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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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三儿知道李学武说的就是煤气中毒，以前因为这个死的可不老少。</p>

说着话便指了指窗户的一面儿说道：“以后这边烧的足，窗户都不糊严实了”。</p>

闻三儿说的糊是糊窗户缝儿，不仅仅是东北有糊窗户缝的习惯，这四九城也有。</p>

因为都是木质的窗户框，不糊上，那就跟住风洞一样，小凉风贼的很。</p>

说话的这会儿工夫，炉膛里的火已经烧旺了，也不再冒烟儿。</p>

二孩笑着说道：“这冬天松树针子真是个宝，即使有点潮湿也都能引得着”。</p>

说着话已经出门儿去取煤球了。</p>

多亏年前李学武让老彪子去搞了点儿煤，又让大姥他们去了郊外弄了干树。</p>

以着倒座房、后院儿、门房、前院儿自己家，这么烧谁家烧的起。</p>

李学武给屋里人分了烟，看着因为热量进入炕洞，炕上的黄泥上已经升腾起了白色的水汽。</p>

“这炕可真不小”</p>

闻三儿笑了笑说道：“备不住以后来个人啥的，既然搭都搭了，倒不如实得惠儿的，以后天头冷了还能坐炕上吃饭”。</p>

“呵呵呵”</p>

李学武笑着说道：“还想着招兵买马啊，刚才一大爷都过来问了”。</p>

闻三儿听见李学武的话就是一愣，随即问道：“问啥？”</p>

“问你是不是要反”</p>

“去你的吧！”</p>

“哈哈哈哈”</p>

李学武笑着说道：“悠着点儿，步子迈大了容易扯着蛋”。</p>

闻三儿知道李学武什么意思，把李学武往窗子边上拉了拉，小声说道：“刚开始我还没怎么觉得，可这业务一多，我再跟着出去收，账目啥的就有点儿忙不过来”。</p>

好像很怕李学武误会似的，摆手强调道：“可不是我偷懒，也不是我飘了啊，我说实在的”。</p>

李学武点点头，说道：“我知道”。</p>

闻三儿虽然见着李学武点头说知道，但他可不敢马虎了。</p>

倒不是他不信任李学武，而是怕李学武不信任他。</p>

“现在想着教出几个来，把收废品的营生接过去，我好抽出身子来管账和那堆儿”</p>

李学武看了看闻三儿，道：“你想的对，队伍大了，不好带着呢”。</p>

“是呗”</p>

闻三儿笑着说道：“别看咱们这儿不大，但业务可是不老少，没个人盯着，我老不放心”。</p>

“你可以慢慢抽出来，但是人不能再多了”</p>

李学武看着闻三儿说道：“而且这两年把看好的，教出来的，成年的小子用出去，这儿不能留成年人”。</p>

闻三儿也明白李学武的意思，虽然不知道李学武在防着什么，但李学武的话就是几人的行动方针。</p>

“我知道了”</p>

其实现在闻三儿也很少再去街上收废品了，更多的是电器和私下里交易的那些东西。</p>

而老彪子则是只管下乡去收，管打点。</p>

所有的私下业务已经交到了闻三儿的手里，只有忙不过来的时候才会让老彪子三人帮忙。</p>

跟闻三儿商量完，李学武便跟着姥爷回了家。</p>

这会儿已经备好了菜，正准备下锅炒呢。</p>

见着李学武和大姥进屋，刘茵便开始炒菜。</p>

也就坐下说了会儿话的工夫，刘茵便叫着李学才放桌子。</p>

今天都是家里人，所以便在一起坐了。</p>

红烧鲤鱼、土豆红烧肉、葱烧海参、炖黄花鱼……</p>

今天李家桌上的都是硬菜，香味儿飘到对面儿，惹的三大爷频频往对门儿瞅着。</p>

“爸，您这么不去钓鱼了？”</p>

许是闻见鱼香味儿了，闫解放对着自己父亲问道：“以前您可是赶早儿就出去的，咱家都多久没吃鱼了”。</p>

闫富贵当然也闻见了鱼香味儿，还闻见烧肉的味道了呢。</p>

“现在的冰不结实了”</p>

随便找了个借口，闫富贵又继续说道：“过年这一阵儿钓鱼的人忒多，都快比鱼多了”。</p>

