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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空留双剑身,复身悲欢命
一个月前
皇城的皇宫内
“朕,听说皇叔最近的消息不断,可有此事?”
专心批阅奏章的少年,身上穿着身纹着金龙样式的贴身长衣,对方的表情温和,举止投足间都没有半分威严的样子,长相样貌上来说也可以是上乘,但是唯一与对方有明显区别的,便是那双无神的双眸,似乎无法发生任何事情都与之没有关系。
“自从你将他贬为庶民,让他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去镇守一座关押犯人的城池,他便已经没有往日的风采了。”
寝宫内无人敢在用这种随意的口气与天壤对话,唯独是从小到大的朋友韩城,也正因''周围没有外人,韩城才敢肆无忌惮些,天壤在奋笔疾书批阅奏章,而他却手持一壶好酒在细细慢饮,可再好的酒,也藏不住韩城心中的疑问。
自从把冥非贬为庶民后,天壤每天面对的折子可是成倍成倍地往上加,对称小山的奏折其中的意思,也都大同小异,皆是要求冥非回宫,自己真是觉得讽刺,当初冥非在的时候,他们一个个用假名上奏,联合起来弹劾冥非,现在冥非走了,又担心只靠天壤一人,难以阻挡其余七国,还有北方狼族以及真火邪教!
“守住边关该记一功,应阳城拔除真火邪教的护法是一功,山叶韵城守我天武龙脉也是一功,胜过徐费狼,为我天武国在诸国当中自立身位,又是一功,这一功一功的,倒是比那些整天上奏,弹劾这,弹劾那的老官强上不少,即便是远离朝堂,他也还是在替朕和先皇守住天武的江山。”
天壤的口气十分平缓,手中的动作却一点也没有放下,那些个老臣的上奏的目的和自己最初设想的一模一样,冥非过去执掌权利的几年内,继续延续着天甘远的治国方法,他们赚的是盆满钋满,如今自己上台后,他们意图取代冥非的位置,让自己继续当傀儡。
“冥非独揽大权的时候,那些老臣担心自己的地位会被冥非的人抢去,于是联合上奏弹劾冥非,如今冥非下台后,他们又因为你年少无知,误了天武国百年的江山社稷,这不行,那也不行,我看是他们想当天武国的皇帝吧!”
韩城说话很会看场合,四下无人的时候,天壤也便随他发牢骚,要知道当年自己夺得太子之位的时候,如果没有韩城和他的天武国刺客们在暗中保护自己,现在天武国是谁的,还说不定呢。
“''天武国是祖宗留下来的,朕不会把它留给外人。”
红烛之下的少年,黑发中掺杂了不少的白发,无神的黑瞳中闪过一册奏折,正是寒日雪城的城主,曹超的亲笔所写。
“很久没看你盯着本册子这么久,有问题吗?”
韩城放下手中的酒壶,自己用余光瞥见那烛光下的字迹,天武国的很多官员平日里上朝时已经用了不少的时间,所以他们每日要上奏的奏折都是交由手下那些字迹工整的下人书写,不过整个天武国朝里朝外,每日亲笔书写的人可剩不下几个。
“是曹超先帝在世的时候,他便已经跟随在冥非的身边,皇叔被贬后,我更是让他当上了尚书之位,我觉得能被皇叔与先帝重用的人,价值定然很高,他一不懂武功,二没有谋略,却能轻而易举被两人重用,其中必定有什么联系。”
“他上奏谈什么?”
韩城表情逐渐变得正经起来,曹超自己还算了解,这个人平日里处事圆滑,寒日雪城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经他治理后,寒日雪城的命案次数开始逐年开始下降,而且先悲苍的性子刚烈,历届城主都与之不合,唯独是曹超与他个性相投,这实在是在天武国中几乎找不到第二个可以与之相比配之人。
“他提议将寒日雪城的每年税收下降一成左右,还说这是为了天武国考虑。”
“什么,一成!”
