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围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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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三十。</p>

大礼堂外，夜晚5点左右。</p>

拿着临时通行证以及奥运工作证的许鑫把车停在了大礼堂门外的广场，专门为奥运会人员预留的停车位上后，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朝着人行道的方向走了几步。</p>

在路过“保安”的时候，他笑着举起了手中的烟，礼貌的说道：</p>

“同志，我抽根烟在进去。”</p>

保安沉默点头。</p>

而许鑫为了不碍事，也离的远了一些，省的一些旅游的旅客拍到自己在大礼堂外抽烟的画面，显得不雅。</p>

毕竟现在算是黄金周，来这边旅游的人可真不少。</p>

大礼堂内外禁烟，一会儿晚宴要进行……听张导的意思，至少两三个小时。</p>

他得过过瘾在说。</p>

反正约定的是7点，也不急。</p>

而这边刚点上一根，许鑫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也从广场的方向拐到了人行道上。</p>

看到了自己后，那人也愣了愣，随即笑着走了过来：</p>

“哈哈，许导~”</p>

许鑫脸上也出现了笑容，伸出了手：</p>

“赵总。”</p>

赵德志，鸟巢奥运会场地施工单位现场项目总经理。</p>

奥运会开闭幕式大大小小的土建工程，诸如挖坑，吊轨等等，都是他经手的。</p>

奥运会期间大家没少打交道。</p>

而今天的晚宴显然对方也有资格来。</p>

握手，让烟。</p>

帮赵德志点上了烟后，就听他笑道：</p>

“大礼堂哪都好，就是对咱们烟民来讲太难过了些。”</p>

“哈哈，所以来过过瘾嘛。”</p>

听到许鑫的话，赵德志一个劲的点头：</p>

“是是。许导以前来参加过？”</p>

“没。”</p>

许鑫扭头看了一眼这座宏伟的建筑，说道：</p>

“一次都没来过……不过我倒希望以后常来。”</p>

“哈哈哈哈哈~是是是，我也希望。”</p>

赵德志显然很同意许鑫的话语。</p>

接着转换了话题：</p>

“许导，奥运会结束了有什么打算？”</p>

“还是在这个圈子里混呗。上学、读书、拍电影、就是这些。”</p>

“许导年少有为，未来前途肯定不可限量啊~”</p>

“……”</p>

听到这话，许鑫眼睛眨了一下，笑着应了一声：</p>

“赵总呢？”</p>

“……哈哈。”</p>

赵德志又发出了笑声，接着说道：</p>

“看集团调遣呗，让我去哪我就去哪……不过许导要是有什么方面的需要，也可以跟我联系，一定准时到位。哈哈~”</p>

“我是拍电影，又不是搞土建，咱们燕京城建这边我可用不起，哈哈~”</p>

谁知他说完这句话，赵德志就赶紧摇头：</p>

“诶~许导这就谦虚了。集团参与不了的事，我也能给许导分分忧啊~朋友也有干建筑的，互相来往嘛。”</p>

许鑫顿时就明白了赵德志的意思。</p>

这是来拉关系的。</p>

“公事”忙完了，但以后“私事”还是可以联系联系。</p>

他应该是在外面和人合伙做的有公司。</p>

可问题是……要这么算下来，俩人好像还是“同行”。</p>

许鑫这话也没法说，没法接，就只能点点头：</p>

“嗯，那行，以后肯定有机会。”</p>

他没自恋到觉得对方是指望自己给点活才能活下去，或者干嘛的。不太现实。</p>

燕京城建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小单位，手上随随便便一个活都是十亿、百亿起步的。而赵德志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项目经理，但在外面也绝对是有分量的。</p>

想到这，他忍不住感叹了一句：</p>

“赵总这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了啊。”</p>

听到他的话，赵德志笑了笑，忽然有些唏嘘：</p>

“嗨，夹缝中求生存嘛。许导，我们就跟路边的树叶一样，天天盼着等风来。有一阵风刮了过来，哪怕只是吹到一点点，我们可能就翻个身。要是这股风大一些，带着我们往前飞一段路，那就是祖坟冒青烟啦。对吧？”</p>

