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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阴曹地府
凌霄宝殿上,二郎神被罚往九重天上为太上老君炼丹,但人间天兵天将并没有找到白牡丹的踪影,于是玉皇大帝派李天王前往冥界地府,探查究竟。
“前些日子牡丹花妖私闯天庭,已重伤在杨戬手下,但并没有死,李爱卿往地府走一趟,查查这个花妖现在身在何处。”玉皇大帝威严地坐在龙椅之上朝着李天王发号施令。
“是,陛下。”李天王躬身道。
李天王领命前往地府,穿过传说中的鬼门关、地府生死门后,便是八百里的黄泉路。八百里黄泉,黄沙漫天,没有日月星辰,阴风阵阵,白幡无数,和着阴风飘荡在黄泉路上。原本一片灰霾的黄泉路,硬是被黄沙映成苍茫,无数的孤魂野鬼,飘荡在黄泉路上。
见鬼门关开,黄泉路上那些孤魂野鬼便鬼哭狼嚎争先恐后地朝鬼门关掠去。鬼门关一开而没,而黄泉路上的孤魂野鬼都受着招魂幡的牵制,根本来不及赶到鬼门关,他们扑向的是新死之鬼,因为他们要想方设法吸取新死之人身上的阳气,以维持他们在黄泉路上残留的生机。他们或是枉死,或是没有轮回之机,所以只好飘荡在黄泉路上,慢慢地等待着那无尽的轮回。黄泉路上的孤魂野鬼虽然对新死之鬼敢完全无视,可却不敢招惹李天王,毕竟李天王是天上神仙,左手托塔右手金锏,托塔可以镇压他们残余的那点魂魄,而金锏可以把他们打得魂飞魄散。李天王自然也不会和这些孤魂野鬼计较,他的任务是尽快查出白牡丹的下落,好回天庭复命,至于这些黄泉路上的孤魂野鬼,连忘川河都到不了,更别说转世轮回,只能在漫漫黄沙的黄泉路上来来回回,无向无方。
黄泉八百里,杳无生机,但漫漫黄沙中,若有若无地开着一些彼岸花。彼岸花开七色,千年花开,花叶不相见,神鬼勿近,因为彼岸花的毒,比十八层地府的厉鬼冤魂还毒,所以即便是黄泉路上的孤魂野鬼,也都不敢轻易触碰。
而新死之鬼,如果带得有买路钱,在世时积了福德,在被地府判官或黑白无常押过鬼门关后,就能得到招魂幡的感召,看得到招魂幡和望山钱,所以能够走尽黄泉路,跨过奈何桥,得到轮回转世。而走尽黄泉,便会看到一座破城,名为枉死城,枉死城后三生石,三生石后孟婆亭,孟婆亭前孟婆汤。孟婆亭后望乡台,登过望乡台,跨过奈何桥,走过鸡鸣寺和野狗村,便到酆都,酆都地狱十八层,还尽人间恩怨,进入六道轮回,轮回路上,是妖是魔,是人是鬼,便由生前所为来定。
孤魂野鬼一生走不尽黄泉路,可李天王缓步之间,便踏进了枉死城,枉死城中虽然厉鬼冤魂无数,但在看到李天王的金盔金甲以及手中的托塔之后,一向无恶不作的厉鬼冤魂竟然都躲得远远的,他们毕竟都不是李天王的对手。新鬼难过的枉死城,李天王自然畅通无阻,路过枉死城后,尽管李天王未曾注意,但枉死城后一块巨石不得不让人注目。只不过原本算尽新魂旧鬼是非的三生石,此时却不敢算李天王一丝一毫,等李天王从三生石前走过,三生石一改往常照尽一切妖魔鬼怪之色,而是死一般的沉寂,就如地府中的一切似的,毫无生机。
自枉死城起,被黄沙照成一片灰蒙的黄泉路便到了尽头,枉死城后便再也无光,犹如人间的白天黑夜。不过枉死城后处处燃烧着蔚蓝的幽冥鬼火,长空更是一片漆黑,不见星辰,没有日月。三生石后不远,便是一处破得不能再破、只由几根木头支撑着的凉亭,要不是凉亭上那块木匾上写着的‘孟婆亭’三个字,没有人会把这个破亭子和奈何桥边的孟婆亭联系起来。
孟婆亭前,是一个由几块乱石搭起来的小灶台,小灶台上扣着一口大黑锅,黑锅尤胜无日月星辰的地府,而且只是轻轻一瞥,便已经摄人心魄,是以路过之鬼,皆不敢在大黑锅前停留。大黑锅下无柴禾,但却一直燃烧着幽冥鬼火,不生不灭。灶台旁是一张黑得让人心惊的小木桌,小木桌上放着几个大黑碗,另外几个黑碗叠在一起,从不见卖汤之人拿下来,而盛汤的从始至终也都只有一只大黑碗。就好像互相映衬破败一般,亭子破败,灶台简陋,而唯一的小黑桌上还有碗无筷,有桌无凳,若不是有一个站在大黑锅后一直熬汤的老婆婆,地府真是应了不生不灭那个景象,只不过孟婆亭前那个老婆婆的存在,似乎不禁没有给地府带来生气,反而更令地府死气沉沉,让所有地府来客更加心惊胆战,脚底生寒。
