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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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就是这种听话的态度，让李怀德很放心他，但在使用上也很谨慎。</p>

第一个搞事情的单位李怀德直接选择了后勤处，而不是调度处，就是这种谨慎的表现。</p>

当然了，跟毕毓鼎这种能躲就躲的性格也有关系，上次打麻将他就最先跑路的。</p>

李学武就坐着听他吐槽，一边喝着茶，一边思考他来的目的。</p>

当说的实在是累了，毕毓鼎才算停下，看着李学武问道：“如果方便的话，能说说保卫处怎么置身事外的嘛？”</p>

“唔~”</p>

李学武抽了一口烟，眯着眼睛说道：“您是怎么看出保卫处置身事外的？”</p>

说完也不等毕毓鼎回答，便伸手弹了弹烟灰，诉苦道：“您是不是忘了前几天我才背的警告处分？”</p>

“这……”</p>

毕毓鼎也是迟疑着叹了一口气，面上有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p>

本以为保卫处没有参与到其中，应该是有什么方式或者方法的，毕毓鼎就是想问问李学武，能不能也带他一个。</p>

其实今天来了这里，他也是抱着很大的决心和希望的，正处跟副处低头，不是谁都能做到的。</p>

昨天李怀德同他谈话过后，坐在家里的书房，他想了半宿，唯一的出路就是李学武了。</p>

单看李学武在轧钢厂创下的各种记录，便知道这人是很有能力和抱负的。</p>

说是请教，其实说起来，跟上门拜码头，求照顾还有什么区别。</p>

他也想独善其身，做好自己的工作，完成自己份内的任务就好了，没有更多的奢求。</p>

但形势不允许啊，调度处的人也不少，管理的范围也很广，是正儿八经的大处室，生产处室。</p>

李怀德不会允许他置身事外的，要么冲锋陷阵，要么等着被调整。</p>

既然是拜码头，毕毓鼎想过了，往上找是不可能的了，因为他没有这方面的资源，李怀德也不会允许的。</p>

谁能允许自己的势力范围内出现别人的一只脚，且看王敬章的服务处现在还来李怀德这里汇报工作嘛？</p>

往上走不通，只能横着走，总不能往下走吧？</p>

横着走抱团取暖，他还是没有这方面的资源和基础，平日里都不社交，哪里来的朋友。</p>

思前想后，也只有李学武这一支潜力股了，虽然是副处级的干部。</p>

他是正处级的，跟在副处级的后面混会不会丢脸？</p>

呵呵，正处级的怎么了？</p>

徐斯年是不是正处级？</p>

跟李学武还不是哥兄弟论交情！</p>

夏中全和邝玉生都快赶上李学武爸爸岁数大了，但你看这两个人，现在就差跟在李学武的后面摇旗呐喊666了。</p>

这些人都能跟着李学武处哥们处朋友，他为什么不能加入到这个小团体当中去？</p>

调度处就没有李学武能用的上的资源了嘛？</p>

未必吧~</p>

让毕毓鼎主动跟李学武联系的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李学武进谠委的消息基本上确定了。</p>

现在说李学武是厂领导，虽然是使劲抬高了说，但也不为过了。</p>

能进谠委，就代表了对轧钢厂的决策有了投票权，投票权就代表了话语权。</p>

消息上说是为了加强和应对当前复杂形势的稳定，提高保卫处在安全防卫能力上的重要性等等。</p>

说的很玄，其实他也懂，无非就是李学武的手里有东西，别人轻易不敢动他。</p>

包括杨元松、杨凤山和李怀德。</p>

李学武的为人他看的还是很清楚的，谦虚谨慎、办事公允、没有私心，是一个好干部。</p>

来李学武这里请教，不代表就低李学武一头了，心理上也没什么过不去的。</p>

总比顶着头皮给李怀德冲锋陷阵的强。</p>

“您的意思啊，我也算是听明白了”</p>

李学武在给毕毓鼎讲述了一下自己的工作是有多么的不容易，多么的难处理后，隐晦的也表达了对于李怀德安排他做底线的为难。</p>

大哥遇见二哥，各说各的苦。</p>

李学武也是使劲抽了一口烟，皱着眉头说道：“这件事我没法给你答案，因为你我都在局中”。</p>

这句话说的很中肯了，但说了也等于没说，让毕毓鼎有些失望，也有些气馁。</p>

不过李学武还是斟酌着给了他一条建议：“现在车间的工作这么忙，产品运输状况这么紧张，您还在办公室坐着呢？”</p>

“是……？”</p>

毕毓鼎也是被李学武说的一瞬间反应过来什么，但还是犹豫着看着李学武，等着他继续说下去。</p>

李学武将手里的烟头按灭在了烟灰缸里，看了一眼对面的毕毓鼎道：“反正要是搁我，我是坐不住的，钢城的钢材，吉城的零件，边疆今年年底的货物预定量，我都替您着急”。</p>

