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四章 天下人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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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好啊！苏督领，苏公子，小乙果真没有看错人！”丁小乙的眼中闪着激动的神色道。</p>

慕容见月忽地缓缓抬头，一字一顿道：“我是个女娘，更是比别的女娘多了无尽的苦难，家破人亡，亲族作恶，将我卖进妓馆......丁小乙，你有你的大志，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仗义任侠，管尽天下不公，你疾恶如仇，你高尚，你热血......可是，丁小乙，你的心里容得下天下苦难众生，为何独独容不下我慕容见月！我知你、爱你、护你、疼你，我以为你就是我命中最后的归宿......”</p>

慕容见月声音凄然，泪珠滚滚道：“丁小乙，我对你的所遭所遇，感同身受，甚至心疼不已，可你离开我的时候，走的却是那么的决绝，甚至无论我怎么呼唤你回头，你都不曾回头看我一眼！丁小乙，你心中的苍生，难道没有我么！”</p>

“我......”丁小乙神情一暗，缓缓地低下头去。</p>

苏凌看了一眼慕容见月，又斜眼睨了一眼丁小乙，这才一点头道：“嗯！慕容姑娘这话我赞同，小乙啊，你什么都好，就是这点不好......不要这啊那啊的，是男人就把心中的话都抖落干净......再说了，你想见她，她想见你......不就是想好好的解决问题么？结果你们什么都不说，那还见什么面......”</p>

丁小乙一怔，缓缓点了点头道：“好吧，慕容，苏督领......既然如此，小乙今夜就将心中所想，全说出来！”</p>

苏凌颔首笑道：“嗯......上道，上道！孺子可教也！”</p>

丁小乙的声音又起，缓缓说道：“我屠了那三家，为子耀报了仇，那沙凉官府本就是个摆设，如何也是查不出来的......我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大漠茅屋，跟着我那酒鬼师父又学了八年的武功......而这八年，我师父将他平生所学毫无保留地全部传授给了我......只是，我不知为何，却感觉我这酒鬼师父身体越来越虚弱了......”</p>

“三年前的那个夏夜，酒鬼师父早已病入膏肓，那晚他不知为何，忽然来了精神，让我把埋在沙地中的敦掖酒挖出来......陪他喝酒聊天......”丁小乙缓缓道。</p>

“敦掖酒？这是什么酒，我可是头回听说！”</p>

苏凌来到这个时空，嗜酒如命，他也是真心好奇。</p>

“是沙凉敦掖城独产的烈酒......敦掖百姓都喝这个......反倒是女儿红这些，在敦掖无人问津......”慕容见月插话道。</p>

丁小乙的神情再次变得悲伤起来道：“我那酒鬼师父，一边跟我喝酒，一边声音微弱地跟我说了他的身份......他说他的名姓，早就忘记了......而他平生所学的精华，只在那天诛剑气之上......他心中所愿就是我能够带着那天诛剑气的绝学，挑战江湖各大门派，以全武道巅峰之愿......”</p>

苏凌问道：“他既然功夫了得，天诛剑气又是他的绝学，为何他不自己去呢？”</p>

“我当时也问他，他叹息了一声，告诉我，当年他的门派也是江湖名噪一时......他雄心勃勃，想着从尚品宗师境一举突破到无上宗师境......无上宗师啊，这是所有习武之人的梦......可是，他闭关突破之时，仇家门派找上门来，他的大弟子......却背叛了师门，趁他不备暗下杀手，门派覆亡，他只身逃亡至沙凉大漠之中，筑起了茅屋......”丁小乙道。</p>

“原来如此......背叛......还是大弟子......那酒鬼也是够可怜的......”苏凌叹息道。</p>

“所以，酒鬼师父问我为何学武，我告诉他我要报仇，他才毫不犹豫地收下了我......可是师父毕竟元气大伤，七经八脉早就断了......这几年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只是凭着一口气吊着，方才......”丁小乙声音发颤。</p>

他胸口起伏，平复了好久，终于又道：“师父跟我饮尽了那一坛酒，又将他的佩剑温魂赠给了我，他说，无论何时也不要辱没了温魂剑的名头......他还嘱咐我，等他死后，就在大漠之中将他葬了，棺材中一定要放满敦掖酒......否则他死了也会生我的气的......然后他郑重地对我说，他死之后，我便可以出了大漠茅屋，挑战天下门派，完成他的遗愿......”</p>

苏凌恍然，轻声道：“所以，你挑战江湖各大门派，是为了完成你那酒鬼师父的遗愿？”</p>

“不全是......江湖就是大晋，这天下便是最大的江湖......我游历江湖，行遍大晋，一则是为了完成师父的遗愿，将天诛剑气的威名传遍整个江湖，以武证道，成为无上宗师；二则天下大乱，黎民涂炭，我既然行走于大晋的每个城郡，便要管那天下不平之事，就如苏督领所言，我管一件，这天下便会少一件不平之事！”丁小乙郑重地说道。</p>

“我原以为温魂剑是你不用的兵刃，如今看来......这兵刃太贵重了，苏某不能要！”</p>

说着，苏凌便要将温魂剑还给丁小乙。</p>

丁小乙淡笑摇头道：“小乙赠给苏督领，便是认为苏督领可配此剑......苏督领只管收下便是......再有，小乙如今身不由己，暗影司又是见不得光的地方......江湖对我来说遥遥无期了......”</p>

