是万年县县主林黛玉的妹妹,这两人会保护她安然无恙,就不劳你操这个心了!送出去!」
史家被抄的消息没多久便传遍了整座京城,开国一脉的勋贵们对这两个叛徒可没有半点同情心,个个幸灾乐祸,贞元一脉的勋贵们则和他们恰恰相反,个个惶恐不安,生怕下一个就会轮到自己。
皇宫,上书房。
史鼐和史鼎并排跪在金砖上瑟瑟发抖,景文帝把一摞厚厚的状纸扔到他们面前,纸片如雪花般飘飘洒洒。
「真是狗胆包天,利欲熏心,朝廷给你们那么多田产和俸禄,你们还昧着良知去干这些祸国殃民,欺君罔上的恶事!事到如今,你们还有何话要狡辩!是在朕面前认罪还是到宗正寺大牢里认罪!」
话说回来,大部分勋贵和武将都干过往关外倒卖朝廷管禁物资的事,自打景文帝拿贾赦这只出头鸟开刀后,他们就老实了许多,包括史家这两个倒霉蛋,这些罪状都是以前的,景文帝这个时候拿出来,要说别无用心那是假的。
天威当头,哪里还有丝毫的侥幸之心,史鼐满心苦涩,为了保命,他只得叩首道「陛下,罪臣二人无话可说。」
景文帝坐回龙椅上,龙口一张,跳过他们的罪名,直接宣布了处理结果
「除保龄侯史鼐和忠靖侯史鼎之爵位,押赴有司严办,所有资产充公,两家女卷送入教坊司,男丁流放至榆林府与披甲者为奴,无召不得还京。」
「陛下,再给罪臣一个机会,罪臣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愿死在狱中啊!」
「陛下开恩,开恩呐!」
史鼐和史鼎被大汉将军们架出去后,景文帝对戴权吩咐道「不可伤了他们的性命,更不准任何人探视,好吃好喝养着,这两只走狗朕将来还有大用!」
戴权小心翼翼问道「万岁爷,老奴愚钝,不知他们还有何大用?」
景文帝撇了他一眼,戴权连忙跪下来,口称「老奴该死」,说着,他还抬手抽了自己几记响亮的耳光。
「这是人证,朕要用他们指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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