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好尴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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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儿子解释了一句，李顺的目光始终在儿子的脸上逡巡着。</p>

在山上，李顺挂念着家里，可最担心的还是这个二儿子。</p>

以前这小子淘气，他的心整天跟他吊着。</p>

可现在儿子出息了，他这心还是放不下来。</p>

别人都羡慕他有个好儿子，年轻位高，权重有才，这羡慕在他看来，却是压在肩膀上沉甸甸的负担。</p>

这个家都是老二在支吧，老大的安排、他和老三的安置，压力全在儿子一个人的身上。</p>

留下家里的娘子军，儿子还得照顾着。</p>

可在他想来，外面的形势肃杀，儿子位高，又何尝不是高处不胜寒啊。</p>

以前他是家里的天，一家之主不是耍威风的，而是护家小妻儿周全。</p>

现在儿子愈发的能耐，反倒让他这做父亲的给儿子填了负担，添了麻烦。</p>

分家时说好的，另户单过，就是老二不管家里，又有什么关系。</p>

刚才见儿子叫了老三出门，李顺这心里是又熨帖，又窝心。</p>

老父无能，累儿子多受罪。</p>

他是不善于表达父爱的，一辈子都未在儿女面前表现过温柔，中午家人团聚，多饮了几杯酒，这会儿倒显得有些话多了起来。</p>

李顺从自己年幼时跟着父亲学医开始，讲起了很少跟孩子们提起的陈年往事。</p>

李学武见父亲难得有谈兴，便做起了听众，时不时的点头应和。</p>

外面闪过几道身影，有目光投进门房，是烧了火炕准备玩牌的小子们。</p>

他们哪里能想到，上午玩完了牌，下午还准备玩的，烧得了火炕回家吃饭的功夫，门房被人占了。</p>

要是院里的老太太们，这些小子或是叫奶奶，或是嬉笑捣乱的就把人请走了。</p>

可李学武正坐在屋里，他们哪敢进去照面。</p>

平日里见他躲都来不及呢，这会儿去门房共处一室，那不是有病嘛！</p>

所以李学武目光扫过几个身影来了又消失不见，便也没什么动作，依旧是听着。</p>

李顺也是喝多了，有感于今天全家团聚，见他们兄弟和睦，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兄友弟恭。</p>

这心里一时想着老父亲，又想起散落各地的亲人。</p>

最亲的兄弟一个南，一个北，他尚且如此思念，更何况是老母亲了。</p>

前段日子儿子结婚，二弟、三弟回家探亲，让老母亲险些病倒。</p>

人老了，甭管儿女有多大成就，最想的还是床前尽孝的。</p>

这么一对比，他的几个儿子都拢在身前，多是自家老二的功劳。</p>

想及此处，李顺长舒了一口气，很少见的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膝盖，点头道：“你是好的，你是好的”。</p>