说着，丁小乙朝着苏凌正色一拱手道：“苏督领年将来是有大本事的人，小乙只拜托苏督领一件事，无论您以后人在何处，带着温魂剑，它还留恋那片江湖！”</p>

丁小乙虽是说剑，但满眼皆是对往昔江湖岁月的眷恋。</p>

苏凌正色拱手道：“既如此，苏某却之不恭了......苏某答应你，苏某所到之处，定有温魂剑相伴，此剑，绝不杀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只斩天下无义之徒！”</p>

丁小乙使劲地点了点头，方又道：“师父又嘱咐我，一定要找到他那个大弟子，杀了他，让我替他报仇雪恨！”</p>

丁小乙目中有泪，声音颤抖道：“说完这些，师父仰天大笑......然后就......”</p>

丁小乙再也说不下去了，低头哭了起来。</p>

苏凌长叹一声道：“江湖一壶酒，恩怨一笑之......你那酒鬼师父，走的时候，将所有的事托付给你，他相信你一定办得到的，如此，也算无憾了......”</p>

“我将许多的敦掖酒放在师父的棺椁之中，让它们在地下陪着我那酒鬼师父，然后当夜带着温魂剑，离开了大漠......”丁小乙声音低沉道。</p>

“半年之后，我终于寻到了我师父那个无义的大弟子，用温魂剑杀了他，割了他的头颅，又回到大漠中我师父的坟前，将那人的头颅祭了我师父，然后在师父坟前陪着他喝了一夜的酒......”丁小乙缓缓道。</p>

“小乙，做得好啊！这种人，多活了这许久都是不应该的！”苏凌朗声道。</p>

“第二日，我便想着开始游历大晋天下，但，我总要回去最后再看一眼敦掖......可我回去之后，方才发觉那敦掖城早就换了名字，唤作凌武城！”丁小乙的神情之中终于出现了久违的激动神色。</p>

“我细细打听之下，才知道，几年前敦掖来了一位天下武学第一的大宗师，便是剑庵剑圣镜无极......这镜无极悲天悯人，以一己之力灭了整个敦掖城横行的盗匪山贼，肃清了敦掖的治安，更是赶走了那些道貌岸然的官府，同时限期让那些为富不仁的门阀大户开仓赈济百姓，然后搬离敦掖城，永世不得再次回来，随后，镜无极广开山门，招收有天赋的子弟，至于那些普通的百姓，他亲自编纂了防身健体的书册，分发给每个人，让他们学习......凭着镜无极的一己之力，敦掖城终于从残破中恢复过来，百姓拥护爱戴镜无极，将其尊为剑圣，视镜无极居住的茅屋为圣地，呼为剑庵！镜无极成了百姓们顶礼膜拜的存在......而镜无极早窥破武道，武学修为凌驾于整个大晋，故而百姓们将敦掖城改为了——凌武城！从此，凌武一城，只知有镜无极，不知有天子也！”丁小乙说得十分详细，眼中也是钦佩神色，看来他对镜无极也是颇为推崇的。</p>

苏凌心中暗想，当年雨夜破庙，那个清矍的老者，看起来寻常普通，竟做了这许多了不起的事情，被人尊为圣，也确实当得起啊！</p>

“那官府、朝廷就坐视镜无极如此么？敦掖，成了他镜无极的凌武城，官府朝廷也就听之任之？”苏凌问道。</p>

“如何能听之任之，地方官府也好，还是朝廷也罢，都曾派了重兵前来剿灭，可是一则镜无极的武功修为一人便可抵得万马千军，他手下的四大弟子也就是好生了得的人物，那些兵卒根本连城门都攻不破；二则，凌武城百姓拥护镜无极，全民皆兵，他们可是都练过镜无极给他们的武功卷册，也都会些把式，所以那些士卒和将佐来，只能是自讨苦吃......”丁小乙道。</p>

“原来如此......”苏凌点了点头道。</p>

“再者，镜无极更是组织剑庵弟子和凌武城百姓，抵御西北蛮夷的入侵，那些蛮夷终于也消停下来了，大晋如今自身都孱弱无比，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p>

“天下至武至纯之圣，镜无极无愧也！”苏凌叹息道。</p>

虽然他没有领教过镜无极的本事，但他可是知道，那个白衣女娘，轩辕听荷可是他的弟子，轩辕听荷亦有言，她是镜无极弟子中平庸的一个。</p>

轩辕听荷的本事，苏凌可是知道有多厉害的。</p>

“我亦打听到，如今天下习武之人，各门各派的高手，都以挑战镜无极为终极目标，只要能胜得了他，便是天下第一，所以有很多的高手前来挑战镜无极......结果，根本无人能胜......”丁小乙道。</p>

“这么牛叉的么？”苏凌瞪大了眼睛。</p>

“久而久之挑战镜无极，变成了在他剑庵前试剑玉璧上留下剑痕为耀，因为能进剑庵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何况能在试剑玉璧上留痕，这已经是强横无比了！”丁小乙的眼中满是羡慕神色。</p>

“也许有朝一日，苏某带着那温魂剑，倒要去那试剑玉璧上留下一个痕迹试试！”苏凌笑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