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七章 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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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雪中送炭啊，刘光天觉得老彪子打自己都是应当的，母亲都那个样了，应该抱过来求的。烣</p>

可他哪儿有那个脸，哪有那个把握人家能借给他三轮车啊。</p>

现在三轮车没借着，倒是借着了汽车，他只觉得心里有劲儿，脚下生风。</p>

等回了家，翻箱倒柜地找钱，翻找一处嘴里叨咕一句没了，翻找一个处又是失望地叨咕一句没了。</p>

这棒梗也是贼，见着这边热闹，鸡都不管了，拎着破水桶站在门边上趴着门框往里瞧了瞧。</p>

想看看里面咋地了，却有刘奶奶挡着看不清楚，又看了看刘光天，不知道这大傻子干啥呢。</p>

刘光天实在找不着钱了，转身扑腾就给刘茵跪下了，言说家里钱都被收缴了，去医院没钱，想求刘婶儿借一些。</p>

刘茵答应一声，也没去扶他，叫他赶紧找证件，她回家拿钱。烣</p>

等刘光天用被子抱着他妈出来的时候，刘茵掐了三十块钱跑过来塞进了他的兜里。</p>

“赶紧走！”</p>

刘光天来不及擦眼泪，道谢的话也被刘茵挡回去，抱着他妈就往出跑。</p>

等到了中院儿，倒座房的沈国栋已经带着人来接了，并着早晨起来在院里的邻居都伸了手，几人抬着被子连跑带颠儿一直送到了西院已经等着的车上。</p>

看着吉普车离开，众人这才舒了一口气，各自唏嘘着回了院儿。</p>

二大爷的事儿大家都听说了，那些娘们儿背后说叨行，院儿里的爷们儿最多也就闲聊说起一两句。</p>

这赶上事儿了，可不能站着干看着，那不是让外面的人笑话这院儿里住着的人没有人情味儿了嘛。烣</p>

大早上的，各自回了家里又是一阵感慨，给自己敲了个警钟，以后可不能犯错误，谁家也禁不起这么折腾。</p>

葛淑琴起了个大早，跟着婆婆一起忙活着做早饭，也是见着了二大妈被抬出去的情景。</p>

因为当时大家都乱着，谁也不知道确切的情况，还都以为那啥了呢。</p>

三大妈抓着自己的手，有些难过地说道：“你看看这事儿闹的，他二大妈可厉害个人，生生闹成这样，你说这往后的日子可咋过呦”。</p>

闫富贵早上出去遛弯儿了，刚回来，不大知道啥样，也是刚听说。</p>

可他倒是没大在意，他现在想的是自己，想的是他们家，可不能出这样的事儿，不然他一定挺不到老彪子开车送他去医院就得完蛋。</p>

“赶紧整饭吃饭，老三、老四还得上学呢”烣</p>

嘴里催了一句，随后便皱着眉头坐在了堂屋凳子上。</p>

三大妈见着老伴儿催了，哪里还敢再说，紧着忙活了。</p>

葛淑琴倒是个安静的，一句话都没说，端了几碗粥上来，又帮着端咸菜。</p>

三大妈看了看儿媳妇儿的身影，怎么觉得今天不大对劲儿呢。</p>

虽然平日里也是这般勤快，可就是感觉不对劲儿。</p>

微微摇了摇头，捡了筷子上桌，招呼着吃早饭。</p>

闫解放拄着拐，笨笨查查地从里屋出来，眼睛没看饭桌，先是看向了他嫂子。烣</p>

因为饭桌没什么好看的，他们家就是这老三样，米粥，窝头，咸菜。</p>

长年累月的都是如此，可不如他嫂子好看。</p>

可往日里会用眼神回应他的嫂子今天却是看也不看他，好像没见着他的眼神似的。</p>

闫解放还想搭茬儿，却是被他爹用筷子敲了一下，吓的他赶紧低头吃饭。</p>

闫富贵瞪了儿子一眼，眼睛却是看了葛淑琴一眼。</p>

巧合的是，在往背对着门坐着的葛淑琴那边看的时候，正从敞开的房门看见于丽打门口过。</p>

前儿媳妇儿和现儿媳妇儿正好放在了闫富贵的眼前，一个低眉垂首，一个精神抖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烣</p>