“爸，多宽心”</p>

李学武见父亲感慨，轻声劝慰道：“世间多风雨，仍有晚晴天，一切会过去的”。</p>

“嗯嗯，我知道”</p>

李顺拍了拍儿子的手，点头道：“我没抱怨，就是说说，说说心里话”。</p>

父子两个相视一时无言，心中有诸多话语说不出，也不必说。</p>

老父懂他的辛苦，他懂老父的付出，这家里父慈子孝，兄弟和睦，亲人无忧，又有啥可抱怨的。</p>

温暖的门房里沉静了好一会，李学武这才主动开口提到了父亲的工作：“山上的暖棚支起来了吧？”</p>

“嗯”</p>

李顺也由着儿子的思路整理了情绪，缓缓点头道：“下霜之前就烧了，跟菜棚子一起搞的”。</p>

这件事还是李学武跟齐耀武提起的，当初在矿洞里搞无光蔬菜有了经验，今年正合适挖暖棚搞反季节蔬菜。</p>

相比于在矿洞里种植，暖棚的可选性就更多了。</p>

不仅仅是中医院的药材培育项目需要，山上的训练场和驻地也需要。</p>

垦区先要实现自给自足，再实现创收增利，卫三团这后娘养的，没办法跟亲儿子比，可也不能自甘堕落了。</p>

李学武去卫三团的时间少了，可对那边的关心并没有少。</p>

山上的蔬菜大棚区建设由他做主，通过训练场和回收站进行了投资建设，中医院因为有项目，也是投了本钱的。</p>

卫三团动用垦力在秋天之前，就已经完成了第一期的大棚区建设。</p>

山上并不缺少燃料，那处小煤窑真借上劲了。</p>

缺少的砖头是红星村砖窑烧得，缺少的水泥和玻璃，以及大棚塑料这些物资是山下购买的。</p>

多方协调，共同努力才有了山上的那一点成果，今年如果种植得当，喜获丰收，那明年更要加大力度开发垦区的。</p>

卫三团大部分人力都在山上驻扎，训练强度很高，持续性的对城市作战以及反恐、反劫持等训练科目的深入研究，加大了队伍对后勤的压力。</p>

齐耀武一边能看到队伍的快速成长，一边愁着后勤的消耗，可以说是又当爹又当妈。</p>

好在是卫三团的爹多妈也多，包括从地方合并改变进去的王小琴和李学武都是有能耐的。</p>

尤其是李学武的父亲还在山上，很多项目李学武都是从第一视角、第一手资料去做计划的。</p>

听着父亲讲了许多山上的事，与训练场和卫三团反馈过来的信息相论证，李学武算是补了近期忙没上山做调研的作业。</p>

“得跟您商量一下”</p>

李学武挪着椅子凑近了父亲，轻声开口道：“您也知道，轧钢厂、卫三团等几个单位与中医院合作的医药项目正在展开”</p>

“还有个情况您也许不知道，轧钢厂与港城五丰行将要合作在京投建三个食品加工厂”</p>

“这是个大的合作框架，内容包括但并不限于食品相关的”</p>

李学武看着父亲的眼睛，很是认真地说道：“港城的市场，包括外销市场是个很大的机遇”。</p>

“你们厂怎么这么激进？”</p>

李顺微微皱眉看着儿子，道：“步子迈的这么大，也不怕扯了蛋？”</p>

他想的是，钢铁厂本身是重工业企业，这怎么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开始搞食品工业了。</p>

