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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得到什么？”</p>
史密斯派克很是认真地看着李学武，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p>
而李学武给出的回答也很明确：“汽车经销公司10%的股份，但没有经营权限”。</p>
“您在开玩笑吗？我的朋友”</p>
派克摇头嗤笑道：“我从未遇到过如此苛刻的合作谈判”。</p>
他看着李学武，认真说道：“您恐怕不是在跟我谈合作，而是在拿我当傻瓜欺骗”。</p>
“不要过早下结论派克先生”</p>
李学武冷静地看着他强调道：“我从来不会欺骗朋友，更不会在谈判桌上开玩笑”。</p>
“为什么不听听我的解释呢？说不定您就认同了我的观点”。</p>
“好啊，既然您已经说了”</p>
派克态度有些倨傲地看着李学武，摊摊手说道：“我等着你说服我，用10%的股份”。</p>
“在港成立汽车经销公司，将承担轧钢厂所有汽车项目和品牌的出口运营”</p>
李学武并没有受派克的态度影响，而是认真解释道：“同时负责先进技术和设备的引进，以及优秀人才的培养”。</p>
“不，这还不足以打动我”</p>
派克端着酒杯微微摇头道：“这里不是英国，红星轧钢厂也没有那么大的汽车生产力支撑我的胃口”。</p>
“生产力不是用英国汽车制造业来衡量的，您对内地的情况还是不了解”</p>
李学武自信地一笑，随后坐直了身子，叠着右腿好整以暇地介绍道：“我们拥有独立炼钢产业，独立轧钢产业，独立核心产能等等”</p>
他张开了双手，坦言道：“即便没有英国的技术和设备，我们也能造出售价600英镑的汽车”。</p>
“批量，大规模，廉价”</p>
李学武瞪了瞪眼睛，态度逐渐认真了起来：“您说您的胃口很大，有多大？”</p>
“年产能五万台够不够吃？十万台呢？您吃得下吗？”</p>
派克被李学武问的懵住了，狐疑地问道：“轧钢厂能年产十万台汽车？”</p>
“不知道，因为国内没有企业能做到”</p>
李学武微微一笑，说道：“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没有这个能力，您懂我的意思吗？”</p>
“销售渠道和购买能力限制了我们的产能，甚至盖过了核心零部件生产的短板”。</p>
“我不怕给您抖家底儿”</p>
李学武手指点了点，介绍道：“红星汽车制造厂核心套件的产能是两万套到三万套之间”。</p>
“这意味着只要我们开足马力，年产三万台吉普车是很轻松的工作”。</p>
“但困难的是什么？”</p>
他认真讲道：“首先能确定的是核心套件产能有待提高，它的指标是目前限制生产的最大难题”。</p>
“其次便是销售渠道”</p>
李学武手指点了点膝盖，说道：“我们正在铺设自己的销售网络，涵盖汽车以及其他商品”。</p>
“在汽车销售网络的打造中，包括了售前、维修、售后、零部件和耗材、驾驶培训等等项目”。</p>
“一体化、一站式经营的优点相信我不说您也清楚，毕竟屈臣氏是这方面的前辈”</p>
李学武看着派克再次问道：“您现在还觉得生产力不足在我们这算是您的质疑关键吗？”</p>
派克打量了李学武几眼，开口说道：“你们需要我帮助轧钢厂引进技术和设备用以提升核心套件的生产能力”。</p>
“是这样的，毫无疑问”</p>
李学武眨了眨眼睛，肯定了派克的话，同时确定道：“为此我们组建了专门的生产工厂”。</p>
“三万套，呵呵”</p>
派克微微摇头，轻笑道：“这是英国普通工厂一个月的生产量，你们为什么不直接购进核心套件呢，更合适”。</p>
