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赤乌初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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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凌等人进了这茅屋之中，果见此处陈设简陋，除了一张石几，五张石凳之外再无其他。</p>

赵风雨当先坐了，苏凌、林不浪、李七檀、穆颜卿和温芳华皆坐下。</p>

贺长惊很自然的立于苏凌身后，杜书夷也同样立在温芳华身后。</p>

众人站坐既定，苏凌这才注意到墙边角落处，那个黑瘦的身影，独自一人蜷缩在那里，脸上还带着莫名的惊恐和慌张。</p>

不是那个小乞丐秦羽，还能是谁。</p>

至于他脸上的惊恐和慌张，苏凌想来，大抵是他还沉浸在方才那几番腥风血雨的厮杀之中。毕竟他年纪太小，到处流血死人的景象，在他眼前一次次上演，真的对他来说有些残酷。</p>

苏凌当先站起，走到秦羽近前，弯腰蹲在他的面前，伸手摸了摸秦羽黑瘦而脏兮兮的小脸，尽量声音轻柔的朝他淡淡笑道：“怎么，还在害怕么？昨夜到今天死了那么多人，到处都是流血死尸，却也难为你这小小年纪......”</p>

秦羽先是一怔，原本惊恐的脸上，竟缓缓浮现出一丝坚毅，声音虽小，却说的郑重道：“秦羽之前虽怕，但公子在哪里，秦羽便跟到哪里，小子一直都没有忘记，是公子的亲卫，就不能给公子丢脸。”</p>

苏凌未曾想到秦羽会如此说，叹息着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激赏之意道：“难为你了......”说着，他轻轻的将秦羽扶起，拉着他脏兮兮的小手走到众人眼前，淡淡笑道：“诸位，这是我新收的亲卫，名唤秦羽，别看他小小年纪，却是颇为机警的，昨夜到今日几番大战，咱们无暇顾及这小家伙，他自己却藏得巧妙，竟未被淳庸他们发觉......小小年纪，有这份机敏和勇敢，确实难得啊！”</p>