山上的项目他是了解的，就不说了，食品厂要是罐头这样的也无所谓，虽然有前期的合作铺垫，但骤然加入的港企还是给了李顺一个惊讶。</p>

李顺担心的是在目前大的形势下，对外面的态度并不是很友好，儿子所说的合作也并不是以中医院为主要基础和目标了。</p>

他是老实本分的，身为中医院的人，在山上拿着中医院的支持做项目，自然要为自己的单位着想。</p>

从儿子的话语中他是不难理解的，轧钢厂是要借助港商资本，立足京城建厂，展望海外市场了。</p>

如果说中医药能走出国门，畅销海外在后世是一种荣耀的话，在目前来说就李顺本人而言，却是没什么可光荣的。</p>

国人尚且用不及这一福利，怎么能为了更大的利益，而优先供给海外市场呢。</p>

“你们是怎么想的？”</p>

李顺虽然喝了酒，可脑子清醒着，看着儿子追问道：“你们要干什么？”</p>

“我说是为了赚钱，您也觉得我太功利了”</p>

李学武看着父亲，认真地说道：“可我要说是为了中医药的未来，您会不会觉得我找借口诓骗于您？”</p>

“有话就说，遮掩什么？”</p>

李顺打量了儿子一眼，点头道：“我相信你”。</p>

就这么一句，李学武的心里算是有了底，嘴里开始给父亲做着解释。</p>

轧钢厂这边关联着卫三团、中医院等单位，那边于五丰行合作搞流水线式制药厂，看似是资本逐利，可也是对市场的一种占有。</p>

李学武在给父亲的解释中着重提到了中医的未来，包括中药的未来，还是拿西医来做对比。</p>

李顺也是认真地听着儿子的离经叛道，并没有出言打断。</p>

就像他刚刚对儿子的回答，他相信自己的儿子不是傻子，更不是疯子。</p>

当前的中医地位与西医并无两样，但从上个世纪西医进入内地以来，其所表现出来的治疗先进性已经在改变世人的观念了。</p>

就拿开膛破肚来说，古时也有这种医疗手段，可到近现代中医很少使用了。</p>

西医对这些手段的突破是中医无法企及的。</p>

在西医推广上，更有人不遗余力的鼓吹和推崇，这诚然是科学技术的进步，但也给中医的发展设置了障碍。</p>

戊戌六君子梁先生当初可是用生命来维护西医的。</p>

他的肾没毛病，就史料查勘，仅仅是细菌在作祟，中医可解，抗生素也可解。</p>

真说起来，动刀的那位可是协和一把刀，医术高超之辈，真怨不得人家，全是最初的诊断出了问题。</p>

梁先生看见自己的肾光滑无病变，面对学生的义愤填膺是怎么做的？</p>

不要登报，不要控诉，免得刚刚进入国内的西医夭折于他。</p>

李顺是家传医术，父亲曾经也是坐堂的大夫，家里尚有一块匾额，证明曾经的辉煌。</p>

他对于西医的理解是进入医院后真正接触了病例，面对儿子的担忧，他是有切身体会的。</p>

所以当李学武逆向思维，从市场化逆推中医药的未来，不得不让李顺点头。</p>

“建厂是标，传承是本”</p>

李学武轻声说道：“世人多逐利，真有一天没了吃饭的碗，又有多少人能塌下心来学中医？”</p>

李顺微微仰头，眉头紧皱不展，嘴里说道：“看得那么远，顾家尚且不及，这份担子颇重，你也不是医者，又何必自讨苦吃”。</p>

“我是追名逐利之徒，哪里看得见苦”</p>

李学武笑了笑，没在意父亲话里的担忧，嘴里犹自辩解道：“真要是所有人都能吃得起中药，那也算是我的一个小小成绩了”。</p>

李顺看了儿子一眼，脸上浮现了些许微笑，问道：“所以呢，你想干啥？”</p>

“药方”</p>

李学武认真地说道：“中医院里的那些药方，我知道您能拿得出来”。</p>

“拿，也得有个规矩”</p>

李顺倒是没在意儿子的用词，直了直身子，看着儿子等待他的下文。</p>

李学武点头应和道：“您按项目所需索取药方，我保证轧钢厂在合作项目中充分尊重中医院的权益”。</p>

李顺看了一眼儿子，提醒道：“这是公事”。</p>

“就是公事”</p>

李学武认真点头确认道：“时局艰难，形势愈发紧张，再不出手，那些药方……”</p>

“我知道了”</p>

李顺出言打断了儿子的话，扶着炕沿站起了身，嘴里应道：“你且等着消息就是了”。</p>

这还是父亲头一次这么痛快地答应了自己的请求，李学武望着父亲的背影，一时无言。</p>

可能是觉得他成熟了，做事有章法，办事牢靠许多，不用再操心则个。</p>

又可能是刚才自己的那些话触动了父亲，让他舍得面子，破了规矩，去谋求那些珍贵却不被重视的药方。</p>

这药方医方还是五几年献医献方时所大量收集的，这一次回来，应儿子所求，李顺还真打算把这些材料一并带去山上。</p>

城里的形势他只是听说的就触目惊心，不敢多想，又何况是儿子给这些宝物找了可以惠及大众的去处。</p>

一把年纪了，儿子尚且都有心为中医做些什么，他又怕则个。</p>

干，他娘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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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病”</p>