“……”</p>

许鑫看了他一眼，没接这话。</p>

也没去思考，他所谓的“风”，到底是奥运会，还是一些领导……</p>

但听这意思，至少这股风已经开始吹了。</p>

至于是简简单单的翻身，还是说能借着这股风往前飘一段，乃至彻底飞起来……</p>

那就看个人的造化了呗。</p>

想到这，他看着前方那隐隐约约露出的建造中的各种楼盘……</p>

愈发觉得，自己给家里的建议是对的。</p>

这股风不管怎么吹，至少这房地产……应该是被裹挟着的那片叶子。</p>

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地，可确确实实，它飞起来了。</p>

至于赵德志说的祖坟冒青烟这种话……</p>

嗯，或许吧。</p>

祖宗保佑嘛。</p>

俩人聊了一会儿，陆陆续续的，礼堂广场上的车多了起来。</p>

俩人便一起往那边走。</p>

最后带着“有空一起喝一杯”的约定，各自回到了各自的队伍。</p>

许鑫就和大家伙先是在外面聊天，接着等张导来了后，跟着张导一起进了里面。</p>

他其实一直在琢磨今天会不会吃到传说中的开水白菜。</p>

不是说他没吃过。</p>

但……这道菜听上去，不知道为什么，就会让人和这里联系起来。</p>

这场宴会是分餐制。</p>

不仅仅有奥运会开闭幕式的相关人员，还有许多各行各业的优秀人员。</p>

真要说起来，用张武的话来讲，今年的宴席其实人数已经是非常非常多的了。</p>

然后……许鑫该见到的人也都见到了。</p>

工作组、组委会这些人今晚也都来了。</p>

他其实挺想去要个合影的……但仔细一琢磨也不太现实。</p>

就老老实实坐在这一桌属于导演组的桌子上。</p>

起立迎接，鼓掌欢迎，聆听讲话，最后宴席开餐。</p>

吃的挺文气的。</p>

就是茅台的味道和外面微微有些区别。</p>

至于菜品的味道……实话实说，区别并不大。</p>

而且今天也没开水白菜。</p>

就是标准的四菜一汤，分餐。</p>

吃的不是菜，喝的也不是酒，而是荣耀。</p>

只要坐在这里，就有种……很莫名的感觉。</p>

许鑫也说不上来为什么。</p>

但一盅酒喝下肚后，他全身都有些热。</p>

火焰在熊熊燃烧。</p>

……</p>

谈不上酒过三巡，也不算菜过五味。</p>

但领导过来和大家碰酒了。</p>

同时来了几个人。</p>

大家赶紧恭敬的起身。</p>

而作为总导演，张导肯定是首当其冲的第一目标。</p>

奥运会开闭幕式里其实最辛苦的也是他。</p>

所以显得“理所应当”。</p>

许鑫原本只是以为自己是陪衬，可大家一起聚完了杯子后，忽然，他被人拍了一下肩膀。</p>

扭头一看……</p>

一个……陌生的领导。</p>

正目光灼灼的看着他。</p>

“小许。”</p>

他说道：</p>

“咱们碰一个吧。”</p>

“呃……”</p>

许鑫张了张嘴。</p>

认识么？</p>

不认识。</p>

可能来碰酒，随意走动的人……</p>

他反应过来后赶紧点头，恭敬的双手托着杯子说道：</p>

“我敬您……”</p>

他其实挺受宠若惊的，直到……他干了这杯酒后，听到对方拍着自己肩膀说了一句“谢谢”。</p>

声音不大。</p>

可许鑫却懵了。</p>

什么情况？</p>

可对方也没在说，只是笑着又拍了拍他肩膀，接着就离开了。</p>

他成了这一桌人里唯一单独和领导多喝了一杯的人。</p>

“？？？”</p>

捏着酒盅，许鑫有些不知所措。</p>

下意识的看着两位张导……</p>

发现他俩其实也挺懵的。</p>

什么情况？</p>

谢谢？</p>

是……谢我？还是谢大家一起为奥运会付出的努力？</p>

肯定是后者吧？</p>

领导……挺感性啊。</p>

应该是吧……</p>

……</p>

十月一号。</p>

奥运会开闭幕式导演组以及工作人员，受邀参加晚宴的消息登上了新闻联播。</p>