老婆婆瘦弱不堪,黑色绣花发带包着的头发已经花白,一张铁青不带血肉的脸颧骨外突,眼窝深陷,只是两颗深黑的眸子虽不乱看,但却无时无刻不在透着寒光。老婆婆身子佝偻,身形不足常人一半,走路颤颤巍巍,似乎随时都会摔到,右手则吃力地抓着大黑勺在大黑锅里搅拌着,然后又将那锅黑不溜秋的汤舀出来盛到小木桌上那个大黑碗里。只不过不管老婆婆如何装盛,小木桌上的那只大黑碗似乎永远都装不满,而那口大黑锅里面的黑汤也从来不减,似乎装进大黑碗里的黑汤又会回到大黑锅一样,只是没有人看到它是如何流回去的。
老妇身材佝偻,却拄着一根和她身形完全不相符的拐杖,拐杖比老婆婆还高出两倍,通体漆黑无比,杖头似龙非龙,神似鹿角却不是鹿角,根本看不出来雕刻的是什么。杖头倒挂着一个白色的灯笼,灯笼里没有蜡烛,但却在黑色的拐杖上显得更加醒目,是以只要是路过孟婆亭的鬼,都会看到老婆婆白灯笼上写着的那个“汤”字。每一个历尽黄泉的新鬼,路过孟婆亭都必须要喝下孟婆汤,虽然有很多人不想忘却前世今生,所以不想喝下孟婆汤,可在孟婆面前,他们毫无选择余地。而孟婆亭前卖孟婆汤的,除了孟婆也再无别人,新魂旧鬼也只有喝下孟婆汤才能继续往前,登上望乡台,回望故地,再踏上奈何桥,前往酆都,转世轮回。
李天王还没走到孟婆亭,就远远地看到孟婆亭前的孟婆在招呼着一路新鬼,孟婆亭前,新魂旧鬼无不便哭哭啼啼,谁都不愿喝下孟婆汤忘却前世今生,虽然孟婆言辞和蔼地劝导着一众新魂旧鬼,可透着寒光的的双眼并不像是在劝说,是以但凡是黄泉路上路过的鬼,无一没有喝下孟婆汤,即使有个别漏网之鱼,走上奈何桥时也会无缘无故掉入忘川河中,而一旦掉入忘川河,便立即沉入忘川河底,除了要受忘川河中铜蛇铁狗的血雨腥风之外,而且十世不能轮回,即便亲眼看见所爱之人从奈何桥上走过,可就算喊破喉咙,桥上之人也无法听见忘川河中深情的呼唤,只有等到十世千年后,方可再入轮回,可那个时候意中人已经不知轮回了多少世,所以到头来也只是徒留自己一往情深。
李天王一现身,众鬼皆避,即便是地府孟婆,也朝着李天王轻轻躬身行礼,毕竟一个是天上神仙,一个是地下之鬼,尊卑有别。
“老身拜见李天王。”孟婆躬身说道。
李天王扫了孟婆一眼,吭都没吭一声,不过还是稍微和孟婆拉开了一点距离,毕竟孟婆亭前的一片漆黑也让他心有余悸,即便他身为天上神仙。李天王径直朝酆都走去,毕竟阎王身在酆都,他要找阎王问个清楚,自然不会和其他人纠缠,只不过就在李天王路过望乡台、将要踏上奈何桥之时,李天王突然注意到奈何桥后冥府尽头酆都上空飘荡着的那尾黑幡。酆都城上,招魂幡出,万鬼朝拜,李天王即便身为天庭神仙,可依然不愿踏上奈何桥,去往酆都城,毕竟酆都城中,十八层地狱之上,死气深重,鬼神得而避之。李天王不想过奈何桥,但奈何阎王在酆都城里冥府之中,他想要探查白牡丹的去处,就不得不去。
李天王踟蹰之时,突然注意到奈何桥边一块大石上躺着一个青衣鬼面人,鬼面人怀中抱着一柄黑色长剑,不随一众鬼魂前往酆都,看起来应该是个鬼差,是以李天王便朝鬼面人一指,口中嚷道:
“你,去叫阎王出来。”
青衣鬼面人抬头看了李天王一眼,只见李天王左手托塔,腰悬金锏,但青衣鬼面人却无动于衷,常人见了都要给三分薄面的李天王,没想到青衣鬼面人却一声不吭,理都不理李天王。
“你找死吗,没听见本王的话?”李天王见青衣鬼面人竟敢不搭理自己,不禁恼羞成怒,双眼盯着青衣鬼面人的同时,右掌已暗暗运起真气,准备将青衣鬼面人毙于掌下。
“哼。”即使李天王杀气已经超过奈何桥边的死气,可青衣鬼面人只是翻了个身,直接无视了李天王。
面对托塔李天王,阎王都要三分客气,可没想到地府一个鬼差,竟然敢如此无视李天王,是以李天王勃然大怒,早已运起真气的右掌,朝着大石上的鬼面人便一掌轰去。李天王携着仙气的一掌,以雷霆之势轰向鬼面人,这一掌击中,鬼面人非死即伤。可令人意外的是,李天王本身已经迅猛无比的一掌,竟然连鬼面人衣襟都没沾着,等李天王掌风到的时候,鬼面人身影已经出现在李天王对面不远处。
“胆子不小,竟敢在本王面前撒野,本王手下不死无名之鬼,你叫什么,报上名来。”李天王看着鬼面人轻蔑地问道。