傻柱颇为无奈又好笑地看着媳妇和妹子。</p>

下午他也是刚刚睡醒，便瞧见李叔坐在自家炕头前。</p>

老婆挺着大肚子站在一旁，满眼的担忧，妹子则是轻声同李叔说着什么。</p>

“我真没啥毛病”</p>

见屋里人都不搭理他，傻柱再次强调了一句，看向李叔确认道：“叔，我身体可好着呢”。</p>

“嗯，我知道”</p>

李顺表情也是很淡然，没表现的多认真，刚才给傻柱已经号过脉了。</p>

这会儿他刚睡醒，心跳快的很，自然不能再号了。</p>

不过李顺也是早把望闻问切的手段融会贯通在日常的沟通中了。</p>

点头应了雨水的解释，又安抚了傻柱的情绪，李顺开始说起了他没在家这段日子里，院里发生的事。</p>

就是拉家常，傻柱最开始还有些迟疑和防备，可不见李叔施针问药，便也放下了心神戒备。</p>

他当然愿意闲扯淡了，尤其是难得一见的李叔上家来了，更是胡扯七八的，什么都说。</p>

从最早的老彪子走，到闫解成死，再到后院刘光天调去东北，这院里好多人家都有了变化。</p>

傻柱家就在中院最正的正房，耳听八方的主，整天五脊六兽的，啥闲话都听得到。</p>

李顺也是在跟他闲聊中给他瞧了病，还没等傻柱讲完后院的事，他已经下了方子。</p>

“没啥事，肝火有点旺”</p>

在傻柱的错愕，以及迪丽雅和雨水的紧张中，他直言道：“就是闲事管的太多了”。</p>

“……”</p>

傻柱刚刚还在质疑自己到底有病没病呢，没想到李叔给了他一记暴击。</p>

“我就说他是闲的”</p>

雨水这会儿也是变着法的安慰她哥，看似不满，实则是在说劝他不要多想。</p>

“少说两句吧，给叔拎箱子”</p>

迪丽雅轻轻拍了小姑子一下，叫她不要再说，关心地看了一眼傻柱，示意了李叔话里的意有所指。</p>

雨水被嫂子提醒，主动帮李叔拎了药箱，在傻柱的愣神工夫出了里屋。</p>

“叔，我哥这……”</p>

出了门，进到院子里，离家里远了些，雨水这才问出了口。</p>

李顺却是摆了摆手，道：“没啥事，就是多思多想，肝火郁结”。</p>

说着话还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提醒雨水道：“要不说他是闲的呢，多给他找点事做就好了”。</p>

“真吓着我了”</p>

雨水有些后怕道：“昨天晚上还在我那屋唠叨到了半夜，我还以为我妈上他身了呢”。</p>

“乱说~”</p>

李顺知道这码子事儿，可他从来不讲这个的，医者也是孔子门生，子不语怪力乱神。</p>

“一会儿给他抓药，熬好了记得让他晚上喝了，安神醒脑，多观察几天就得”</p>

“还是要给他找点事做”</p>

李顺看了雨水一眼，叮嘱道：“别让他闲着”。</p>

“得嘞，叔我知道了”</p>

雨水点头应道：“正好我嫂子身子不方便呢，这门市那边的活儿就都叫他去”。</p>

也真是豁得出去，雨水可不怕累着她哥，送了李叔回家，转身就去找了小燕。</p>

怎么安排的不知道，反正门市部喜提一免费壮劳力，不仅不用担心使用过度，人家家属还挺乐意呢。</p>

李学武看着傻柱被小燕几人指使的溜溜转，跟沈国栋站在倒座房里看得直乐。</p>

“武哥，有个事得给你说一下”</p>

沈国栋忍不住摸了摸额头，瘪着笑地说道：“大强子往这边通信，被赵老四给截了”。</p>

“啥时候的事？”</p>

李学武看着他的模样微微一皱眉，吉城的事刚刚落地，别把火引来京城。</p>

对张万河的处置跟在京的这些匪二代无关，李学武并没有祸及妻儿的想法。</p>

“听说是大春先写的信”</p>

沈国栋挠了挠下巴，解释道：“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听说了吉城的事，写信给大强子”</p>

“信中说，没想到浓眉大眼的大强子也会背叛掌柜的，卑鄙无耻”。</p>

“而在大强子的回信中又是一个说法”</p>

“大强子埋怨是大春先背叛张万河的，他也是很委屈，还骂大春血口喷人”。</p>

沈国栋颇为古怪地看着李学武，问道：“武哥，这事您知道吗？”</p>

李学武想起在吉城给大强子做的扣儿，好像还真是他说的大春等人已经投了他。</p>

这……好尴尬啊~</p>

对于大春和大强子之间的口水仗，他能说什么？</p>

“嗯，我不知道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