“那我们为什么要绕路港城，通过您来获得这些所需技术和设备呢？”</p>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严肃说道：“汽车经销公司不是皮包公司，更不是样子货，您应该更清楚廉价汽车和潜在市场供需关系”。</p>
“但10%还是太少了！”</p>
派克看着李学武微微摇头道：“就算你们拥有三万台年产能，就算全部用于出口，廉价汽车又能有多高的利润分给我，10%？”</p>
“那就没得谈了”</p>
李学武摊了摊手，道：“我们信不过您所谓的独立渠道，这无法保证我们的产品不会积压”。</p>
“技术和设备投资都不行？”</p>
派克微微皱眉道：“我可是真金白银地砸在这，如果卖不出去，我也是亏的”。</p>
“您亏了还可以东山再起”</p>
李学武眯着眼睛看了他，认真说道：“但我们不能，一步都不能走错，力求万无一失”。</p>
“这太荒谬了！”</p>
派克懊恼地摊了摊手，道：“没有人敢保证做生意会万无一失，这是不可能的！”</p>
“当然，您说的对，上帝都做不到，但我们必须”</p>
李学武缓缓点头道：“必须将风险降低到不足以影响我们的程度，明白吗？”</p>
“明白，个人优于集体”</p>
派克有些脾气，直接对着李学武说道：“你们所谓的奉献其实还是自私的，不敢有一点风险的！”</p>
李学武静静地看着他发牢骚，同时客厅里安静极了，都在看着派克。</p>
派克也发现了不对，赶紧收住了话头，抿嘴长出一口气，对李学武说道：“抱歉，我有点激动了”。</p>
“很理解您的心情，这并不会影响我们的友谊”</p>
李学武礼貌地点点头，随后示意了周小白说道：“帮我们再拿一瓶酒，谢谢”。</p>
周小白看了李学武一眼，又看了看派克，这才点点头去了。</p>
“李先生，我必须要说一点，我是真的想做这个项目”</p>
派克做着最后的努力，身子微微前探，看着李学武说道：“我的事业就在港城，但现在正面临着变动”。</p>
“我可以将工作中心转移到汽车经销上面来，充分保证渠道的畅通，绝不会影响到你们的发展”。</p>
“屈臣氏，港城和记吗？”</p>
李学武接过周小白递过来的酒杯抿了一小口，随后看向姬卫东问道：“有见过那位李先生吗？”</p>
“当然，经常能见到”</p>
姬卫东抿着嘴角点点头，随后介绍道：“是一位很有睿智头脑的角色，下手狠，生意做得很好”。</p>
他有些好笑地给李学武眨了眨眼睛，道：“娄小姐不喜欢他，地产竞争过程中闹过两次矛盾”。</p>
“是嘛！我怎么不知道？”</p>
李学武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转头对包赔刚询问道：“包主任，有没有兴趣下半年一起做个项目，稳赚不赔的”。</p>
“哈哈哈！稳赚不赔你会找我？”</p>
包赔刚看得出来谈判陷入了僵局，李学武这是在给他机会了。</p>
他大声笑着，指了指李学武说道：“我倒是对你们正在谈判的廉价轿车项目更感兴趣”。</p>
“不，这个项目不行”</p>
李学武微微摇头，否定道：“廉价汽车项目是是真稳赚不赔的，您没有机会”。</p>
“哈哈哈！”</p>
客厅众人听着他的强调都笑了起来，这么说到底哪句话是真的。</p>
李学武也是跟着笑了几声，随后对着包培刚挑了挑眉毛，说道：“最少五百万，否则没得谈”。</p>
“我给你一千万！”</p>
包培刚突然认真了起来，看着李学武问道：“轧钢厂敢不敢做大摩托车项目？”</p>
“摩托车？”</p>
李学武眉角下压，看了包培刚好一会儿才恢复了笑脸，道：“我们厂的摩托车可比不上汽车优秀”。</p>
“但它足够便宜，不是吗？”</p>
包赔刚抿了一小口洋酒，微微眯着眼睛看向李学武说道：“只要轧钢厂能把摩托车的价格做到三百块，我相信国内没有任何一家工厂能打得过你们”。</p>
“这我也知道！”</p>
李学武无语地瞥了他一眼，随后敲了敲沙发扶手，转头看向沉默的派克，问道：“英国有廉价摩托车先进技术吗？”</p>