闫解放眼睛示意了一下对门儿，道：“您也弄张网啊，您看对门儿的，一张网下去，现在还没吃完呢，这还带着送呢”。</p>

“找死啊你！”</p>

闫富贵气着说道：“钓鱼没人管你，用网，那不是找挨收拾呢么”。</p>

“那他们怎么可以？”</p>

闫解放一脸不服气地说道：“我去海子边玩儿，那些人都说年前的事儿呢，还说管理处都知道是谁，就是不管”。</p>

“哼！”</p>

闫富贵哼了一声，道：“不是不管，那是不敢管，管理处才几个人？你瞧瞧西院儿多少人”。</p>

闫解放昂着脖子说道：“还没天理了？不会报警吗？”</p>

“报警？呵呵”</p>

闫富贵轻笑了一声，道：“报给谁？不说现在，就依着当时，你报警电话打过去，说不定就是他接的”。</p>

闫解放也是被馋虫吃了脑子，这会儿才想起李学武另一个身份，还有上次自己丢的那次脸。</p>

虽然李学武没有拿出这事儿来说过他，可他每次见着李学武总觉得李学武的眼神里面有嘲讽的意味。</p>

“还管不了他了？”</p>

“消停儿吃你的饭！”</p>

闫富贵点着儿子说道：“别看那鱼他能网，咱们看不能网，那是因为回收站是个小集体呢，这公对公的事儿谁能说的清？”</p>

说着话还吊着眼睛说道：“你都说了管理处知道是谁，那你觉得人家就没有联系？”</p>

“爸”</p>

闫解放看着自己老爹说道：“您看的这么明白，怎么不弄个主任校长当当呢，我也好借借光不是？”</p>

“去！”</p>

闫富贵一眯眼睛，扬了扬手里的筷子说道：“我那是不愿意当！”</p>

“是！”</p>

闫解放看了自己父亲一眼，随后开口道：“爸，今年这半年上完，我可就毕业了”。</p>

“嗯”</p>

闫富贵点点头，说道：“我想着呢”。</p>

见着老伴儿看了过来，便解释道：“等你的房子下来，也就差不多你毕业的时候了，到时候要么托关系给你找个厂子，要么就留学校当校工”。</p>

“我不留学校”</p>

闫解放摇着头说道：“那学校里的都认识我，留在学校多没面子啊”。</p>

说着话想起刚才父亲提到的房子，便问道：“上次我大哥回来，您问他了吗？那房子确实给我了是吧？”</p>

“嗯嗯”</p>

闫富贵点点头，道：“你哥也忙着呢，前段时间说想跟李学武谋正式工的事儿呢”。</p>

瞧见自己父亲说的含糊，闫解放也不敢多问。</p>

但听见自己大哥要转正了，便嫉妒着说道：“他才干了几天儿啊，就转正，这给领导开车就是好”。</p>

闫富贵看了看闫解放，说道：“那是你大哥自己有能跟，要不然能从护卫队转到小车队去？”</p>

“怯，说不上谁有能跟呢！”</p>

闫解放撇着嘴嘀咕了一句，惹得闫富贵皱起了眉头。</p>

“再胡说八道……”</p>

这时听着老伴儿插嘴道：“她要是站的直还怕人说去？”</p>

闫富贵倒是明白人，皱着眉头对着老伴儿说道：“你糊涂啊，那再怎么说也是闫家人，有你们说的吗？”</p>

说着话，又对着闫解放说道：“那房子你大哥答应了，可我这心里总不踏实，瞧着那于丽应该闹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没闹”。</p>

“不闹还不好啊？”</p>

三大妈撇着嘴说道：“都是一家人，她住那么大房子，小叔子挤在一块儿，不觉得烧心啊？”</p>

“你懂什么？”</p>

闫富贵皱着眉头说道：“这老大家还是于丽当家，以后和气着点儿，面儿上好看，里子还能得着实惠”。</p>

说着话，点着几人说道：“这老大眼瞅着就挣钱了，你嫂子也挣着钱，嘴甜点儿，没有过不去的”。</p>

闫解放啃着手里的窝窝头，头也不抬地说道：“我大哥忙啥呢，怎么一直都没着家儿？”</p>

“就是啊！”</p>

三大妈对着老伴儿说道：“这几次回来都是匆匆忙忙的就走了，这么忙啊？是不是……”</p>

闫富贵也皱起了眉头，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于丽现在跟着何雨水住傻柱那屋呢”。</p>