韩城拍拍着桌子站起来,自己从天壤的手中拿走了那本奏折,而天壤并没有因此而生气,在他看来韩城完全是担心自己会陷入曹超的圈套里面,寒日雪城虽说远在雪山之巅,可其中的百姓并不算疾苦,反而雪山周围有大批的野兽,单单是出售皮草的钱也足够他们逍遥半年,如今又要减少税收,属实有些奇怪。
“他没有在上朝的时候讲出来,反而是选择上书参见,若是在上朝的时候说,免不了触碰不少人的利益,让寒日雪城里的百姓对他感恩戴德,这不是他的目的,他是个会处事的人,他之所以敢这么说,寒日雪城怕是出现什么变故了。”
火红的烛蜡下韩城的目光开始变得若有所思,的确,自己也算得上曹超的好友,对方不像是这种直来直去的人,能如此果断上奏,必然是有自己无法解决掉事情出现。
“安插在寒日雪城里的乙等刺客,至今都没有传来消息,每月的首三日与尾三日,藏在各地的乙等刺客都会按时飞鸽传书,上报自己的近况,在寒日雪城附近村落里的乙等刺客,我记得是赤龟于灿忠。”
“于灿忠是山叶韵城的人氏吗?”
天壤继续坐在座子旁,手中的毛笔再次滑动,虽说自己呆在这偌大的皇宫当中,可自己却能依靠天武国刺客传来的消息,准确无误地知晓藏在暗处的天武国龟字辈的乙等刺客,这让韩城也很放心,即便日后自己意外身亡,天壤也不会出现半点差错。
“对,家中四世同堂,今年三十四岁,精通各种草药种类,丙等刺客晋升为乙等刺客的时候,这小子单靠浅尝草药便可断定吃药可解什么病,我对这小子是颇为赏识啊,若不是因为他至今下落不明的妹妹,我想他是不会加入天武国刺客中的,那样最起码也是一方名医,差不多经历的还有个叫紫龟的,不过那个人比起他,还是稍稍逊色半分,虽然说,他破了粟蝎金沙毒吧”
天壤在脸上短暂留着笑容,韩城只要是遇到了人才便会滔滔不绝,久而久之自己也便习惯了他夸奖别人,只是眼下天壤经过韩城的说辞后,脑海中飞速闪过无数的事情发生的可能。
“这是他连续九个月传来的书信,你好生看看。”
韩城顺着天壤的指引,自己发现了被天壤藏在袖口处一处缺口中的好几张书信,对方从小就有个习惯,只要是至关重要的东西,必定会随身携带在身上,这件事只有关系非常近的人才会知道。
天壤撕开袖口,将书信交给韩城,对方接过后,眼睛仔细端详着每个字,的的确确是赤龟亲手所写,而且字里行间与他平日里的习惯几乎一致,这不能说明蛇字辈搜集到的书信有误吧,韩文重在这点上可是从来没有出过错的。
“没什么问题吧,文重这孩子心思最细腻,倘若连他都看不出来,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韩城端详着书信,书信中说的都是平日里的些许杂事,谁家的鸭丢了,谁家又和谁家打起来了,这让韩城怎么才能看得出问题所在啊。
“书信本身并没有问题,问题出在字上面。”
“字?”
韩朽看着手中的白纸黑字,又用鼻子闻了闻,的的确确是墨香味,也闻不出其他的味道。
“这字很是工整,而且这也是他平时的字迹呀?”
“你还记得他住在哪里吗。”
“蓝梅花村那里有什么问题吗?”
韩城静静等待着天壤开口,直到深夜里,天壤批阅完所有的奏章后,自己从其中的奏章里抽出来了两份,拿在手中,随后站起身来,一边伸懒腰,一边朝着门外走去。
圆月之下,皇宫中的官兵戒备森严,天壤与韩城两人并不打算走太远,而是来到了御膳房里面,御膳房里负责给天壤准备吃食的厨子,见到天壤之后立刻跪拜迎接,之后天壤便将他们全部叫了出去。
“这下可以说了吧?”
韩城吃着做熟的羹汤,这些是御膳房里的御厨专门做给天壤补身子的,不过韩城身为大总管,平日里天壤的吃食都要靠他亲自来验毒,半个时辰后,天壤才可进食服用。
“蓝梅花村,朕的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从曹超前几日传来的奏折中可以看得出来。”
韩城打开怀中的其中一份奏折,的确里面写着寒日雪城附近村落时常经受劫匪,又因今年的天气奇异,臣屡次派兵围剿,皆是空手而归。
“这能看出什么来啊,他只是说了匪患猖獗,难道要我带人把这些土匪平了?”