“抱歉，我没了解过，真的”</p>
派克苦笑道：“我不是很喜欢摩托车，那是一项危险的运输工具”。</p>
“但是它足够廉价！”</p>
投资人包培刚再次强调了一句，随后抬手敬了他一杯，说道：“如果投入经营，就要看好目标群体，生产商有的是，只要你想要”。</p>
“包主任，我和薛副主任还在这呢！”</p>
李学武好笑地提醒了他一句，道：“您有钱也不能拿我们不当回事啊！”</p>
“哈哈哈，抱歉，是我说错了话！”</p>
包赔刚笑了笑，随后点了点派克问道：“您还有意做这个项目吗？我说的是廉价汽车”。</p>
“没有廉价摩托车吗？”</p>
派克倒是从善如流，已经在思考他的话了。</p>
包赔刚倒是爽朗，这会儿笑着摆了摆手，道：“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p>
他指了指李学武说道：“轧钢厂，就是一块肥沃的土地，你需要要投入种子化肥，才能结出你想要的庄稼！”</p>
“而我看好你要种的庄稼，所以帮你买肥料，减轻你的负担”</p>
“但是！我要种的庄稼你用不上，不适合你”</p>
包赔刚转头看向李学武说道：“最少压到五百块，年产量干它五万辆，我就不信咱们自己家里吃不下”。</p>
派克微微皱眉，好像已经明白了包培刚的意思。</p>
坐在一旁听了半天的刘少宗碰了碰他，开口说道：“派克先生，我说一句您听一听，对的不对的，您自己思考”。</p>
李学武和包培刚还在讨论摩托车的事，他们两个倒是聊上了。</p>
刘少宗先是给派克介绍了国内的交通状况，又简单说了一下目前民众的消费水平和单位客户的购买能力。</p>
这也就解释了信用社大佬包培刚为什么敢投给轧钢厂一千万，用于汽车和摩托车的生产。</p>
很简单的说就是，打通汽车或者摩托车由单位或者组织才购买得起的价格壁垒现状。</p>
一旦工薪阶层开始消费得起摩托车，这项投资必然会引爆整个销售渠道。</p>
一辆二八大杠单价现在已经涨到了160元，还要12张工业票兑换自行车购买票。</p>
有攒工业票的价值再努努力，就能买摩托车骑了。</p>
单缸50CC的机器，百公里耗油1-1.5升是什么概念？</p>
这年月的汽油都是论公斤售卖，单价8分钱。</p>
一公斤汽油约等于1.38升。</p>
就算一公斤汽油跑一百公里，核算下来也是8分钱。</p>
京城市工月票3.5元，市郊工月票4元。</p>
这么算下来，骑摩托车不比坐公交车费钱，还能驮一个人呢。</p>
当然了，能购买摩托车的家庭必定是少数，但谁让城市人口基数大呢，比英国大的多吧。</p>
双职工家庭只要有积蓄的，孩子少的，或者岗位级别高的，绝对能买的起。</p>
包培刚给李学武定了一个基数是500块，那要是压到450呢？300呢？</p>
别说300块就能对比自行车，就是450块也能敲碎一部分购买者的心理防线了。</p>
没人能拒绝拥有一台摩托车的愿望，就像后世豪车税再贵也有人卖一样。</p>
科级干部没有配车，月工资六七十块，双职工半年就能买，单职工家庭攒一年也能买。</p>
骑着摩托车上下班，可比骑自行车不是一回事啊。</p>
李学武为什么敢带着包培刚出来玩，这老家伙吃了那么多的海鲜，灌了那么多的洋酒，不榨他点油水出来，多亏的慌。</p>
摩托车轧钢厂还在实验，还在搞技术攻克，为的就是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压低价格。</p>
年后夏中全带李学武看的那个样品其实就已经很好了，但他还是不满意。</p>
要打价格战，就把价格打到底，谁都别想活的那种。</p>
既然包培刚相中了摩托车项目，敢下大力气投资，对方不怕死，他还怕辛苦埋人？</p>
包培刚当然不是傻子，在跟李学武谈起汽车工业发展和摩托车关键技术攻克的时候，他指了指派克强调道：“必须得让英国佬投资！”</p>
