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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地球来客陆昂!
将面前的土碑立好,才瞧得眼前人模样:黄粗布,旧麻衣,沙尘尽入草鞋;背一行囊,持一木棍,誓把黄土踏破。
衣虽褴褛,但眉眼行间仍看得出是一个少年。奇怪的是,有那么一个瞬间陆昂的眉头紧锁,似乎忍受着剧烈的痛楚。
“欸,日垂山背了,收拾收拾赶路。”
寻声望去,是个鬓发旺盛的老头正抚摸着一匹难辨黄白的驽马。陆昂提起精神,大声回应:“来嘞。”
他不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他来自一个蔚蓝的星球。不过,这些往事都随着这块土碑彻底埋藏在心底了。魂穿之后,仅有一些零星的记忆碎片,他在心中娓娓道来:
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姓陆,江南陆家这个词在不多的记忆中尤为醒目,既姓陆,便同叫陆昂吧;
接着便是一块令牌,上面简简单单镌刻着一个“楚”,但他牢牢记得这块令牌意味着什么,这是北地第一书生楚先生的令牌,虽未想明白娘亲哪来的令牌,但原主却坚信令牌是真的;
便是他的娘亲,一个叫李纹的女子,可这份记忆充斥着满满的恨意,他恨自己的母亲私生下自己,让自己在家族中受尽白眼,恨自己的母亲不守妇道,整日跟一些来路不明的人在一起,让自己在学堂内受尽耻笑。
眼下,他为何身陷荒漠,根据陆昂保守的猜测,该是原主偷了母亲的令牌,骑上桃花便私自跑出来。
所以,当他理清思路的那一刻起,他就有了两种选择:一是回去江南陆家,虽再不济,可上得起学堂也能练武,说明日子其实还能过;二是遵从原主的意愿,去应天书院找到楚先生,求他收自己为徒。
再三权衡,他排除了第一个选项,他实在无颜面对原主的母亲,毕竟是自己霸占了她儿子的身体。
乘着日垂山背,两人一马在荒漠中行进着。身侧的这个鬓发旺盛的老头是他穿越第二日时遇见的,几日相处下来他觉得这老头靠谱。
总之,老头有一口吃喝绝少不了自己的,连自己的草鞋也是老头子给编的。老头叫陈大耳,自称是青城山下来历练的道士。
最为关键的,陆昂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自己能清楚的感受到他人对自己的善意和恶意,不止是人,凡万物皆有灵性,他能知道白马的喜怒哀乐,甚至是草木的悲喜忧愁。
而这一切,其实是遇到陈大耳才逐渐出现的。
“陈大耳,你老说你是青城山的道士,你给我来个法术,我就信你。”
“欸,我不会什么法术,你看我这在荒野里刨水坑、逮兔子的本事,不比什么法术强千倍百倍,法术、法术能给你寻到口水吗?”
陆昂提起水壶润了润喉咙,啧啧道:“在理,话说我脚下这双草鞋快磨破了,晚些时候,你再帮我补补?”
陈大耳撇了他一眼:“你小子怕是想学我编草鞋的手艺吧。”
“笑话,我陆昂那可是要当天下第一书生的,怎会稀罕区区草鞋。”
兴许上辈子是孤儿,如今的他对这在荒野中处处帮助自己的陈大耳很有好感。
入夜,两人寻了处斜坡,刨了个土坑。
长夜漆黑,天空未赐半点光亮,仅有一侧的篝火驱散了孤独。
老头子缝补着草鞋,少年郎仰望着夜空,桃花卧在地上休息。
夜空很孤单,没有在地球那会儿能看见的星月。起先他以为是天气的缘故,直到听陈大耳说,他才明白这个陌生的地方很难看到这些。
恍然间,少年思绪连篇——想家了,哪怕明知道回不去。
“欸,多大人了还掉眼泪,别说我老陈看不起你,想我老陈像你这般大……”
“陈大耳,你给我讲讲这天下的趣事呗。你不常说你是老江湖?”
陈大耳往篝火添了些柴,轻咳两下:“你且听好,这天下有书院四座、道观两家、江湖一处。世人修炼皆有修儒、修道和练武三条路可走。贫道不才,正是青城山的道士……”
“好好好,您别强调了,接着讲。”
陈大耳也不恼,缓缓道:“人间太大,修炼之人终在少数。今天下三分,西有大楚,北有妖蛮,而我们所处的便是大周朝锦州。大周本是小国,幸得仙人相助,接连吞并周边的数十个国家,天下才自此形成了犄角之势。所谓犄角,便是……”
陈大耳的声音到这里便停了,昏黄的光晕里瞧见身侧的少年郎侧着身子,抱着块石头呼呼大睡。苍老的面容微微一笑,指尖一道流光闪过,竟凭空取出了一床被褥,将其小心地盖在少年身上。
老道自己则随意枕了一块石头,闭目养神。
他早说过,自己是青城山下来历练的道士,只是少年郎不信罢了。
少年也不笨,他知道老头虽然有时候莫名其妙的,但并无害人心。
……
应天书院
屋子没什么特别的,一窗一榻一炉火,白衣书生坐在书案前对着白净的帖子,几欲下笔却迟迟无法落下。
身在书院,心却不知飘到何处,写得出东西才怪。
她在锦州?她身子骨不好,为何要离开江南?
嘎吱一声,房门被打开,一个小书童拘礼道:“楚师叔,请吩咐。”
楚徇抬首,朝着小书童吩咐:“我出去一趟,你记得跟院长报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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