天壤看得出韩城已经有些生气,的确,这种事情已经不能再开玩笑下去。
“寒日雪城位于雪山之巅,周围的村落皆是围绕寒日雪城而建,既然是建立村落,依山傍水的条件必是重中之重,若是远离寒日雪城,曹超心有余而力不足,根本管不到那么远,寒日雪城往北三十里皆为冰山暴雪,往南三十里是天武国练兵之所在,南北不可走,唯有东西,所以土匪只有从东至西,或者从西至东,从东至西的话,东面是商道,放着大批的商队不抢,为何要抢个贫穷的小村子?”
“是因为,劫匪是西边来的,最先遭殃的便是蓝梅花村,屡次剿匪失败,是因为匪患对退路了如指掌,曹超派兵进,他们便退,曹超退,土匪便进,一来二去,蓝梅花村岂不是深陷水火之中,可是这赤龟传来的书信里竟只字未提!”
“说明赤龟不在蓝梅花村,他在别处。”
“原来如此,天武国刺客历来是没有命令则按兵不动的,赤龟能够如此嚣张,离不开里应外合,你跟我说这些,是因为,你有人选了吗?”
“蓝蛇。”
“顾晴儿,紫葵城顾家的大小姐?”
天壤的话让韩城不得不严肃对待,虽说天壤只有十六岁,可他说出来的话,可不是个十六岁敢说的,蓝蛇是最近几年新上任的蛇字辈头目,论本事,还比不上一些老家伙,可论搜寻消息,则是无人敢出其右。
“蛇字辈总览天武国所有要案,甚至连百官的奏折都比朕先一步看到,韩文重很聪明,我听说他已经将赤龟的书信扣下好几张,相信不久之后,他也会查出来,你看人的眼光很好,可他终究只有一人,凡事若经常只靠一个人来完成,不是说明那个人强,而是说明手下人平庸罢了。”
“我现在就派人抓她过来!”
“不用了,皇叔和她在一起,相信她也翻不了天。”
天壤拍了拍韩城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
“不要打草惊蛇,要连根拔起,根在哪里,是谁让她当上了蛇字辈的头目,谁的问题,谁来解决。”
天壤转身打算离开御膳房,韩朽刚想把羹汤送给天壤,只见天壤挥了挥手笑道。
“羹汤自己喝吧,今晚有你忙的。”
但当韩城翻开另外一本奏折的时候,原本平静的眼神瞬间变得杀气四溢,这两本奏折皆是出自曹超之手,第一本,意为点出此刻潜藏在寒日雪城而并非治国安邦之选的天武国刺客,第二本,则是究其源头,只是这源头竟是自己怎么也想不到的。
[臣在江湖中有些酒肉朋友,他们告诉臣一件事,七月十四,原本镇守虎魄城的城主韩锦兰,私自会见了三王之一的承王,这件事韩城总管了然于心,臣拙见不知韩城总管可否听在下一句话,防人之心不可无,哪怕是至亲的徒弟,天武国与师徒相比,孰轻孰重,还望韩总管三思,臣在寒日雪城愿祝我天武可以国泰民安,陛下任重而道远,切勿谋眼前之利,毁子孙之福。]
韩朽品尝着羹汤,眼睛时刻没有从奏折上移走,原以为自己已经够了解曹超的,可没想到自己知晓到他的地方却只有冰山一角,曹超的处事圆滑让他在各自场合都可以无往而不利,出自江湖之中,却无仇家相随,江湖与朝廷,这两地,他都吃得开,这才是最可怕的。
[切勿谋眼前之利,毁子孙之福,意思绝不会如此简单,是让我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吗,天壤好像也是这个意思,可毁子孙之福又是什么,难不成放任不管,局面还会更好不成?去年的七月十四便已经能猜到今日的局面,曹超啊曹超,莫非你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吗?]
不知不觉间韩城已经将碗内的羹汤全部喝入腹中,等到天壤回来之后,见到的却只剩下了残羹剩饭,这让拿着干馒头的天壤哭笑不得,自己让韩城喝,没让他全都喝了吧。
“天壤,咱们认识多久了?”
“很多年了,怎么,有心事?”
天壤浅尝着自己从不知何处偷来的干馒头,过去自己当太子的时候,因为担心有人下毒害自己,所以一般吃食都是自己准备,久而久之便养成了吃冷饭的习惯。
“没什么,只是想说,倘若,有天我的徒弟们犯了错,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他们一马?”
