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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生看自己手的时候,黑衣法师静静看向了远方。当葛生注意到她这个动作时,不由向着她的方向看去,只一眼,便不由全身战栗起来。“那,是什么东西?”“魔之瞳。”少女静静说道,没有丝毫感情的成分:“他们想屠灭那座城。”明明是白天,远方的天空却出现了纯粹如夜的黑暗,仿佛能吸纳一切光线的巨大黑洞浮现在那片天际,看起来就好像是一枚巨大的瞳眼,冷冷注视着世间的一切。而眼瞳的方向,葛生已经看清,那里应该是兰阴城。…………这个时候,叶青正在湖边走着。她的双足赤~裸,所以偶尔足尖擦落前夜落下的冬雪,很凉,但是她一点都没有在意。她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不想在那个人面前哭。只是想,一个人走一走。她的速度很快,但是并没有快过声音。“嗨。公主殿下。”有人在她身前开口:“不高兴吗?”叶青抬头,看着庆历四年春那张英俊的面孔,水蓝色的双眸露出危险而冰冷的光:“不要惹我。”庆历四年春笑了笑,淡淡说道:“其实,最不开心最不想和人在一起的时候,恰恰最需要有人陪着说说话。”“想必是葛生那个小鬼吧。”杀手微笑:“需要心理辅导吗?”叶青咬住嘴唇,洁白如玉的小脸几乎贴上了他的鼻尖。斩钉截铁:“要!”…………星曦正在湖边浣足。浣足便是洗脚,她将双脚浸泡在冰冷的湖水中,望着冰封千里的湖面。湖原本结冰,但是这个世间没有她切不开的冰,所以她划了三道线,便出现一个几何感的三角形冰窟,在那个极具线条感的冰窟里,她泡着洁白如莲的双脚。湖水很冰,如果细心看的话,可以看到她纤细的脚踝处已经凝结出了浅薄的冰凌,但她恍惚未觉,似乎以为在这个冬日泡脚与盛夏之中并没有什么差别。直到有两个人站在她的身后,她还是没有回头。“那到底是什么?”葛生站在她的身后,看着那片冻结为冰的巨大冰湖,看着这个银发少女安静的背影,看着她面前那个小小的,用来泡脚的冰窟。没有指代。但是“那”似乎也不需要说明。…………不知为何,这白马背上特别平稳。叶青横坐在白马背上,怀中抱着那只柔软的白猫。他们在空中,却毫无颠簸之感。那个寂静的秋夜。那位皇子邀请她赴一场夜宴,去了之后,果然是一场盛大无比的宴会。只是这一次并不是夜晚,所以脚下也不再是那片金黄海蓝的矢车菊海洋,这里是数百丈之上的天空,伸手可以抓到浮动的云霞。风声呼啸,小九望向身下,只见圣湖浩淼如烟,农田星罗棋布,又有圣水的支流穿插其间,犹若水晶的长链在翠玉田中蜿蜒。哪怕还是一月,冬季刚刚过去,春雪未融。但是这个庞大的国度已经展露出了勃勃的生机。“真是一个美丽的帝国。”那个男人轻轻说道,像是对着叶青,又像是对着自己:“倘若有一天我回到这里,青同学你又会如何待我?”叶青摇摇头,眼前的人说话的语气不是那个熟悉的故人,所以她也便不是那个熟悉的小九:“如果是朋友的话,我会邀你在这片湖上泛舟,共饮三大白。”然后她咬着嘴唇轻轻说道:“如果不是,那么这片土地会流尽最后一滴血。”庆历四年春哈哈大笑,在空中抚掌:“真是一位合格的公主殿下,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你愿意听吗?”“我在听。”叶青抱着白猫轻轻说道。“在六年之前,有一个男孩离开了他的故国,当然,那个时候他还能被称为男孩。”庆历四年春看着脚下的土地:“当然,说离开是不准确的,准确的说法,应该是私逃。”他眯眼笑:“就像某位同样私逃出宫的公主。”看着叶青别住脸,他笑了笑:“总之他逃了出来,逃出来的第一年,他去了叶夜学院。那位圣人创立的那家学院,真的是一个很适合度过少年时光的地方,他在那里认识了很多朋友,也非常享受在那里的生活。但是不久之后,他的故国传来了消息,一场政变在那里发生,那个帝国换了新的主人。”“于是他认为那所学院再也教不了他想学的东西,于是他选择离开了那座学院。但是那个时候他已经无法返回自己的国家,因为他的父亲已经在那场政变中被杀死。他所需要做的事情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个世界上,已经出现了他要做的事情。”“所以他开始追寻力量,他用一年的时间在游历天下,寻找一切可以让他变得更强的存在,然后当他认为单纯的学习已经无法满足他的时候,他选择走进了晖亡之林。”小九沉默,她自然听过那座森林的名字。“在那里他呆了一年的时间,找到了一匹白色的飞马,遇到了一个曾经认识的人,于是当他出来的时候,他选择加入了暗星,代号为皇子。”小九没有回头看那个男人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些话时的表情,这个世间最好的学院,最危险的绝地,最强大而神秘的情报暗杀组织,在他口中,是那样的寻常。“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小九问:“在潇委托你之前。”庆历四年春说:“他杀了一年的人,本来就是很无趣的事情,杀上一年便更加无趣,因为那件兵器的缘故,便越加心灰意冷,而这个时候,他天境将破,便选择辞去普通任务,想在这座湖边寻找破境的契机。然后那位圣人找到了他。”小九愈加沉默,对于他用时间而不是数量作为杀人的量词,她强迫着自己忘记这个问题,因为里面的血腥味道刺得她有点喘不过起来:“那么说,他十九岁的时候便已经是地境二十八级巅峰?”这是一个令人极度恐惧的一个数字组合。这个记录已经远远超出了所谓天才的范畴。庆历四年春自嘲地笑了笑:“我认识的那个孩子,她十六岁便迈进了天境的门槛,当她十八岁时,已经站在了紫薇境的门内。”“如果真要说的话,她又是怎样的怪物。”小九知道他说的那个人是谁,因为不可能猜错。庆历四年春这样说着露出讽刺的笑意:“那个只作为兵器存在的女孩,我亲爱的妹妹。”…………星曦听着那个男孩的问话,没有回答,而是轻轻反问出另一个问题。“你,不害怕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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