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八章 此后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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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毛子的外事人员经常去，其他外事馆的人员也去。</p>

甭管是不是真的吧，反正李学武不会因为一顿饭就去沾那个麻烦。</p>

大厅里是长条桌，高背椅，一桌四个人的配置。</p>

进来看人还真不少，李学武带着顾宁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了。</p>

虽然靠窗，但拉着白色的窗帘，无论是外面的人往里面看，还是里面的人往外面看，都是若隐若现的。</p>

既然是西餐厅，那便是西式的服务，服务员走过来递了一本菜单。</p>

“你们这儿人不少啊”</p>

“是”</p>

服务员见着李学武开口，便回道：“周日嘛，人多些”。</p>

李学武将菜单递给顾宁，让她先点，自己则是跟服务员说着话。</p>

“平时呢？”</p>

“三分之一吧”</p>

服务员的服务态度还好，餐厅的属性已经决定了来这里吃饭的人身份一定不一般。</p>

两个人稀松平常都要三四块钱，一般家庭是吃不起的。</p>

“奶汁儿烤鳜鱼，红菜汤”</p>

顾宁点的不多，点完后见菜单又递给了李学武。</p>

李学武看也没看地跟服务员问道：“哪些菜适合北方口味？”</p>

服务员显然明白了李学武的意思，笑着道：“我建议尝尝罐儿焖牛肉，酸甜口儿的，应该适合您”。</p>

“听你的”</p>

李学武跟服务员笑了一下，又问道：“还有其他的吗？”</p>

服务员见李学武只想听他的建议，便也就收了菜单，继续说道：“我们这儿的大菜重油重色，以甜酸辣咸为主，要不您也试试这位同志点的奶汁儿烤鳜鱼？烤猪排也不错”。</p>

说着话还给李学武着重推荐了这里的特色，蒜香面包。</p>

“呵呵，今天不成”</p>

李学武笑着摆了摆手，拒绝了这么口味重的主食，道：“一会儿还想带着对象跟朋友去看演出，你说的烤鳜鱼和烤猪排都帮我来一份儿吧，另外也要红菜汤，面包就要牛角包”。</p>