“盯着点儿吧”</p>

三大妈看了老伴儿一眼，道：“眼瞅着就开春儿了”。</p>

闫解放没有理会父母的话，倒是说道：“要是我能跟大哥似的进了厂，给领导开车我指定比大哥开的好”。</p>

已经投资失败一次的三大爷哪里会轻易再踩坑，头也不抬地吃着饭说道：“到时候再说”。</p>

闫解放看了看自己父亲，将筷子撂下，语气微微不满地说道：“那得了，您吃吧，我吃饱了”。</p>

说着话就去门口穿衣服，还把手闷子带上了。</p>

三大妈见二儿子要走，便问道：“你干嘛去？”</p>

闫解放头也不回地出了门，声音从门外飘了回来。</p>

“跟同学约好了滑冰去！”</p>

“小心点儿！”</p>

三大妈起身追到门口想着叮嘱一句，可这会儿闫解放的身影已经走远了。</p>

“要不……”</p>

“想都别想！”</p>

闫富贵不管回过身要跟自己说话的老伴儿，直接打断道：“就他那个样子，到哪儿能干好？”</p>

说着话不满地说道：“人家那孩子不上课都去干点儿啥贴补贴补家，这可倒好，还有闲心滑冰呢！”</p>

三大妈坐在桌子旁说道：“对门儿的老三前几天还去滑冰了呢，许是听说了呗”。</p>

“人家！”</p>

三大爷闻着香味儿又瞥了一眼对门儿，随后说道：“那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人家两个哥哥都有能跟，舍得玩儿，跟咱家这个一样？”</p>

虽然嘴上对李顺很是不服气，但闫富贵心里明白，这李家可不是当年的李家了。</p>

李顺也不是当年的李顺了，三大爷却还是当年的三大爷。</p>

其实这滑冰不是近几年流行起来的，赶早儿就有。</p>

四九城最好、最大的溜冰场——后海冰场就在李学武他们家附近。</p>

这四九城的淘孩子大冬天的没地方玩儿，可不就跟冰上泡着嘛。</p>

最主要的是这冰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爱玩儿，大家伙儿也都愿意凑个热闹。</p>

服务部有冰刀冰鞋租赁，不贵，两毛钱能玩儿好一阵儿。</p>

而且这服务部还给免费磨冰刀。</p>

李家吃完了中午饭，李学才便跃跃欲试地要带着众人去滑冰。</p>

刘茵拦了一嘴，却是惹的李学才耍无赖说这冬天一天儿比一天儿少了，能滑冰的日子也少了。</p>

李学武瞪了李学才一眼道：“让你把毓秀接过来就是玩儿的啊？”</p>

刘茵说话李学才还敢争辩一句，这李学武说话，李学才是声也不敢吱的。</p>

李学武也不想跟姬毓秀面前给自己弟弟没脸，这小子眼瞅着大了。</p>

要是弄的跟鲁迅先生那篇《风筝》里的弟弟一般，李学武也是不愿意的。</p>

“拿纸笔去！”</p>

李学才这才想起今天自己二哥约自己接姬毓秀过来是干什么的，偷偷看了一眼自己对象，去南屋取了纸笔。</p>

姬毓秀倒是第一次见着李学武训斥李学才，相比于以前，她觉得李学武的气势更加的威严了。</p>

李学才偷偷看她，姬毓秀也是给了一个偷笑的表情，她是知道李学才这个二哥对他怎么样的。</p>

现在见着李学才被训的老实了，还觉得李学武说的对呢。</p>

李学武接过纸笔，将东院儿的地画了出来，对着姬毓秀说道：“我给老三和你弄了个房场，你看看想盖个什么样儿的房子”。</p>

“啊？”</p>

姬毓秀还在跟李学才偷笑呢，没想到李学武把话头问向了她。</p>

等明白了李学武的意思，姬毓秀脸都红了。</p>

知道这是在准备给两人起新房，用来给两人结婚后住的。</p>

李学武看着有些不好意思的姬毓秀，笑着说道：“这屋里都是咱们自己家人，有啥不好意思的，这可是你们两个未来的房子，现在不说可就来不及了”。</p>

说着话，转头看了李顺一眼道：“爸，一两天我叫窦师傅过来看场地，地化了就起房子，这些天先把砖和大梁啥的准备出来”。</p>

姥爷坐在炕上点点头说道：“西院儿的木头有，砖还有剩”。</p>

李顺点点头说道：“你跟窦师傅说，咱们信得着他手艺，还是全包给他”。</p>

让李顺给人瞧病还行，让他张罗盖房子，就只能拿钱了。</p>

这会儿见着姬毓秀睁着大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自己，李学武笑了笑问道：“喜欢啥样的？咱这儿房子大致都一样，就是看你想要什么样的装修”。</p>