于丽从倒座房出来是要往后院儿去的，李学武昨晚没回来，打电话说了要在厂里办事儿。</p>

从院里发生的事儿她也猜到李学武在忙什么了。</p>

这现在往后院去是给李学武拿换洗的裤子和衣服。</p>

李学武回了电话，说是昨天下去检查，泥点子崩了一身，穿着也不大好看的。</p>

接着秦淮茹捎的信儿，于丽就准备着秦淮茹上班的时候给带去。</p>

这边进了中院儿，正赶上棒梗拎着水桶回来。</p>

嘿，这小子跟倒座房那边玩多了也是学会了嘴甜，见着于丽便开口叫姨，比自己家的小姨叫的都亲。烣</p>

因为于丽经常给这个小胖墩儿投喂卤货啥的，惹得棒梗一见着于丽就亲近。</p>

“又起早去的河边儿？”</p>

“没起多早”</p>

棒梗笑了笑，解释道：“今早有雾，我有点儿害怕，就跟门口的水坑捞的，还别说真有玩意儿”。</p>

“呵呵，知道鸡蛋香了是不是？”</p>

于丽一走一过儿捏了捏棒梗的大肥脸，随后问道：“鸡蛋不会都进你肚子里了吧？”</p>

“哪儿啊~”烣</p>

棒梗叽咕叽咕眼睛，对着家里比划了一下说道：“都给我小姨了，说是孵小鸡，都孵了几天了，也没见孵出来”。</p>

“哪有那么快的~”</p>

于丽看着棒梗失望的小眼神，笑着摘了棒梗头发上沾着的鸡毛，道：“让你妈多等一会儿啊，我给你武叔收拾了衣服让你妈带去厂里”。</p>

“知道了，我妈说等着了”</p>

棒梗应了一句，随后补充道：“刚跟后院儿回来，刘奶奶给老太太送饭去了”。</p>

“嗯，知道了”</p>

于丽拍了拍棒梗的大脑袋便往后面去了，棒梗则是挑了挑眉毛，拎着那个破水桶往家里走。烣</p>

家里正搽粥呢，他妈给两个小妹妹穿衣服，小当的手疼，只能由着母亲帮忙。</p>

奶奶在炉子边上忙活，小姨坐在床边打哈欠。</p>

“洗手吃饭，怎么这么长时间啊？”</p>

贾张氏不耐烦地催了一句，边忙活着手里的活儿边说了一句孙子。</p>

棒梗踢了两下脚上的雨靴，也没回他奶奶的话，冲着里屋的母亲喊道：“妈，我这雨靴小了，顶脚指头了！”</p>

喊完了，又转头儿对他奶奶解释道：“后院儿二奶奶没了，我给帮忙来着”。</p>

贾张氏可被孙子这一句话给吓了一跳，在里屋的秦淮茹也惊了一下。烣</p>

“胡说，不是抬着去医院了嘛！”</p>

贾张氏赶紧把锅里的玉米糊糊盛出来，对着小大人似的棒梗问道：“再说了，你能帮什么忙，我怎么没瞧见你？”</p>

“嘿！我真帮忙了！”</p>

棒梗也是到了人嫌狗不爱的年龄了，句句都是答非所问，看着回的正常，可一句正点子都不说。</p>

“他们家跟走人家儿了似的，门都没关，还是我给关的门呢！”</p>

“真显着你了！”</p>

秦淮茹给闺女穿好了衣服，边走出来边问道：“谁给你说你二奶奶没了的？”烣</p>

“刘光天说的啊！”</p>

棒梗手也不洗，两脚各自用力，甩了脚上的雨靴，光着脚丫子踩着凳子腿骑在了凳子上，伸手拿了窝头儿就啃。</p>

秦淮茹被儿子的话吓了一跳，棒梗虽然开始惹人厌了，但不说谎话的。</p>

想到早上那顿忙活，许是情况不大好的。</p>

棒梗这边还兀自边啃窝头儿边说道：“我亲眼见着的，刘光天站在屋里老是说没了没……了”。</p>

他还想继续说呢，可见着他妈已经先一步出门去了。</p>

他奶奶也是皱着眉头对着他们仨孩子叮嘱道：“好好吃饭啊，吃好了自己上学去！”烣</p>

贾张氏说完，又对着秦京茹说道：“顾着他们仨吃饭”。</p>

交代完，紧忙着扯了围裙追着儿媳妇儿的步子往后院儿去了。</p>

这要是院里有人没了，尤其是这种妇女没了，各家儿妇女都是要勤打听的，是要帮忙伸手的。</p>

如果有事儿了不到场是要被人说闲话的，所以娘俩都是紧张着往后院走。</p>

尤其是贾张氏，她有点儿心虚，是不是自己传的话儿引起的，别惹上官司。</p>

这么想着，人已经到了后院儿了，瞧见秦淮茹已经跟李顺家的说上话了。</p>