服务员笑了笑，道：“我也不喜欢列巴，齁硬”。</p>

说完又问道：“要酒吗？”</p>

“可以吗？”</p>

李学武看了看顾宁，随后笑着对服务员说道：“来瓶果酒吧，葡萄的就行”。</p>

“稍等”</p>

服务员必然是看人下菜碟的，不是来这里吃饭的就不会斤斤计较。</p>

反而因为这里的菜价更高，计较的人也更多一些。</p>

他们也是人，做服务的，客人越省事儿越好，他们最喜欢的便是李学武这种问都不问价格，也不会计较菜样区别和价格高低。</p>

尤其是李学武这种主动聊几句，比较尊重他们，更容易得到笑脸。</p>

顾宁已经习惯了，对于李学武跟服务员几句话的工夫就能开玩笑并不感觉惊讶。</p>

“来过这边吗？”</p>

“没”</p>

顾宁摇了摇头，道：“我很少出来吃饭”。</p>

“我也是第一次来”</p>

李学武笑着说道：“这是以前的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p>

说着话拿起桌上的银质刀叉道：“这种贵族式的用餐工具倒是让我得到了不一样的体会”。</p>

顾宁看着李学武问道：“你以前是什么样的？”</p>

见李学武挑眉头，顾宁又补充地问道：“我是说你的生活”。</p>

“包括感情生活？”</p>

李学武看着顾宁的眼睛反问了一句。</p>

顾宁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李学武。</p>

“好吧”</p>

李学武笑了笑，道：“是该坦白从宽的时候了”。</p>

很是无奈地抬了抬双手，表示了放弃抵抗。</p>

顾宁倒是微微往后靠在了椅背上，开口道：“如果可以说的话”。</p>

“没什么不能说的”</p>

紧跟着顾宁的话，都没有给顾宁停顿的时间，李学武回道：“只是你没有问过，我以为你不感兴趣”。</p>

说完便挪了挪椅子，由着拿了酒过来的服务员帮着两人倒好了果酒。</p>

道了一声谢，看着服务员放好酒瓶离开后才继续说道：“我曾经的生活并不是那么的困苦，但也并不是富裕的，吃肯定是吃了的，情况你应该也知道”。</p>

说了一句小时候的生活，李学武又继续说道：“可能是有过挨饿的经历，又或许是讨厌了贫穷，我这个有些贪婪”。</p>

“比如感情？”</p>

顾宁已经猜到李学武要说什么了。</p>

“呵呵，是”</p>

李学武很是大方地点头承认道：“这就要分几个阶段来讲了”。</p>

就在李学武两人说话的工夫，比较简单的红菜汤和面包上来了。</p>

其他的大菜要等一会儿。</p>

李学武端着酒杯跟顾宁碰了碰，没理会顾宁没喝酒，自己先喝了一小口润润口。</p>

“第一个阶段，情窦初开，第二个阶段，百花齐放，第三个阶段游戏人间，等等等，你想听哪个？”</p>

顾宁瞪着李学武，鼻孔里呼气都有些粗了。</p>

这个混蛋！</p>

不过这是她问的，跟对面儿的坏蛋也较不起真儿。</p>

“我属于哪个阶段？”</p>

“你？”</p>

李学武好笑地看着有些认真了的顾宁，道：“我想应该是误入敌营吧”。</p>

“那我应该毙了你”</p>

顾宁故作凶狠地瞪了李学武一眼。</p>

李学武倒是笑的更开心了，看着顾宁就要恼羞成怒了，便说道：“逗你的，小时候谁没几个玩的好的女同学”。</p>

“除了女同学呢？”</p>

顾宁显然很是在意李学武所说的这些，不由得追问了一句。</p>

“当然了，高年级的女生，或者已经毕业了的”</p>

李学武话说到这停顿了一下，挑了挑眉毛，示意顾宁这大家都懂的。</p>

“不过你也知道，十几岁的少年，说的和做的都如那个年轻一般，比较幼稚，并不值得叙述，留作记忆比较好”</p>

顾宁没在意李学武的小时候，她知道胡同里的孩子跟她们小时候还是不同的。</p>

她也不是小孩子，更不会去揪着那些过去的无理取闹，她纠结的是现在。</p>

李学武当然知道顾宁在乎的是什么，他是在故意插科打诨，说这些以前的事儿。</p>

顾宁不知道该怎么问，也不知道问出来自己应该是个什么反应。</p>

李学武倒是没想到这个敏感的姑娘这么的在乎自己，忍不住笑了出来。</p>

顾宁正在犹豫着，纠结，没想到对面的坏蛋竟然还笑的出来！</p>

“呵呵呵”</p>

李学武笑着端了酒杯再次去跟顾宁碰杯，气的顾宁将桌上的酒杯挪了，不给李学武碰。</p>

李学武笑的更欢了，酒都没敢喝，怕喷出来。</p>

顾宁气呼呼地瞪着李学武，道：“我是不是很可笑？”</p>

“呵呵，并不是”</p>

李学武摆了摆手，忍住了笑意，道：“只是有点可爱”。</p>

顾宁根本不理会这坏蛋的花言巧语，她就知道这人总有话说。</p>

李学武整理好情绪这才喝了一口酒，道：“是不是有人跟你说我啥了？”</p>

顾宁看着李学武的眼睛，顿了顿，反问道：“你有什么可被人说给我听的？”</p>

“那可多了”</p>

李学武很坦然地说道：“我做的坏事我自己都记不住了，要不你提示一下，我给你说说？”</p>

顾宁看着李学武，只觉得自己才是误入敌营的那个。</p>

“你喜欢我吗？”</p>

李学武没想到顾宁问出了这个问题，就像上次在别墅门口一样。</p>

顾宁盯着李学武的眼睛说道：“我并不奢望永远的爱情，但也不想过没有温度的婚姻，相比于伤痕累累的沉默，我更希望彼此留一些体面”。</p>

李学武往前探了探身子，胳膊肘拄在了桌子上，很是认真地说道：“我从未对你撒谎，包括上次回答的你这个问题”。</p>

顾宁认真地看着李学武的眼睛，两人僵持了有一阵，顾宁开口问道：“你确定？”</p>

“我确定”</p>

李学武看着顾宁的眼睛说道：“如果你想知道我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任何事情”。</p>