“那个……李处长”</p>

毕毓鼎眼睛瞪大了，身子前探，恳切地问道：“如果我出去调研了，这处里有事，或者我回来有事怎么办？”</p>

“要不您递交个辞职？”</p>

李学武好笑地看了看他，开口道：“我觉得去工会也没什么不好，都是为人民服务嘛”。</p>

“……”</p>

毕毓鼎了然了，李学武不会信任他，更不会接纳他，至少现在不会。</p>

要是搁早了说，是不是还得有投名状啥的？</p>

李学武倒是不缺他这块投名状，但既然是送上门的，那就慢慢看呗。</p>

毕毓鼎看见夏中全和邝玉生现在过的好，却是不知道以前被李学武收拾的欲生欲死的。</p>

不把你的老底儿都给你掏干净了，李学武能信任得了你？</p>

就是现在，轧钢厂里跟他相处的好的，哪个不是都在考核期。</p>

期限：永久。</p>

李学武对于人性的信任程度约等于零，除非有一天你躺进棺材了，坟头长草了，他倒是信你不会背叛他了。</p>

对于毕毓鼎，李学武在听他说的这么长时间里已经在心里琢磨着了，慢慢用着呗，反正又不花钱。</p>

等送走了对方，李学武回到办公桌旁，沙器之也走进来收拾茶具了。</p>

“处长，您上午可是还有事儿呢”</p>

“哦”</p>

李学武看了一下手上的时间，点点头说道：“再忙一会，咱们就出发”。</p>

说忙一会儿，可今天的工作也是不轻松，眼瞅着到了送丈母娘的时间，李学武让沙器之把文件拿了，在车上挤出时间来处理。</p>

指挥车直接去了机场，在门口等到了丈母娘她们。</p>

也没停车，小胡伸出胳膊对着指挥车这边挥了挥手，韩建昆便听了李学武的吩咐跟了上去。</p>

机场门口的保卫不认识后面的两台车，但他认识大红旗。</p>

大红旗后面跟着两台吉普车他也没敢拦着，看着这三台车去了机场停机坪方向。</p>

而眼瞅着的，一台车从管理处开出来，给这几台车做了引导，直接去了飞机的停放处。</p>

这一次去羊城，丁凤霞只带了小胡，行李都是大院管理处的干部带着人送来的。</p>

李学武叫沙器之和韩建昆在车上等着自己，一个人下了车，往登机的舷梯旁走去。</p>

这会儿丈母娘和顾宁就站在那，小胡同那些干事们往飞机上拿行李。</p>

这个时候的客运是很封闭的，一般人是买不到飞机票的，当然行李的管理也是没有后世那么方便。</p>

因为坐飞机的这些人身份特殊，随行的东西也很特殊。</p>

航运刚对外开放的时候，抽烟和喝酒都是不禁止的，就是这个时候养成的习惯。</p>

李学武站在大红旗边上，同丈母娘说着话，顾宁的神情有些低落，被李学武拉了手，示意她不要这样。</p>

丁凤霞自然看得出女儿的不舍，她也不舍得闺女。</p>

“都是当妈妈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粘人~”</p>

不舍是不舍的，但对闺女，丁凤霞还是笑着说了一句，化解着自己心中的难过。</p>

李学武也是劝慰道：“我是没时间了，但我努努力，争取让你有时间去看爸妈”。</p>

顾宁也听出了李学武话里的玩笑来，使劲捏了他的手，不叫他乱说。</p>

丁凤霞倒是不在意这种玩笑，都是一家人，要真是自己爱人的性格才是难相处。</p>

“这话我可就当真了，不知道亲家母怎么想，反正我是着急当姥姥了”</p>

“妈~”</p>

顾宁被李学武和母亲逗的有些脸红，这送别呢，能不能正经点。</p>

李学武就是不想她悲伤，顺着丈母娘的话说道：“我妈也着急呢，今年过年当奶奶才高兴呢”。</p>

“你！不许说了！”</p>

顾宁转身对着李学武嗔怪道：“不许说了！”</p>

“呵呵呵~”</p>

丁凤霞笑着拉了闺女，道：“为人妻，为人母，这有什么的，妈妈有了你，你就会有自己的孩子，这是传承啊”。</p>

说完，看了看已经装好行李的小胡重新走下来，知道飞机在等她，便对着李学武和顾宁叮嘱道：“你们都是大人了，有家庭有女儿的人了，做什么事都想想彼此，不要让我和你爸担心”。</p>

