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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大哥您先等一会儿……”</p>
见他越说越离谱，杨大林赶紧拦住了他。</p>
“许大哥，您听我说。我们是嫁闺女，不是卖闺女。不能这么弄，这么弄我心里不踏实……”</p>
“啊呀，有撒滴嘛。这件事是呢大儿媳滴事。”</p>
他一指张倩倩：</p>
“这些东西都是她在弄。之前就说好滴嘛，妯娌就是姐妹，蜜蜜进来，就是呢亲闺女。这些东西得分~”</p>
张倩倩也点点头：</p>
“对的，杨叔，这些在俩人订婚的时候，我爸已经跟我说过了。这些东西不仅蜜蜜有，我也有，都是定好的事情，您放心……”</p>
“呃……”</p>
杨大林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p>
而许大强则继续说道：</p>
“有了这些，呢在给这个数。”</p>
他伸出了两根手指头。</p>
大拇指和小拇指。</p>
笔画了一个“6”的数字：</p>
“六千六百六十六万。讨个吉利~不是呢小气，三水结婚呢也给了这么多。大家都是一家人，这钱是给蜜蜜的零花。不能多给，得让俩娃知道咋过日子~”</p>
“……”</p>
“……”</p>
“……”</p>
杨大林心说……可能大哥你对过日子有什么误解。</p>
“然后，那些该有滴礼，甚鸡鸭鱼肉呢就不说了哇。车也不说了，呢最近要买飞机，是个甚……集团报税用。实际上就是私人飞机，这些也都不说了。咱来说说婚礼……婚礼，咱弄两场。燕京一场，神木一场。呢都是全程包机包送，再送旅行劵、购物劵。大家都出去玩一哈嘛，俩娃结婚，开开心心滴……”</p>
“呃……”</p>
“在就是那些金银首饰……”</p>
“呃……”</p>
“还有酒席……”</p>
“许大哥……”</p>
杨大林不得不再次打断了许大强的话。</p>
“我冒昧的问您一句，三水和倩倩结婚的时候……也操办的这么大么？”</p>
“那倒没有。倩倩家里特殊一些，不适宜大操大办。俩人就是很正常的走完了婚礼流程。但三金和蜜蜜就没甚顾虑了哇……”</p>
“那……您听听我的意见，行吧？”</p>
“好，你说。”</p>
“我其实不太同意许大哥您这么弄。”</p>
杨大林端着酒杯，一边提了一杯酒，一边说道。</p>
接着，大家碰杯。喝完了酒后，他一指自己的女婿：</p>
“小许这孩子想怎么弄婚礼，咱们先不说。但……咱们马上是一家人了，我俩拿小许也当亲儿子一样看。所以，这些话我必须得说。”</p>
他语气非常郑重：</p>
“蜜蜜经常也和我聊小许的想法，包括从奥运会之前，到现如今的一些事情……我虽然不清楚这孩子跟您聊没聊过他要走的路……”</p>
“……？”</p>
许大强有些疑惑的看向了许鑫。</p>
而看人看了一辈子的杨大林一瞅就知道，许鑫应该没说过。</p>
于是有些无语的看了许鑫一眼：</p>
“这些事你没和你爸说过？”</p>
“呃……没……”</p>
“咋了哇？”</p>
许大强有些疑惑。</p>
这时，杨大林开口说道：</p>
“许大哥，我说句很中肯的话。就……先抛开两个孩子如何如何，也不说三水多优秀。就从您这，就事业这一块，其实算是到头了吧？”</p>
“……”</p>
许大强一愣。</p>
但马上明白了杨大林的意思。</p>
“是哇，赚钱嘛。”</p>
“对，我就是这意思。在怎么样，无非是存折里的钱多钱少的事情。而小许现在想要往电影那边发展，不单单只是电影，对吧？”</p>
这话是问许鑫的。</p>
许鑫则点点头：</p>
“嗯。爸，我是打算往另外一条路奔一奔的。所以不管是西影厂，还是北影，包括奥运会这里面……我想走的都是往上面走动走动的路。”</p>
“……”</p>
“？”</p>