十月二号。</p>

《仙剑三》剧组宣布杀青。</p>

整个剧集投入到了紧张的后期制作之中。</p>

有记者拍到杨蜜在下午3点多现身燕京机场，带着身边的工作人员一起上了商务车扬长而去。</p>

……</p>

“喂，爸，我回来了……不回去吃了，我直接去许鑫那。”</p>

车上，杨蜜举着电话说完后，电话那头的杨大林似乎说了些什么，可杨蜜却摇摇头：</p>

“跟那没关系，爸，我马上就要这部戏对我来讲很重要。”</p>

“……对，很重要。”</p>

“行啊，我确实也没空做饭了。嘿嘿……求之不得呢。”</p>

“嗯，那我回去就给你们收拾一个房间出来。”</p>

“不是，家里空房间多啊……好吧，不过平常您和我妈别管我和许鑫怎么相处就行。我俩现阶段可以说是暂时分手的，他是导演，我是演员。您明白我的意思吧？”</p>

“哎呀不是，您想什么呢。不是说了么，这戏对我来讲很重要，是我主动提的。这是演员的工作状态。所以我会很难搞，他也会变得很难搞。您俩不管看到什么，当不存在就行。知道么？”</p>

“嗯嗯……那我回家就收拾，没事家里也不算很乱。今晚上是……”</p>

杨蜜看了一眼孙婷，又看了一眼吴琪琪，最后看了一眼坐在后排的张娇。</p>

“算您俩，七个人。”</p>

“好，那我要吃打卤面，还要吃排骨，许鑫乐意吃您弄的那个黄瓜条凉菜……好，那我不操心了，您俩买完菜就来，好吧？”</p>

“嗯嗯……”</p>

电话挂断，杨蜜直接说道：</p>

“程哥，今晚吃饭不带您了，赶紧回家陪老婆孩子。”</p>

本就话不多的程虎沉默点头。</p>

杨蜜则冲着旁边坐着的孙婷一伸手，孙婷默契的递过来了一个红包。</p>

“这是馨馨过生日的礼物，姨姨给的大红包~”</p>

“谢谢杨总。”</p>

程虎也没推脱的接了过来。</p>

杨蜜应了一声，扭头对吴琪琪说道：</p>

“琪琪，你负责把娇娇的住处什么的安排好。”</p>

说完又冲孙婷伸手。</p>

孙婷就跟变戏法一样又掏出了一个厚实的红包：</p>

“娇娇，拿着。”</p>

“呃……”</p>

张娇愣了下后，才下意识的接了过来。</p>

“买些日用品……然后，这几天你天天跟我在一起，明白么？让婷婷和琪琪轮换着休息一段时间。你就不休了，快速熟悉一下工作环境。”</p>

“好……好的，蜜姐。”</p>

“嗯。”</p>

吩咐完，杨蜜不在吭声，靠在了座椅上安静沉思了起来。</p>

脸上没什么思念。</p>

只是一片沉静。</p>

“我是顾小梦。”</p>

“我没有男朋友。”</p>

“我是顾小梦。”</p>

“我……等明天开始没有男朋友。”</p>

嗯，就这样。</p>

于是，商务车抵达了胡同口，杨蜜没去管后面的行李，压低了帽檐下了车后就往屋子里奔。</p>

十月份的燕京天气还算舒服，不冷不热。</p>

杨蜜一眼就看到了手里拿着块抹布，从布草间里走出来的未婚夫。</p>

“我是顾……我是杨蜜。”</p>

“我没有男朋友。”</p>

“我有未婚夫……”</p>

“我看见我未婚夫了。”</p>

“我老稀罕这个男银了……”</p>

“不行不行，得冷静，我是顾小……”</p>

“嗯，我特么是堂吉诃德！”</p>

……</p>

“……”</p>

“……”</p>

“……”</p>

张娇站在门口，有些尴尬。</p>

看了一眼孙婷，又看了一眼吴琪琪……</p>

“婷婷姐……我们……就这么走了吗？不管蜜姐了吗？”</p>

听到这话，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的孙婷摇了摇头：</p>

“是我俩走，我俩能休息。你得留在这，蜜姐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然后记得把一些蜜姐或者许哥的习惯，都记在本子上。不管是吃饭的口味偏好，还是说一些小习惯。这些都是朝夕相处里耳濡目染得来的。知道么？”</p>