“放心吧妈”</p>

李学武拉着顾宁的手，对着丈母娘说道：“您和我爸也注意身体，有空了就给家里来电话”。</p>

“好好”</p>

丁凤霞握了握两人的手，仔细再看了两人一眼，这才点头，往舷梯上走去。</p>

李学武和顾宁站在车旁，看着丈母娘挥手后进了机舱，这才在机场管理人员的提示下离开。</p>

顾宁没有坐那台大红旗，而是嘱咐司机开回家，自己则是跟着李学武上了指挥车。</p>

大院管理处的人跟李学武握了握手，随后才各自上车，由着机场的车引导，往外面开去。</p>

飞机上，有些乘客已经从舷窗上看见飞机准备好后才上来的是什么人了。</p>

行李先上来的，人是在下面道别后上来的，乘客们看了，都不认识这是谁。</p>

但他们都知道，能让飞机等的，坐大红旗进来直接上飞机的，不是一般的人。</p>

而这架飞机上，不认识丁凤霞，但有人认识来送行的人。</p>

赛琳娜就坐在这架飞机上，且从舷窗看见了李学武。</p>

通过李学武同这几人的互动得知，艾佳青跟她说的内容是真的，李学武的背景真的不简单。</p>

上飞机的女人，同他一起送机的女人，她大概能猜测到是个什么关系。</p>

怪不得李学武这么有势力，连艾佳青都不敢以势压人，考察的过程中，赛琳娜能明显感觉出艾佳青的收敛。</p>

今天看到的这一切都有了答案，这个人又骗了她，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人家，又在骗她。</p>

普通人家里有大红旗？</p>

飞机起飞，李学武同顾宁坐在车里看着飞机直上云霄，逐渐消失在了视野里。</p>

“回去吧，回家好好休息休息”</p>

这两天顾宁请了假，就是为了送大嫂和母亲，想着帮忙收拾东西来着。</p>

不过她能帮忙的有限，只是不舍得罢了。</p>

李学武示意了韩建昆开车，先送顾宁回家。</p>

顾宁也是靠坐在车后座，由着李学武安慰着，不好表达什么。</p>

司机和秘书都在，她是不好意思哭的，更不好意思跟李学武说。</p>

待车进了城，到了海运仓，顾宁的情绪也是稳定了些，但在下车的时候却是发现了李学武昨天放在车上的袋子。</p>

“别人送的”</p>

见着顾宁看过来，李学武拎着袋子跟着下了车，嘴里只解释了一句，便领着顾宁进了院。</p>

李姝站在甬路上玩，老太太正给编栅栏的秦京茹帮忙。</p>

见着李学武两人进来，老太太直起腰问道：“亲家今天就能到吧，晚上给打个电话问问”。</p>

并没有问亲家是不是走了，就怕顾宁伤心，老太太问的巧，话里全是关心。</p>

而顾宁也是懂了老太太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道：“今天到，我去换衣服，下来帮忙”。</p>

“快歇歇吧，这没啥活”</p>

老太太摆了摆手道：“天天上班就够累的了，一周就能休一天，这好不容易有了休息的时间，好好休息休息”。</p>

秦京茹也是抬头道：“就是这么点儿巧活儿，我一个人都成，老太太也就是给我递递手，您来了也没啥能做的”。</p>

顾宁理了一下耳边的头发，看着老太太都在帮忙，她自己在楼上待着哪好意思。</p>

抱了地上正玩着的李姝，道：“那我就看孩子，我们去楼上玩”。</p>

说完，跟李学武示意了一下，抱着李姝往屋里走了。</p>

李姝：“……”</p>

跟我有啥关系！</p>

我想在院子里玩儿啊！</p>

不是！你不想闲着，也不能抓我当活啊！</p>

爸爸救我！</p>

李学武也是看出了闺女眼中的无奈，但这个时候的顾宁有些敏感。</p>

好像是家人都离开了，她要学会独立，要跟家里分担家务，不能让婆家说出什么来，更不能让母亲担心……</p>

李学武很理解顾宁现在的心情，所以由着她，让她的情绪发泄出来。</p>

跟有些诧异的老太太示意了个眼神，随后跟着顾宁上了楼。</p>

二楼，顾宁将李姝放在了床上，自己则是换了家里的衣服。</p>

见着李学武上来，顾宁一边去抱有些愣神的李姝，一边说道：“以后你教我做家务，教我带孩子，教我……”</p>

“媳妇儿、媳妇儿~”</p>

李学武连叫了两声，打断了顾宁的话，在顾宁看过来的时候，右手做了微微往下压的手势，道：“妈会好的，爸也会好的”。</p>

说完，指了指顾宁，又指了指自己，最后指了李姝，道：“你，我，李姝，包括咱家所有人都会好的，一家人”。</p>

这么说着，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床上，轻轻揽住了顾宁，将她拥抱在了怀里。</p>

顾宁也是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伏在李学武的胸口哭了起来。</p>

被妈妈抱着的李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愣目愣眼地看着妈妈，又看了看爸爸。</p>

李学武轻轻的接了李姝，然后放在了床上，手里揽着顾宁也坐在了床上。</p>

“乖，没事的，妈是去照顾爸啊”</p>

李学武轻轻的蹲下身子，抬头看着坐在床上的顾宁，道：“就像我需要你一样，爸也需要妈啊，对吧？”</p>

顾宁捂着脸，轻轻的抽泣着，她懂李学武的意思，但还是忍不住哭。</p>

从小她都没有长时间离开过母亲和家人，大院里的家就是她心灵的寄托和避风港。</p>

但今天去送母亲，看着服务处的人帮忙给家具和摆设罩上布罩，她心里就很难过了。</p>

再加上去送母亲，更是觉得家人离别的苦可能就是人能感受到的最苦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