许大强和许淼同时露出了疑惑的模样。</p>
但这种疑惑并没持续多久，就变成了深思。</p>
“不搞艺术了哇？”</p>
听到老爸的话，许鑫知道，老爸可能想歪了。</p>
于是笑着摇摇头：</p>
“搞啊，但还是向往文艺工作上面走一走。毕竟……”</p>
他耸耸肩，在许大强那逐渐流露出意外的目光中，吐露出了心声：</p>
“总得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才是。”</p>
“……”</p>
“……”</p>
许大强和许淼的眉头同时皱了起来。</p>
“所以，我打算读研，留校，任教，然后是西影厂，一步一步往前走……”</p>
“……”</p>
许大强的眉头再次皱紧。</p>
这是儿子第一次和他说想法。</p>
还是在这样的场合。</p>
让他不得不开始思考利弊。</p>
而听到了这种想法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p>
“你要学那个韩……叫甚来着，是他哇？”</p>
许鑫知道老爸说的是谁，似是而非的说道：</p>
“理解，可以差不多这么理解，但本质上，我觉得还是有些不同的。”</p>
“唔……”</p>
许大强一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p>
而这时杨大林才说道：</p>
“所以，许大哥。我觉得……有些事情，其实真不适合大操大办。不是说咱们弄的小家子气一些……婚礼这东西，就是给外人看的。俩孩子感情好，那什么都有了不是？”</p>
“这……”</p>
听到这话，许大强本能的看向了杨蜜：</p>
“蜜蜜，你想咋弄哇？”</p>
“我其实意见……和我爸是一样的。”</p>
一直没吭声的杨蜜终于开口了：</p>
“而且……我可能对许鑫的想法更清楚一些。他绝对不是说想做什么一手遮天的事情。而是说……他想自己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自由一些。和坐多高的位置没关系。</p>
因为……许叔叔，张导说过，他七情六欲天生因为您的努力，比别人少了一份金钱欲。不缺钱，就不会爱钱，不爱钱，那么就会更纯粹一些……就像是我自己对我自己的定义。我先是一名演员，其次才是所谓的娱乐明星、公众人物。</p>
在对待电影艺术上面，他的态度其实比我还要认真。我明白您的意思，就是想着，三水哥和嫂子在前，您不想让别人看到咱们家里没实力或者干嘛的。但……如果有些东西走的太超前了，大家反倒会觉得你不真实。</p>
而如果到时候许鑫真的要做一些事情什么的，这次的婚礼，或者是一些高调的举动很可能就会成为别人抓住的痛脚……我当然希望有一个完美的婚礼呀……但我同样支持着他的想法，就像是他支持我一样。</p>
所以婚礼这种事情……我会看重，但不会在意过多的形式。我们俩在一起就好，是他……就好。这就是我的想法~”</p>
说到最后，她还抓住了许鑫的手。</p>
右手和左手握在一起，两枚来自弯弯小作坊里的手工打造的银戒指在闪闪发光。</p>
“婚礼举办的事情，我俩慢慢合计吧，反正还得等三个月才能拿到结婚证呢。到时候在和您商量？”</p>
“……好哇。”</p>
最终，许大强点头答应了下来。</p>
并且，儿子的事情，他也要回去仔细思考一下。</p>
因为他很清楚有些东西的重要性。</p>
一些事，光有钱，真不行。</p>
而儿子的追求，看起来并不是那种一言出，让谁死谁就死、说封杀谁就封杀谁的威风凛凛。</p>
可儿子到底追求什么，又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p>
不是说经验不够，也不是说脑子想不透。</p>
而是缺乏对儿子这一行另外一套规则玩法的了解。</p>
他需要去学习、思考，掌握，才能给儿子撑起一片天空来。</p>