姬毓秀看了看李学才，道：“你说”。</p>

李学才笑呵呵地对姬毓秀说道：“你定”。</p>

被塞了一嘴狗粮的李学武忍不住咧咧嘴，问道：“我后院儿的那种喜欢吗？”</p>

“喜欢！”</p>

这回两人也不推让了，异口同声地说了喜欢。</p>

“呵呵呵”</p>

李学武笑着看了李学才一眼，道：“上班挣了钱想着还给爸啊，我管给你张罗可不管给你出钱盖”。</p>

“知道了二哥”</p>

姬毓秀看了看李学才也跟着说了一句：“知道了二哥”。</p>

李学武笑了笑，在纸上画了个简图，样式却是跟后院的格局不一样。</p>

“厨房和卫生间给放中间，留两边做卧室，以后有了孩子也好分开了住”</p>

听见李学武说到生孩子，姬毓秀的脸上红云一片，头都快低到桌子下面了。</p>

李学才看见二哥画的简图倒是没觉得不好意思，问道：“这两边的卧室有多大？”</p>

李学武看了三弟一眼，道：“你们两个住要多大？这边这个够你生五六个的”。</p>

“哈哈哈哈”</p>

听见李学武逗趣的话，屋里人都笑了起来。</p>

就连坐在李学武身边的顾宁都看了看桌上的简图。</p>

李学武也看见了顾宁的视线，但没有说什么。</p>

借着羞红着脸的姬毓秀，大家说笑了一阵儿。</p>

李学才又张罗起要去滑冰，刘茵见拦不住，便也就由着他去了。</p>

先是商量了顾宁点头，李学才又去商量赵雅芳。</p>

李学文倒是不想去的，他就小时候玩儿过，长大后就没去过了。</p>

最后还是李学武看着李学才实在是想这哥儿几个一起，便劝了李学文一起。</p>

等李学武到西院儿着了车，见着倒座房就只有于丽在往炉子里添煤了。</p>

“他们呢？”</p>

于丽见是李学武站在门口，便笑着回道：“吃了中午饭，大家见天头儿好了就都出门了”。</p>

见着马车在家，李学武便问道：“二爷也跟着出去了？”</p>

“没”</p>

于丽回道：“替我照看回收商店呢，我给这屋收拾收拾卫生，他们说晚上就把桌椅板凳搬进来，说是这炕得一气儿烧好呢，叫我看着点儿火”。</p>

说着话指了指厨房的猪杂道：“上午彪子去取了猪杂，正好一会儿卤出来”。</p>

见着李学武是要出门儿的样子，便问道：“又要出去？顾宁不是来了吗？”</p>

也不知道于丽是怎么知道顾宁的名字，这会儿瞧着神色很是正常。</p>

“老三非要去滑冰，对象都有了，还跟小孩儿似的”</p>

李学武将手里的烟头儿扔在地上用脚撵灭了，从兜里掏出刚才画的简图说道：“这样式你看看喜欢不？不喜欢可以改”。</p>

知道李学武说的是要建的房子，等从李学武手里接过简图的时候看了看，说道：“挺好的，就这么建吧”。</p>

“嗯”</p>

李学武答应一声便往出走，边走边说道：“晚上不用带我的饭啊，有事儿”。</p>

看着李学武的身影出了门儿，于丽知道李学武今天不回来了。</p>

以往就是这样，只要说不用带他的晚饭就是晚上不回来住的意思。</p>

以前就猜到了李学武去找谁，现在倒是没惊讶了。</p>

刚进二门儿，就见着大哥不情愿地被老三推着走了出来，身后是赵雅芳带着顾宁和姬毓秀。</p>

“走吧，车着好了”</p>

说着话便转身带着几人又往西院儿去。</p>

路过倒座房的时候，几人还往屋里望了望。</p>

见着于丽正在收拾屋子，就都没在意。</p>

北海冰场离的很近，走路也就半个多小时，开车也就是一脚油门的事儿。</p>

以前李学武也总在冰场泡着，倒不是为了玩儿，而是为了当教练，挣钱。</p>

总有第一次来玩儿的，租了冰鞋，又不会，只能再花两毛钱找个人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