“地府判官,鬼留风。”鬼面人照样抱着长剑,看都不看李天王一眼。
“很好,敢对本王无礼,就让你见识见识托塔天王的厉害。”于是不等鬼留风答话,李天王手里托塔飞出,径直朝着鬼留风上空镇去。李天王金塔聚集仙气,法力高深无比,三界之中,托塔一出,妖鬼闪避,一旦被李天王托塔镇住,想要挣脱可没那么容易。不过鬼留风见李天王托塔飞出,却没有半点着急的样子,等托塔到达鬼留风头顶之时,鬼留风身形突然闪动,眨眼之间,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奇怪的身法,鬼留风便已轻轻地站在了托塔之上,反而变得居高临下。
见鬼留风站在托塔之上,李天王何时受过如此之辱,于是左手收回托塔,右手抽出腰间神兵青龙锏,纵身扑向鬼留风。鬼留风见李天王收了金塔,掣出青龙锏,朝着自己扑来,但他却连长剑也懒得拔出,而是身形起落之间,李天王却连鬼留风的身影都追不上。
李天王是何等的心高气傲,以堂堂神仙之尊,竟然奈何不了一个小小地府判官,大怒之下,李天王手中金锏狂风落叶般扫向鬼留风,招招置鬼留风于死地。只不过鬼留风身法奇特,无论李天王有多怒,甚至仗着托塔之助,可却依然近不了鬼留风身边丝毫。
李天王奈何不了鬼留风,可因为颜面问题又不可能率先停手,要是以后让天庭其他神仙知道他竟然奈何不了一个小小地府判官那他颜面何存。不过正当李天王苦无对策之时,只听一声王爷驾到,身未到人先到,只见两条人影悄无声息地落到李天王和鬼留风身前。
“留风,住手。”来人虽没对李天王或者鬼留风出手,即使也悄无声息,可两人掀起的阵阵阴风,吹得李天王和鬼留风不禁衣袂翻飞,从两人身法及周围空间的波动来看,自然能看出并非寻常之辈。而之前和李天王战得难解难分的鬼留风,此时只是听到轻轻的一句住手,便不再出手,不过依然是抱着长剑,一副无视天下的面孔。
两人一个身材雄壮,身穿一身黑龙袍,头戴冕旒,双肩各有一个骷髅,全身散发的法力,令地府厉鬼孤魂不敢靠近,而地府中能穿黑龙袍的,古往今来也只有一人,那就是阎王本人。李天王平时虽然耀武扬威,可在阎王面前也还是有些胆怯,只不过仗着天庭和玉皇大帝之威,是以表面上李天王不会落于下方。
而另一个人一生黑衣,身上法力虽不及阎王,但身上散发出来的法力也非李天王能及,而此人李天王自然也认识,那便是阎王身边真正的地府第一判官催命判官崔府君,而至于鬼留风,一来鬼留风不上天庭,二来李天王也难得来地府一趟,所以自然不认识鬼留风。
“阎王,你这地府难道反了不成,本王奉玉帝旨意前来,没想到你地府一个小小判官,竟然也敢忤逆玉帝旨意?”李天王自然不敢和阎王动手,但他毕竟是神仙,身份尊贵,所以即使打不过阎王,可天庭颜面和气势自然不能丢。
“还请天王恕罪,本王管理不力,小鬼都被本王宠坏了,还望天王多多包涵才是。”阎王说完躬身抱拳向李天王赔罪。一个头戴冕旒之人,朝着另一个人躬身赔罪,也许是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次。
“留风,还不向李天王赔罪?”给李天王赔罪后,阎王又抬起头来朝鬼留风说道,哪知鬼留风却“哼”了一声,头也不回转身就消失在黄泉路上。
“阎王,你作为地府堂堂阎王爷,竟然管不了一个小小鬼差,这传出去不得让人笑掉大牙啊?”见阎王爷也管不住鬼留风,李天王怒气顿时消了一些,所以开始用话来挤兑阎王。
“天王息怒,都怪本王平时太过纵容,日后本王一定严加管教。只是天王突然造访地府,不知所为何事?”阎王看李天王气消了些,于是赶紧笑着转移话题,李天王也不是糊涂之辈,既然有台阶下,何不先下台阶,于是说道:
“前几日秦岭山中一牡丹花妖私闯天庭,被二郎真君打成重伤,后不知所踪,本王奉玉帝之命,前来地府查探。”
“哦,原来如此。”见李天王拾级而下,阎王自然也赶紧移步跟上。
“那牡丹花妖名叫白牡丹,自被二郎真君打伤后,就被杭州百安堂书生书大夫所救,现正居于杭州书府。”阎王据实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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