“艹——！”</p>
李学武嗤笑出声，问道：“您是对我没有信心，还是对我们厂没有信心，非要拉个外国佬当垫背的？”</p>
说完他叽咕叽咕眼睛，笑着问道：“我给您介绍个馹本娘们儿如何？”</p>
“滚你的吧！哈哈哈！”</p>
包培刚才不就李学武的套呢，还特么馹本的娘们儿，别连人带钱都跟整没了。</p>
两人在这边的笑声也影响到了那边正在听刘少宗讲话的派克。</p>
他的情绪波动很厉害，一边听讲，一边在思考。</p>
刘少宗讲话的节奏没有受那边玩笑的影响，继续说道：“你要想在内地找到合适的供货商，这是很困难的！”</p>
“我承认，像轧钢厂这样具备汽车生产能力的企业有不少”。</p>
“但是！我必须告诉你！”</p>
他看着派克认真说道：“像他们厂这么有魄力搞对外贸易，有眼光用产品换技术和设备，还拥有海外贸易便利的企业是不多见的”。</p>
“你不用在意那10%的股份比例，这恰恰证明他们是认真做这个项目的”</p>
刘少宗看着派克说道：“你们国外投资喜欢关注项目本身的利弊，但我们内地投资更愿意看项目的主体——人！”</p>
他点了点派克道：“像轧钢厂这样的企业在内地不多见，但像你这样的人在港城应该还是不难找的”。</p>
他又指了指李学武身边的姬卫东，提醒道：“他们并不缺少对外联系的渠道，比你想象的更具有特殊能力”。</p>
“你说，他为什么要与你合作，用10%的股份换你在不离开屈臣氏的前提下，帮助他们引进技术和设备？”</p>
“为什么？”</p>
派克听懂了李学武话语的表面逻辑关系，但深层逻辑始终没有搞清楚。</p>
“利益，交互”</p>
刘少宗双拳握在一处拉了拉，解释道：“他们能给你的太多，但你能回馈的太少，甚至还带着生产风险”。</p>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p>
派克皱眉说道：“我们不正是在谈汽车生产项目吗？难道还有其他利益牵扯？”</p>
“这就是我想说给你的，派克先生”。</p>
刘少宗认真地提醒道：“您也在港城工作过多年了，应该很清楚和我们做生意也好，谈话也好，我们是很含蓄的”。</p>
“很多诉求并不会直接表达给你，但你必须要懂”。</p>
他指了指李学武，提醒道：“他刚刚在与那位姬先生已经谈到了港城的一些事，您没有注意到？”</p>
“屈臣氏吗？和记？”</p>
派克皱眉看了看刘少宗，问道：“难道他还能插手和记收购屈臣氏的业务？这太荒谬了！”</p>
“你为什么不亲自跟他谈谈呢？派克先生”</p>
刘少宗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再一次提醒道：“我说过了，他拥有的能力超乎你想象”。</p>
“我还是不敢相信”</p>
派克有些摇头，打量着谈笑风生的李学武，询问道：“他难道不是轧钢厂的代表吗？”</p>
“是，也不仅仅是”</p>
刘少宗微微一笑，说道：“还是那句话，你们的投资看项目，我们的投资是看人”。</p>
他指了指派克说道：“我再教给你一句话，在这里，你不能轻视任何一个人的能量，即便他看起来很一般”。</p>
这么说着，他又给派克指了坐在李学武身边发呆的小姑娘问道：“您能看出她有什么能量吗？”</p>
“您是说……”</p>
派克皱眉想了想，轻声问道：“难道她是李先生的情人，能干扰李先生的决断？”</p>
“哈哈哈，这才是荒谬的！”</p>
刘少宗笑了起来，摆摆手说道：“完全错误，她不可能是李先生的情人，更多的是伙伴关系”。</p>
“我这么解释你应该能理解”</p>
他指了指派克道：“你们英国人也有超过友情互相信任的那种关系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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