“国法不留情。”
“这样啊那真是可惜了。”
天壤看得出韩城已经明白曹超的意思,天武国刺客中出了叛徒,其中最大嫌疑就是韩锦兰,可韩锦兰是韩城从小养到大的,要是说没感情,谁也不会相信,但是法不容情,倘若韩锦兰当真确定与别人联手,想要祸害天武国的话,等待她的就是死!
“不过,凡事没有绝对之说,未到水落石出之时,轻加判断是最愚蠢的事情,韩锦兰我见过不少次,她虽说平日里性子直爽,但我知道,韩锦兰并不是粗心之人,她没有告诉你,一定是有她的道理,作为皇帝我尚且不能与她定罪,更何况作为他师父的朋友呢。”
韩城面露苦涩笑容,这些年的辛酸泪总归是有人记得,那些战死的刺客们也没有白死。
“能为天武国刺客说话的人,可能只剩下你了。”
“你的徒弟们里面有没有风古鹤?”
天壤看向愁容满面的韩城,对方盘起胳膊,随后朝着天上叹了口气气说道。
“有。”
寒日雪城
天武神殿
“砰!”
韩朽与风古鹤的身影相继飞出窗外,两人身上的伤势极重,可手中的兵刃却丝毫没有脱手,洁白的雪地上面染上血渍,气喘吁吁的两人用着最狠毒的眼神盯着对方。
“一个瘸子,居然能跟得上我的身法速度!”
风古鹤看着韩朽施展出来的身法鬼魅十足,很难用招数击中他,可是每每喘息的瞬间,在那身法的诡异瞬间中,总有几瞬是韩朽破绽之处,单靠这些风古鹤,便可与继承韩城九成功力,还尚未可知的韩朽战成平手。
[他没有双腿却能轻而易举地接下我那些苦练多年的招式,而且看他的模样,估计已经到了岁月尽头,外人传闻中无人继承的天武神榜第九位,若不是风古鹤劣迹十足,这第九位就应该是他了。]
韩朽还保存了不少的体力,可风古鹤站在雪地中,握住双剑的苍老双手早已隐隐发抖,他看得出风古鹤恐怕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真是可惜
“人无论有多大的才能,付出多大的努力,有多么远大的志向,终究敌不过时间,你与我厮杀之时施展的总是以“风花醉梦”身法中第三十三步到七十七步为主,这些步数我牢记于心,你之所以不从头开始,是因为这些步数是最为简单的,丝毫没有根基的人才更容易学会这些。”
风古鹤露出狼狈不堪的笑容,望着散发的黑色男子的容貌,对方还很年轻便已经能够做到这些,如今太平的天下间倒是“妖孽”倍出,比起过去而言,简直太多太多了。
“天赋真高啊风花醉梦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老夫我可是嫉妒死你了,有可靠的朋友为你赴汤蹈火,有爱你的人伴随终生,还有个愿意为你付出一切的好师父,我也曾和你一样,只是因我一步走错,这些东西这辈子注定与我无关了。”
风古鹤趴在雪地中看着站起身来的韩朽,虽说韩城的内力在无意中护住了他,但说实在的,再拖下去,自己也没有体力和韩朽再都上去几个回合了,这场比武的胜负,自己真的要交出去了吗?
[风古鹤,你到底是怎么了这些年赚的钱都足够你逍遥几辈子的,为什么要来寒日雪城自寻死路呢,天武国要你杀韩朽的时候,为什么你没有考虑一下我到底是怎么了,居然会为了个死人,白白送掉性命,到底怎么了?]
风古鹤四肢开始变得僵硬,他的眼前恍惚间出现了韩城的虚影,过分的疲劳感让他产生了幻境,眼前的景景幕幕仿佛在看走马灯般重现在自己的眼前。
[以你这个年岁,练武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韩城,我不想白过一辈子,我知道自己的天赋不高,在这个天下间比我悟性高的人多得是,算是我风古鹤在这里求求你了,哪怕教我一招半式,让可以小瞧我的人看看,我风古鹤也是能行的!]
[风古鹤,你让我教你武功,以后想做什么?]
[以后为大人鞍前马后,绝不背叛大人。]
[不是这个,我想问你以后成了名震天下的高手,在那之后,我恐怕也不需要你为了我些什么,到那个时候,一身青衣的你,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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