将面前的酒杯挪开，再次往前探了探身子，让顾宁能清晰地看见自己的眼睛。</p>

“我都将毫不保留地告诉你”</p>

“不需要”</p>

顾宁很是确定地摇了摇头，用汤勺搅拌了一下碗里的红菜汤，道：“我有我的要求，你也有你的责任”。</p>

李学武看着顾宁，现在的顾宁才是他第一次在手术台上见到的那个顾宁。</p>

“那咱们吃饭？”</p>

“最后一次”</p>

顾宁点点头，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确定你对我的感觉”。</p>

李学武伸出手，对着顾宁道：“此后余生，请多关照”。</p>

顾宁看了看李学武，放下手里的勺子，也伸出了手，放在了李学武的大手掌里。</p>

“既见君子，两不相疑”</p>

“谢谢顾女士”</p>

“谢谢李先生”</p>

服务员端着盘子站在过道上，不知道应不应该走过去上菜，那边的两人在做什么？</p>

刚才不是说对象嘛！</p>

怎么又像是谈生意的了！</p>

婚姻本身就是一场交易，李学武愿意付出真心，顾宁愿意付出真意。</p>

李学武很赞同顾宁的观点，婚姻和爱情是两回事儿，但婚姻不代表没有感情。</p>

结婚若为维持体面，那婚姻便是长期卖音。</p>

大地西餐厅的焖牛肉确实不错，不过比那道奶汁烤鳜鱼就差点儿了。</p>

倒不是厨子的手艺不成，而是材料。</p>

这个时候的牛肉很稀缺，别看李学武他们一火车一火车往回拉，但真正形成供应链的很少。</p>

李学武感觉这牛肉好像是罐头产品，有些不喜欢。</p>

当然了，这个时候就别挑四眼齐了，这五块钱算是体验一把四九城老百姓眼里的顶级美食了。</p>

听着李学武唠唠叨叨地品评着刚才的菜，顾宁走在李学武身边已经平复了这三天以来纠结的心情。</p>

“面包挺好吃的”</p>

“呵呵，我说这顿俄式西餐不好吃，不代表真的是俄式西餐不好吃”</p>

李学武转头看了顾宁说道：“我想点里海鲟鱼子酱，他一定说我装哔”。</p>

“噗~”</p>

顾宁听见李学武的话忍不住笑了出来，用手挡了一下嘴，随后撇了李学武一眼。</p>

李学武丝毫不在乎顾宁略带嗔怒的眼神，继续说道：“正经的俄式西餐还是很丰富的，至少比法式西餐豪奢”。</p>

顾宁抿抿嘴，跟着李学武走到车边，回道：“就好像你吃过似的”。</p>

“这叫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p>

李学武跳上吉普车打着了火儿，这会儿天色还大亮呢，路上的行人还不少。</p>

都是得着周日的空闲出来逛街的，有点儿钱的便约着来这边打打牙祭。</p>

八大春就剩一家了，但菜品绝对地道。</p>

顾宁挽着裙子上了车，开口道：“书架上的书我都看过书名和目录，怎么没见有写这些的？”</p>

“瞧，误入歧途了不是~”</p>

李学武调侃了一句，踩着油门开着吉普车上了马路，嘴里笑着说道：“孟子曰：尽信书，不如无书。把书中的知识看在脑子里，总结出来的才是自己的”。</p>

顾宁撇了撇嘴，斗不过李学武的嘴，她选择无视他的自夸。</p>

李学武从怀里抽出一封信封递给顾宁。</p>

顾宁看了看李学武，伸手接过，问道：“啥？”</p>

“演出票”</p>

李学武一边开车一边说道：“一会见着黄干和他媳妇儿你就说这票是你搞到的”。</p>

顾宁看了看信封里的四张票，转头看向李学武问道：“为什么这么说？”</p>

刚才李学武明明跟她说的是他的同学搞到的票，这么做是为了骗他同学的妻子？</p>

顾宁不愿意撒谎，便要将信封还给李学武。</p>

李学武转头看了看顾宁，笑了笑，没有收回来，解释道：“他叫黄干，在东城一监所上班，他还有个妹妹，也是我们同学，在部里上班”。</p>