“他刘婶，你看这……二大妈是真没了啊？”烣</p>

“哪儿啊！”</p>

刘茵手里端着碗，哭笑不得地看着这娘俩，道：“谁跟你们说的啊，早上走的时候还明白事儿呢”。</p>

“是早上走的啊！”</p>

见着这边说话，有好事儿的就围过来听了，还没听全，就听着后面这一句。</p>

得！这二大妈倒成了明白事儿，早上走的了。</p>

刘茵也是无奈地摆摆手，解释道：“没你们想的那样儿，有可能是中风了，被他们家老二抱着出门的时候还知道跟我点头呢”。</p>

“嗷呦~~~”烣</p>

贾张氏吓的冷汗都出来了，用手捂噜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p>

可想到孙子的话，便又问道：“那怎么棒梗听见刘光天说没了没了的呢？”</p>

“哪儿……”</p>

刘茵一听是小孩子听的就想否定，可仔细一想，又是哭笑不得地解释道：“那是刘光天找钱找不见了，说钱没了”。</p>

“嗨！~这倒霉孩子！”</p>

秦淮茹庆幸地拍了一下巴掌，嘀咕道：“看我回去不收拾他”。</p>

这周围的人都跟刘茵打听了二大妈的情况，随后便唏嘘着散了。烣</p>

于丽用李学武以前的帆布包把给他换洗的衣服装了，走出来正瞧见秦淮茹，便顺手给了她。</p>

秦淮茹拿了帆布包边往回走边跟着于丽解释了来这边干啥。</p>

于丽想了想，说道：“跟他说一声吧，是个麻烦事儿”。</p>

“知道了”</p>

秦淮茹嘴里应了一声，两人小声地嘀嘀咕咕都往前面去了。</p>

跟几个老婆儿闲磕打牙儿的贾张氏慢了几步，只来得及看见儿媳妇儿跟于丽说什么呢，内容倒是没听见。</p>

“啧啧啧~”烣</p>

贾张氏嘴里咋舌了一阵，心里想着这两人说不上怎么又走一块儿去了，说不上聊什么呢。</p>

她就是说闲话的行家，见不得人背着她说话，都以为说的是她呢。</p>

这叫夜路走多了，看见的都是鬼。</p>

在中院儿跟于丽分开，秦淮茹回了家，见着棒梗就是瞪了下眼睛。</p>

“以后没影儿的事儿不许胡说了啊！”</p>

“我没胡说！”</p>

棒梗还梗着脖子喊道：“他就是说没了没了的”。烣</p>

“那也不是二大妈没了，是钱没了”</p>

秦淮茹把包放在一边，洗了手便坐下吃饭，上班就要晚了。</p>

贾张氏进屋后又对着棒梗说了两句，随后对着秦淮茹问道：“这李学武会不会给二大爷照顾啊？”</p>

问着问着自己也觉得不可能，微微摇了摇头，撇着嘴道：“不大可能，就刘海中那样儿的，早晚我看啊……”</p>

“妈！”</p>

秦淮茹瞪了婆婆一眼，示意了一下坐着的孩子们。</p>

二大爷啥事儿她自然清楚，婆婆盯了几个晚上了，一个院儿里住着，谁还不知道谁的。烣</p>

秦淮茹倒是没有表现出来，跟二大爷也好，跟葛淑琴也好，甚至是二大爷家的那个崽子，也是当做不知道。</p>

在家里更是不会说这种事儿，小孩子嘴快，如果说错了话，备不住得罪好些人。</p>

再一个，她们家是寡妇门，还是Double寡妇，加倍，所以这是非也是加倍的。</p>

把门前雪扫清楚了就够不容易的了，何必惹那个闲言碎语和是非呢。</p>

贾张氏晃了晃脑袋，知道秦淮茹的意思，不敢顶撞儿媳妇儿，只能端起碗吃了起来。</p>

秦京茹倒是插嘴道：“二大爷不是跟李学武有……”</p>

“吃饭吧你！”烣</p>

秦淮茹是不会让家里人讨论李学武的问题的，婆婆说了两句就被她怼了，自己这个妹妹想要问更是直接打断了话头。</p>

秦京茹憋憋嘴，她倒不是关心李学武或者二大爷，她就是想融入进大院儿的生活。</p>

如果融入进来，那就代表她是城里人了。</p>

可大家都知道她是乡下来的，没谁跟她多说什么，跟贾家关系好的见了面也是招呼一声便过去了。</p>

原本来想着李学武的条件好的，现在秦京茹不敢想了。</p>

从大院儿里的人口中她也渐渐知道了副处长代表的意义，虽然都是带长的，但跟村长是两码事儿。</p>