说罢，他不动声色的朝着李七檀看了一眼。</p>

却见李七檀正看着秦羽，眼中也满是高兴和赞赏的神情。对于苏凌的眼神，他丝毫未曾发觉。</p>

众人闻言，也皆赞秦羽小小年纪，却是不同。</p>

秦羽白众人所赞，却有些不好意思，脸一红，头都有些不敢抬起来了。</p>

苏凌又道：“他失了妹妹，父母亦早死，身世凄苦......”</p>

说着，似有深意的又看向穆颜卿。</p>

穆颜卿自是心领神会，站起身来走到秦羽的身旁，亲昵的捏了捏他的脸蛋，弯下腰格格朝他一笑道：“小小年纪，确实让人心疼，走，姐姐带你一旁说会儿话......”</p>

说着，她玉手一翻，手心之上，不知何时竟多了一块糖。</p>

秦羽毕竟顽童心性，见了这糖，却是无法抵抗的，再加上穆颜卿在他面前母性泛滥，又有多少小男孩能够拒绝一个漂亮姐姐的疼惜呢？</p>

只是大抵秦羽平素总是拘着的缘故，看了穆颜卿手上的那块糖好久，又看了看眼前漂亮姐姐在朝自己微笑。</p>

那笑容很美，真的像自己的姐姐一般。</p>

饶是如此，秦羽还是有些拘谨和不大确定的问道：“这糖......是给我的么？”</p>

穆颜卿点点头笑道：“那是自然......吃完姐姐这里还有呢......都给你！”</p>

秦羽这才放下所有的防备，小心翼翼的拿了那糖，方展颜笑道：“谢谢姐姐！”</p>

穆颜卿趁势拉住他的小手。</p>

这秦羽常年乞讨，本就是个小乞丐，那手上脏兮兮的，到处都是污垢，穆颜卿却似乎一点都不在乎，更不嫌弃，很自然的拉了他的手。</p>

刹那之间，秦羽真的觉得，眼前这个漂亮姐姐，真的就是自己的亲姐姐一般，任由她拉着朝着一旁去了。</p>

穆颜卿跟他边走边道：“等离开渤海，姐姐找个好点的裁缝铺子，给小弟做一件好衣裳穿，这件衣服就给姐姐做个纪念吧......”</p>

穆颜卿何许人也，对付小孩子自然有一套。更何况，她也打心里挺喜欢这机灵的小家伙。</p>

苏凌和赵风雨等见暂时安置了秦羽，又空了一个座位出来。杜书夷却当先让贺长惊坐了，贺长惊原是不肯。</p>

但杜书夷和苏凌等执意让他坐了，言说他伤重且失一臂，贺长惊见推辞不过，这才坐了下来。</p>

他心下对杜书夷多了些许结交之意，遂抱拳道：“渤海之时，贺某便久闻杜主事之名，却因为身份缘故，不好相见，以后当多多相处才是！”</p>

杜书夷也豪爽笑道：“这是自然，待出了渤海，找个好酒所在，杜某要和贺兄好好的吃上几坛！”</p>

众人哈哈大笑，皆道算自己一份。</p>

苏凌更是大包大揽道：“到时众位只管吃酒，酒钱算在苏某身上！”</p>

此时吴率教已然烧了一壶水，用石碗盛了递给每人一碗。方站到赵风雨身后。</p>

赵风雨方道：“此处简陋，无茶叶，只有白水，诸位兄弟暂且讲究饮了吧！”</p>

众人皆道君子之交如水也，白水正应景。</p>

大家也真就渴了，端起石碗一饮而尽。</p>

又喝了几碗，赵风雨话锋一转道：“诸位，此处只是暂时休整之地，若时间久了，必然会被渤海的人发觉，所以，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事，大家还是要尽早拿出主意出来。”</p>

他又似补充道：“此处乃是渤海最下层的百姓所居之地，平素便少有人烟，几被人所遗忘。所以渤海的人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这里......如今渤海四门，皆最少有有一二百人把守，他们中多是长戟卫精锐，我此番入城，已然和他们交过手了，不过是仗着马快枪锐这才杀进来，但为了避免大的伤亡，更为了避免动静太大，打草惊蛇，我将我带的不到一百名的兄弟留在了城外，专等咱们，到时好接应。”</p>

“如今不出城，等于无法脱困，所以不得不出城，若要出城，如何出去，从那座城门出去，何时赚开城门，却是急需想出办法来的。”赵风雨一口气将心中所虑说了出来。</p>

众人原本神色稍微轻松了些，听赵风雨如此说，脸上再次浮现出凝重的神色来，皆低头思索起来。</p>

苏凌想了想，当先道：“但不知道师兄有何打算？”</p>

赵风雨刚想说话，身后的吴率教当先叫嚷起来道：“有什么好想的，咱们这许多人手，哪一个不是英雄好汉，要俺说，现在就杀出城去，哪个不开眼的腌臜蠢货敢要阻拦，俺先拿斩马长刀劈了他！”</p>

赵风雨闻言眉头一皱，斥道：“憨子又犯浑！你以为那长戟卫精锐和守门的军卒是摆设不成，就任你砍杀不成？他们人多，咱们只有数人......再者，渤海建城久远，城坚而门高，极不易攻破，就算咱们杀到城门之下，他们还能放下吊桥，关闭城门，将咱们困死在城门前，到时也是前功尽弃啊！”</p>

苏凌点了点头道：“赵师兄说的极是，我等若要赚开城门，一则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二则速度要快，不给守城的人反应时间，极速闯出去才可成功。”</p>

赵风雨叹了口气道：“确实如此，我如何不知，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啊......”</p>

苏凌叹息道：“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无论如何，也要闯出去的，别无他法。而且只许成功，不能失败。一旦失败，万劫不复......”</p>

众人闻言皆点头叹息，心中又多了一番沉重。</p>

赵风雨道：“按师弟的意思，该如何？”</p>

苏凌淡淡一笑道：“此事其实也简单，无须纠结。城门必然要闯，否则咱们有一个算一个绝无生还的可能。既如此，眼下要紧的便是大家要尽快确定攻城的时机，还有攻四城门中的哪一处才是。”</p>

赵风雨等人闻言，皆点头称是。</p>

温芳华此时却道：“我在渤海久矣，对于此城的了解或许比诸位都深。四城之中，东城和南城由于离着城中最繁华之处最近，因此平素屯兵兵力便最多，今次，渤海又经咱们这一闹，这两处的城门更是比往日更多兵力；除了东城和南城，北城门兵力次之，最后才是如今近在咫尺的西城门。按说，攻西城门最好的选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