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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的每个字节钻都进了陈思源的耳膜,他身体僵直的靠在房间外的墙壁上,没办法再靠近馥汀兰,脸上露出一种比失落更悲伤的神色,甚至,不仅如此。
馥汀兰清醒时已是傍晚,她十分仔细的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套装,那套装的袖口和领口上点缀着手工刺绣的白色细珠子,头上那夸张的大帽子,随时都可以遮住整张脸。当她走出卧室时,餐桌上放好了食物,门口已经备好了行李箱和车子。
陈思源很清楚,无论发生什么紧急的事都不会影响馥汀兰今日的行程,他虽然无法制止这个女人去寻找真相,却可以将她完全带向一个相反的方向,所以他依旧扮演着一个听话的管家,与几个侍从十分忙碌,将一切安排停当,而后他穿着得体的等候在门庭处,当然他的眼睛一刻也不曾离开过馥汀兰。
馥汀兰并没有什么胃口,连平时从不离手的馥芮白咖啡也没有碰一口,她努力压抑着惊恐不安的情绪,在屋子里一声不响的踱了一会儿步,也许是我让她掌心的古钱币开始出现异动,她翻来翻去的想起过去那个多愁善感,比痛苦的故事还要悲伤的女人。
馥汀兰在民国少女时代只看过那枚古钱币一次,她十分模糊的记得那是一枚方孔圆钱,金质地,上面有着“西王赏功”的字样,当时她顾着好奇,并不清楚当时父亲为什么要带回这样一枚不起眼的小东西。而随着她死而复生,确定正是由于这枚古钱币造成她人生的变数后,她便开始四处搜集资料,寻找真相,就这样一年又一年,她查到了原来这种古钱币是中国古钱五十名珍之一,泉界大珍,非常罕见。她又查到了它是明末农民起义领袖张献忠赐起义军将领的功勋象征物,本在当时就极少将领珍藏拥有,在后世更难见到它的真容,可是每次她查到关键的线索,就会突然断掉,那些蛛丝马迹就像一张巨网围绕着她,她像被人为推向乱麻中行走的人偶,几乎毫无生机,就这样寻了近百年依旧一无所获。
而她今夜无论如何都要奔赴的是她追了很久的线索,三十年前,她曾经认为自己已经极近真相,就是这件事,那是一封尘风已久张献忠的家书,尽管她所做的一切可能又要徒劳,但是她却将此看作是最好的希望。
出发时天色已经黑透了,便是我带着小恶魔回家的那个时刻,而陈思源自然瞥见了我,也同时瞥见了正在我家附近鬼鬼祟祟窥视的陈寒柏。
那是一个凉风凛冽的深夜,陈思源开车载着馥汀兰向一个复杂而偏僻的小村庄驶去,馥汀兰保持着端庄的坐姿,额头上几根发丝微微滑下,被她轻轻放回去,每个动作都显得魅惑而孤独,她几乎一言不发,但是很显然心情已经压抑到了极点。
他深悉馥汀兰的各种精神状态和生活习惯,他注意到坐在车的后座上的馥汀兰一直在用指尖摩挲着左手的掌心。他虽然对馥汀兰的身世了如指掌,但当他看见那手心中如烈火灼烧般的血色光芒,不得不承认,他无论是因为什么,当时确被震惊到了,那古钱币的形态如有魔力般一直在脑子里挥之不去。当我触碰到馥汀兰时,那古钱币像被困久了的野兽想要跃出手掌,他更震惊的是:我竟是馥汀兰的人生钥匙!
“吓到你了?”
“馥先生,您知道的,我早就有心理准备。”
“我就是这样一个可怕的怪物。”
馥汀兰用指尖轻拂着自己的脸颊,在陈思源的注视下,她缓缓的吐着气息,有些自嘲的轻叹了一口气。
“我确实也有些不安,但我相信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陈思源并没有打算撒谎,但真相却因为隐瞒而被掩盖,也的确在他的表情上看不出任何隐瞒的痕迹,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
“思源,还有多久到?”
馥汀兰解了安全带,摘掉帽子,趴在了座椅边的扶手上,看得出,她确实很疲惫。
“路程时间还有七小时左右,您在这个时间可以安心休息。”
车内的色调随着窗外的环境色调更加深沉,陈思源单手撑着下巴,打开了自动驾驶功能,在倒车镜里,后座上熟睡着的馥汀兰,那好看的眉眼让他嘴角勾着一丝诡异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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