再一个，她现在的心也正在慢慢落地，知道这城里也有城里的难处，睁开眼儿不赚钱是不成的。烣</p>

李学武的条件是好，可人不咋地，秦京茹觉得李学武太凶，结婚以后一定打媳妇儿。</p>

与其为了那几个钱儿把命搭上不值得，所以看李学武也没有那么渴望了。</p>

她现在想的就是赶紧成为城里人，好回村里扬眉吐气，可总有人戳她肺管子。</p>

“哎，傻柱的事情真定下来了？”</p>

见儿媳妇儿不叫说李学武的事儿，贾张氏的嘴闲不住，又开始讨论起了傻柱的事儿来。</p>

“嗯，定了”</p>

秦淮茹用筷子敲了敲小当的饭碗，示意她别听闲磕，赶紧吃饭。烣</p>

“哎呦，这老大难还真就修成正果了”</p>

贾张氏感慨地说道：“这千挑万选的，谁能想到竟然选了个千里之外的媳妇儿，哎！”</p>

说着说着对着儿媳妇儿说道：“你说这是不是就是缘分，先前那么多都不成，单单李学武从边疆领回来的就成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p>

“有缘千里来相聚，无缘对面死对头，这我都知道！”</p>

棒梗适时地在一边给他奶奶提了个醒，不过这个醒提的稀碎。</p>

“去！吃饭！”</p>

秦淮茹每天早上吃饭都跟打仗似的，说了这个吆喝那个。烣</p>

“也是傻柱自己明白事儿了”</p>

说完儿子，秦淮茹又转头对着婆婆解释道：“先是跟自己妹子商量了，又跟着人家迪丽雅的哥哥商量了，这才成的”。</p>

“那也得赶上听话懂事儿的姑娘啊！”</p>

贾张氏意有所指地说道：“他啥条件，人家哥哥还不是门儿清啊，一个刚迁来的，找这么一个妹夫，赚了”。</p>

“人帕孜勒也不差啊”</p>

秦淮茹解释道：“户口都叫李学武办完了，人家现在正经的京城人，还有工安局正式的工作，不比傻柱差”。</p>

“那也是借了李学武的光！”烣</p>

贾张氏说着帕孜勒，眼睛却是看向了棒梗，想的是自己孙子长大了也许能借上他妈的光。</p>

“反正工作安排好了”</p>

秦淮茹也是故意说给妹妹听的，道：“先前人家李学武也没落了咱家啊，说好了那啥以后，给她安排工作的，她不干呀”。</p>

“怎么说到我了呀！”</p>

秦京茹不满地嘟囔了一句，低头捧着碗开始喝粥。</p>

要说这个院儿里谁最不愿来听见傻柱的喜事儿，那第一个准是秦京茹。</p>

她可以嫌弃，但傻柱不能比自己还好吧，这么快就找着了，还说喜欢自己呢。烣</p>

有时候想想，她也不敢承认自己后悔没后悔。</p>

秦淮茹才不替她后悔呢，只是嘴上点了妹妹一句。</p>

贾张氏倒是个嘴厉害的，挑着眉毛跟秦淮茹问道：“我可听说了啊，傻柱张罗着修房子呢，请的就是东院儿那些人，要往大了收拾”。</p>

“嘿，那可不少钱”</p>

秦淮茹点点头，道：“先前李学武的后院收拾就花了五百多，他这房子更大，说不上得多少呢”。</p>

“少不了”</p>

贾张氏撇着嘴说道：“人家傻柱说了，家具全换新的，已经托了西院儿给打呢，都不用妹妹的”。烣</p>

“他有钱”</p>

秦淮茹低着头说了一句，具体的没解释。</p>

其实也不用解释，傻柱见天儿的跟倒座房一块住着，也没个花钱的地方，可不就是攒下了嘛。</p>

再有，这钱攒下了，再没有人来借钱，可不就有钱娶媳妇了嘛。</p>

光是秦淮茹知道的，她自己就还了傻柱一百五十多块钱，这几个月的工资攒出来的，再加上李学武零星给的，都给傻柱送过去了。</p>

要是平时还可以装聋作哑拖几个月再还，可赶上人家结婚，这个钱可就不能等着人家来要了。</p>

雨水在纺织厂是干部身份，工资自然是不会少的，支援她哥哥一部分也是无可厚非的。烣</p>

所以现在传出傻柱要修房子，打家具，娶媳妇儿，根本就不是啥大问题。</p>

秦淮茹不替妹妹可惜，贾张氏倒是有些心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