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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无论怎么说,郑西元是绝不会坐视太子独大的。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拿太子的军权开刀。与其到时候被动,不如此时主动起来。俗话说将要取之,必先予之。而且以高隆盛之才,赵正谅他也成不了气候。
只需防着这二人在龙武军内安插乱七八糟的对头,这事,尚书省尤其是兵部当首要监控。赵正在,这类事情发生的概率就会大大降低。
而且京畿新军的最终目的就是潼关,但潼关之地敏感,大军驻扎必须要有个名头。如今潼关守军不过半千,个别子关甚至空无一人。无论赵正此时身份如何,他的老底始终还在河陇。若他直接提议五千新军在潼关驻扎训练,那在朝中多少会引起强烈反弹,甚至还有人会拿他控制潼关是何居心来说话。
是以他只能在渭水河南岸先施个障眼法,然后让渠国公出面弹劾反对。在外人看来,这不过是两人斗嘴,互相拆台。能为他赵元良洗脱嫌疑,也能打消康陆、郑西元的猜忌。渭水南岸的军营眼看就要落成,此时放弃,郑西元大概也是要抱着看笑话的心态,而康陆,也许也会将戒心放到最低。
此一来,既不打草惊蛇,也干脆利落,由圣人下旨,新军迁往潼关的理由就成立了……
渠国公摇了摇头,赵元良这货真的成精了。
赵元良让他呈上的蓝田大营、散关大营,圣人一定不会批准。因为在此二处驻军的弊端太过明显,朝廷若是在散关排兵布阵,必得要考虑剑南徐王的面子,也会让朝堂猜疑圣人的动机。这对圣人来说,是不愿意的。而蓝田,原本就有两千千牛卫,再驻五千,那离得近的淮西沛郡王又会如何想?沛郡王乃帝国肱骨,整个中原的护门罗汉,若是无必要,圣人绝不可能在淮西的脸上踹一脚。
是以,只剩下了一个潼关。
那为何不能是连接河陇的萧关?那不也是一座关城,也有现成的大营吗?
还真不行。
因为萧关是河陇军入关的必经之路,新军控制萧关,没办法掌握新军军权的郑西元是绝不会同意的。那样,万一太子脑袋搭铁与河陇暧昧,那岂不是间接帮着河陇军打通了京畿?就算提出来,也一定会被强烈反对的。
唯有潼关,也只有潼关。
不触及朝中各方利益,离各方都远。
圣人思虑再三,暗暗叹了口气,道“若长安果真不能容下新军,那便只剩下潼关一地了。”
渠国公道“也不是不能容,只是当下长安府确也没有必要承担此等重责。长安府的百姓,也能少些负担。”
“那便如此办吧!至于渭水南岸的新营,改军粮仓吧。回头等元良能走动了,我亲自与他解释一番。”圣人决定不再纠缠,这事就这么定了。但如此一来,太子就必须要离开长安,远赴潼关。圣人想了想,这样也好,与其终日呆在长安虚耗光阴,倒不如让他去潼关驻个半年八个月,让他的视线离开这高高的宫墙,多看看长安之外的景色。于是等渠国公告退,便就叫来了高隆盛,让他把太子召来。
太子听说要将龙武军交给高隆盛,倒是没有在明面上反对,只是心中暗暗不是滋味。这毕竟是他一手带出来,这六年的果子,却交给了一个阉人。不过好在高隆盛此人,倒也忠君体国,想来交给他,总比交给旁人好,于是只得点头受了旨意,交出了龙武军的军符。
这一来一去,赵正躺在病床上又过去了十余日,朝会开了两次。太子有些心不在焉,望着銮座上的圣人赵玔,一脸不舍的模样。领了兵权的高隆盛一如既往,端茶递水,服侍周到。而郑西元,明面上起初并不赞同,但反对起来也不激烈。满朝文武,头一次表现地如此默契。
眼看赵正的腿上即将痊愈,太子启行潼关却也没来得及送。达念眼看临盆,这良淄庄上收完了庄稼,倒也不是没人管理。邢老爹挑了各坊坊监一职,他带来的老兵也都兢兢业业,在各自岗位上加大着生产力度。两地第三批白汤面市,也不过区区数十坛而已。更多的是酱、香胰、皮蛋、铁器农具,在长安城的东西两市,渐渐有了一些市场。
比起谋划全局来,经营这类事赵正还是非常地低调。毕竟为官在朝,与民争利这等低贱事体多少要被御史台弹劾,好在圣人不怎么追究,罚了良淄一笔重税,同时限制了良淄的直接经营权,算是轻轻带过了。
赵正也没放在心上,摸着达念的肚子乐得开心。当批发商总比当经销商划得来。从前长安市面上的货多,良淄的优势虽然有,但量不足,这回被圣人亲自处罚,别的不说,名声算是出去了。一时间来找邢老爹商谈进货事宜的人就多了起来。赵正决定将整个副业全部甩出去,由邢老爹带着一众老兵直接负责,算是解决了这许多人的吃饭问题,往后也不再需要他来贴补。
赵正小心翼翼把耳朵贴在达念的肚皮上,感觉着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肤和衣物,小家伙有些急不可耐,伸着脚就往赵正的脑袋上踹。赵正吃吃吃地笑了起来,一脸满足的模样。
“这还没出生呢,元良却怎如此开心?”
“这是我第一回亲眼看见自己的儿子出世,我能不开心?”赵正不理会,枕在达念的大腿上,圈着她的腰道“得好好想个名字,可我这也没读几年书,要不我去封信问问魏王殿下?瑞儿的名也是他取的……”
说罢,赵正忽然爬坐起来,就要去写信。达念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她从来没见过赵正如此一惊一乍的模样,想来确实打心里欢喜。于是暗暗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暗想可万一要是生个女子该怎么办呢?一时便惆怅了起来。
却听门外一声高呼“赵元良何在!?”
赵正闻言停下了研墨,面露兴奋的神色。
“是梁守道吧?”达念唤了一声,门外那人嘿嘿嘿地笑了起来,“嫂夫人竟是还记得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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