“呃……”</p>

张娇忽然脸有些红：</p>

“好的。”</p>

“嗯，那我俩就走了。你知道琪琪和我租的房子地址吧？”</p>

“知道的。那我一会儿打车过去？”</p>

“嗯，蜜姐要睡觉了，或者让你走了，你就打车走就行。被褥什么的琪琪那也有一套换洗的，这两天给你再置备新的吧。细心一点，知道么？”</p>

“好的。”</p>

张娇赶紧点点头，然后……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东西一样。</p>

犹豫再三，才看着托着行李箱站在路边的俩人，低声说道：</p>

“那……那我就站在这等吗？”</p>

孙婷扭头看了满眼通红的她一眼，有些无语。</p>

“你不怕晒？”</p>

“可……可他们在里面……”</p>

“你就当听不到。这时候别带耳朵别带嘴……当然了，你要想站在这也没什么。不过你可想好……”</p>

说到这，她和吴琪琪脸上同时带上了几分戏谑的笑容：</p>

“少说一个钟头。更何况俩人这么久没见面……至少这个数。”</p>

孙婷竖起了三根手指：</p>

“你愿意晒……那就晒呗。嘿嘿嘿……”</p>

“嘿嘿嘿嘿嘿……”</p>

她和吴琪琪都笑出了声。</p>

这时，一辆出租车驶来。</p>

俩人赶紧伸出了手。</p>

接着把张娇自己丢在这，扬长而去。</p>

“……”</p>

看着俩人说走就走，张娇顿时觉得这俩人有点不当人的意思。</p>

卖队友卖的可真彻底。</p>

可这会儿她又看着身后一片安静的小院……</p>

想了想，掏出了手机：</p>

“包子，我到燕京了。”</p>

“呀，见到许导了没？”</p>

赵莉影几乎是秒回的。</p>

你到底是对许导有多执着啊喂!</p>

张娇满眼无语，但还是老老实实回复道：</p>

“没，我提着行李进屋的时候，许导已经拉着蜜姐进屋了。”</p>

“？”</p>

赵莉影先是回了个问号。</p>

但马上：</p>

“哇！！！！！娇娇！！！！！哇！！！！！！”</p>

看到这条信息，张娇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p>

得。</p>

你懂的也不少。</p>

但马上第二条出来，她脸就黑了……</p>

“快去纪录下时间啊，多久。你记不记得，小美说她跟的那个制作人连五分钟都不到！快去听听，记得跟我说一下，哇，超好奇！”</p>

？？？？？</p>

满脑袋问号的张娇无语，回了两个字：</p>

“色胚！”</p>

赵莉影没在回复。</p>

不过以她对好友的了解，应该是不想用无意义的“哈哈哈”来浪费这一毛钱的短信吧。</p>

唉……</p>

带着几分无语，张娇扭头走进了小院，同时关上了门。</p>

……</p>

“梁冰凝的事怎么说的？”</p>

拱在男友怀里，她问道。</p>

一解相思后，她的理智算是重新上线了。</p>

许鑫先没说话，而是把头埋在她的后背上汲取着日思夜想的味道。</p>

过了一会儿才来了一句：</p>

“最近她约了我大概……五六次。我出去了两次，但一直拖着她呢。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等厂里50周年大庆才会宣布。”</p>

“五十周年大庆……11月8号？”</p>

“嗯。”</p>

今年的11月8号是西影厂50周年庆典的大日子，到时候厂里会有一个大型庆典。</p>

而梁冰凝的事，已经决定在那时候宣布了。</p>

不过这消息也就几个人知道。</p>

同样的道理，《风声》的具体消息也会在那时候宣布。</p>

于是，听到具体的时间后，杨蜜点点头：</p>

“好……试镜什么时候开始？”</p>

“也是11月份。”</p>

“嗯……那这么算下来，加上摄影棚筹备什么的，年底能开拍？”</p>

“差不多，如果顺利的话，年前大概能拍完内景戏吧。但具体还是得看你们这些演员的磨合程度。”</p>

说到这，他忽然感觉到了女友的鸡皮疙瘩。</p>

思索了一下后，从她背后温柔说道：</p>

“没关系，别紧张。有我在呢~”</p>

“……嗯。”</p>

杨蜜忽然转了身，整个人都埋进了许鑫的胸膛之中。</p>

“哥哥。”</p>

“嗯？”</p>

因为角度问题，许鑫看不到她的表情。</p>

“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