顾宁明白了，看着李学武问道：“所以是你抢了他妹妹的票？”</p>

“怎么可能”</p>

李学武抱屈道：“是他主动约我的，想约他媳妇儿见见你”。</p>

顾宁见李学武不收，便也就拿在了手里。</p>

李学武继续说道：“我说过的，不会跟你说谎，但他媳妇儿跟他妹妹关系比较好，这不是为了减少尴尬嘛”。</p>

“我不说”</p>

顾宁才不参与李学武他们耍坏呢，男人都不是好东西。</p>

“行行行，我就说我搞到的”</p>

李学武笑着说道：“我要是这么说了，他媳妇儿一定以为我是故意的呢”。</p>

顾宁不想听这人的解释，他的这张嘴就会说。</p>

车辆来到剧院，门口已经有很多人了。</p>

三个一伙儿，五个一团儿的，叽叽喳喳地兴奋地讨论着什么。</p>

其实芭蕾舞这种艺术形式高雅不高雅？</p>

李学武不知道，他对艺术的理解很肤浅。</p>

京剧他听不懂，不喜欢，电影嘛，他看的多了，惊险刺激的，曲折感人的，已经见惯了，已经有了免疫力了。</p>

每天晚上通过小怪兽听一听相声就算是丰富娱乐生活了。</p>

芭蕾舞他是两辈子第一次这么正式的看，印象里对芭蕾舞的理解就是噔噔噔噔那个小天鹅的音乐和视频。</p>

吉普车直接停在了剧院楼前的空地上，自行车保管员看了这边一眼，没敢过来。</p>

李学武跳下车，挑着眉毛看了看往这边望着的那些年轻人，随后转过车头接了顾宁的手。</p>

两人的这个组合很是惹眼，门口聚拢的都是来赶时髦的小年轻。</p>

说白了就是这个时代娱乐极度匮乏，但凡是个热闹的，甭管高雅还是低俗，他们都愿意搀和一脚。</p>

李学武没搭理这些探究的目光，带着顾宁往里面走，隐晦地露出了衣角下面的枪套。</p>

眼睛贼的已经转过头不往这边看了，还瞪眼珠子的也被同伴怼了提醒了。</p>

李学武长得本来就不好惹，又是开着吉普车来的，身上还带着家伙儿，这些人都明白这是明晃晃的大铁板，踢不得。</p>

顾宁不懂李学武为什么这么做，但她知道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p>

就像她说的那样，她不想知道李学武在做什么，只要李学武懂得负责任就行。</p>

其实李学武也是打个保险，门口的这些孩子多半是没搞到票的，蹲这儿碰瓷儿呢。</p>

逮着面的，或者窝囊废就勒索一张。</p>

李学武怕这些混蛋找不着票拿他的车撒气，尿尿，扔砖头，搞破坏，这些孙子啥都干的出来。</p>

进了大厅，便见着黄干正跟一个大波浪发型的女人说笑着。</p>

得，一定是黄夫人了，不然依着黄干的胆子，今天是不可能跟别的女人撩骚儿的。</p>

“哈哈，这是弟妹吧！”</p>

黄干见着李学武带着顾宁进来，笑着打了一个招呼。</p>

李学武则也是笑着对顾宁介绍道：“这是我好朋友，黄干”。</p>

顾宁微笑着点了点头。</p>

李学武这会儿见着黄干媳妇儿转过身看向这边，便也笑着招呼道：“弟妹你好，我是黄干的朋友，我叫李学武”。</p>

黄干的媳妇儿翻了个白眼，笑着伸出了手，道：“你们这是怎么赁的？”</p>

李学武：“各赁各的！”</p>

黄干：“各赁各的！”</p>

……</p>

“你们是小孩子嘛？”</p>

黄干的媳妇儿见着两个没正型的，跟李学武握手自我介绍道：“苏幼芳，对你早有耳闻了”。</p>

“那一定是黄干说我坏话了”</p>

李学武笑着松开了苏幼芳的手，给黄干两人介绍道：“我对象，顾宁”。</p>

苏幼芳看出顾宁的性格了，大方地笑着伸出了手，道：“你好，听黄干说了你和李学武缘分天成，一见钟情的故事了”。</p>

顾宁看了李学武一眼，笑着道：“那故事一定很精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