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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客栈吃过了,现在就走,能在天黑前赶到京城,应该路上能撞个正好。”重涵看了看钟承止与景曲只有一匹马,便说:“天气寒冷,不然你与我一同坐马车?”
“好啊,走吧。”
说完钟承止便毫不客气地朝重涵的马车走去,在仆人搀扶下,一脚迈进马车。
马车内宽敞奢华,正中后方一张矮塌上铺着绸缎坐垫,旁边一个小凳,中间放着一锅暖炉。
重涵跟着钟承止进了车,见钟承止一幅懒散却又毫无不得体地坐在塌的一侧,眼睑半垂,面上依然带着淡淡微笑,温婉的声音在暖暖的车内响起:
“昨日未睡好,补一下眠,重兄别介意。”
重涵坐到钟承止旁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钟承止。
从小与重涵打交道的同龄人,不是下人就是一些趋炎附势的。这些人多是唯唯诺诺说话做事无不小心谨慎。再或者就是国子监的荫监生这些同是权贵子弟的公子哥,虽然平常玩玩闹闹似乎百无忌惮,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排了位。对自己排位上的人什么话可言不可言,什么事当做不可做,什么礼能免不可免,都心中有数从不僭越。即便有李章明、韩玉、张海云这样关系较好稍无顾虑的,也独没见过钟承止这款。既看不清来历又摸不清深浅,一举一行得体不失礼却又并不重礼,似乎完全没拿重涵身份当回事。但偏生又毫不惹人厌恶,还能心生几分想亲近之情来。
前日派长苑去查钟承止底细,只查到是朝德十九年的湖南南县举人,家中父母双亡,留下些许家产,并不富足但也够不事生产只读书考功名。这底细说有什么都有,说无什么都无。先前想着估计是家道中落,今日再看到钟承止与他这十分不书童的书童还有被牵着的那匹良驹,只道人更是一头雾水。
钟承止手臂搁在塌沿的软垫之上,撑着脑袋,双目闭阖。
“钟弟若非是昨晚整夜都在抱佛脚?”
重涵回问了一句,却见钟承止半响没反应。仔细一看,竟是睡着了。
重润摇头讪讪一笑,取出了一张薄毯给钟承止披上。
重涵从南方过来自己一辆马车,下人物资一辆。来接他的韩玉、张海云各一辆马车。
四辆马车驶入官道,不疾不徐地向京城驶去。
重涵趴开窗帘,便看到骑着黑马不快不慢正正跟在马车一侧的景曲。
“这位兄台,看起来身手定是不凡。”重涵好好打量了一番景曲说道。
“不辱主命便可。”景曲简单地回答。
“我看钟弟也带点功夫,若非是你教的?”重涵又问。
“不。”
“那是谁教的?”
“他爹。”
“你这般身手能死心塌地跟着,看来他爹定不是凡人。”
“恩。”
“如此看来钟弟身手定也不简单。”
“恩。”
“……”
重涵本想套点话出来,却发现景曲说话惜字如金。而且钟承止的这么一下人对他却也完全无半点下人之态,说话连望都不望他一下,还丝毫让人生不出脾气。只觉得话没问出来,还越来越迷糊。
冬末春未暖,万物芽初生。窗外也无什么景致可看。重涵只得讪讪地关了车帘,对着睡着的钟承止发呆。
近日间雨间晴,过往车辆又多,道路被穿错杂乱的车辙划得不甚平整。走过一处低洼处,马车猛地一震。钟承止的头从撑着的手上滑下,醒了过来,睡眼惺忪地揉了下眼睛。
重涵正无聊得紧,看到钟承止一副天真少年之态,忍不住又打趣道:“钟弟看来真是困得紧,路途颠簸,干脆到为兄怀里来睡,方可睡得踏实。”说完就势把手臂一张。
不料钟承止轻轻恩了一声,便侧身往重润怀里一躺,动了动寻了个舒服姿势,继续睡了起来。
重涵本只想开个玩笑,完全没想到钟承止这般反应。
墨眉长睫,瓷肤玉肌,精致的面容近看更觉得如画中人一般端正俊秀,顿时觉得温香软玉在怀,颇有如坐针毡的感觉。
重涵正在觉着心里打鼓,前方马车停了下来,车夫往后喊了一声,其他三辆马车便全停了。掀帘一询问,原来是韩玉要方便。
韩玉焉耷耷地被下人扶下马车,走到路边林子里去方便,看来昨日的上吐下泻还未好得干净。
张海云也下了马车,上到重涵车里,见到重涵与钟承止的这般姿势,咳了一声,一脸若有所思的笑容说道:“前面不远就是与横道的交叉口,我们是不是就在路口等着萧将军的队伍?”
“恩,就算不能走在队里,跟着队伍后面进城应该不会为难。正好也到午饭时间,就在路口停下吃点东西吧。”重涵回。
“那好,我去招呼下。”张海云说完正准备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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