就这样，对于一家人而言，这顿本来该是聊婚礼，聊两家子事的喜宴，却不知怎么忽然变成了对于许鑫、杨蜜，乃至两个家庭未来前进方向的探讨。</p>
虽然不是强强联合。</p>
可长辈们却都在通过自己看到过的、知道的、听说过的……乃至经历过的事情做例子，来去讨论、佐证着许鑫想走的这条路到底该怎么迈步。</p>
没得到想要的。</p>
婚礼似乎毫无进展。</p>
可不知为何，得到的好像又更多了。</p>
酒没喝多少，事却谈了很多。</p>
最后，杨蜜留在了家里，而许家这一家四口告辞而别。</p>
他们也得回老家了。</p>
这都眼瞅着过年了。</p>
不过不是今天，而是明天。</p>
没什么依依不舍，对杨蜜而言，也就是一个多星期见不到未婚夫而已。</p>
许鑫也是如此。</p>
而这次出来，许大强也没带李豪。</p>
两家人吃饭，肯定不适合带外人。</p>
所以是张倩倩在开车。</p>
许淼做副驾驶，许大强和许鑫坐在后排。</p>
老A6的车开起来依旧平稳，许大强靠在座椅上，看了一眼脸色微红的儿子，忽然说道：</p>
“三金，甚时候想要往这方面走的哇？”</p>
“我也不知道。”</p>
许鑫摇了摇头：</p>
“可能是奥运会的时候吧。张导……那么厉害的人……亲口告诉我要顺应规则，要接受别人套在我自己身上的框架……可能也就是那时候？”</p>
说到这，他顿了顿，忽然说道：</p>
“爸，我说实话。我们这个圈子……挺烂的。”</p>
“呃……”</p>
“它的烂不是烂在表面，而是那些土壤里面。”</p>
“……”</p>
“当然了，我也知道可能哪行哪业都是如此。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嘛……但是呢……我不太想这样。我其实特别感谢张导，因为没他教会了我要顺应规则的道理，我可能会选择更极端的一种方式去做。而那么做会不会成功，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我要是死，一定会死的很难看。</p>
然后张导帮我规划，帮我找到了另一条……或许是他以前想走，但走错，或者是没走进去的路子。而这条路，让我看到了一个……不是那么烂，或许会更险，更难，但不会有特别多利欲熏心或者人性之恶的路。</p>
所以我就走走试试呗……</p>
之前张导就和我聊过，说万一我要是失败了咋办。我就和张导说，我说：大不了我就回去继承家业，老老实实当我的煤老板去。我有退路嘛~有退路，我就更不发愁了。所以才想试一试……</p>
因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现在都在说娱乐复苏、娱乐至上……但我总觉虽然现在还没到娱乐巅峰，可却距离娱乐至死的年代不远了。等到时候大家都烂了，那就真的烂完了。</p>
所以我想试试，在它还没烂之前。</p>
就当未雨绸缪嘛。</p>
我现在打不过，我先加入。而等我能打过的时候，或者等大家都开始要变烂的时候，我在扶一把……最近在看明史，看到于少保那段时，总觉得感慨很深。</p>
于肃愍建社稷大功。</p>
屠隆评价他是：“驾驭长才，贞劲大节，生定倾危，死安义命，功存社稷，忠鉴上帝，定神气于劻襄，人乱我整，宁犯难而存国，制**于股掌，可发不发，宁危身以安君，完万事于一死，利害有不敢知，付公论于千秋，是非有不必辩，所谓与日月争光，可也，功固高于李纲，事更难于武穆，其当世至人耶。”</p>
这话我觉得一点都不错。我也不敢说我是那粉身碎骨浑不怕的刚烈之人，但留得清白在人间也总是好的……对吧？”</p>
说到这，他耸耸肩，眼神执着，可语气却淡然的一塌糊涂：</p>
“谁让我爱它呢。”</p>
“……”</p>
儿子的一席话，让许大强呆愣了许久。</p>
甚至连开车的张倩倩和坐副驾驶的许淼眼里都有种……</p>
好像从今天开始，重新认识了三金一样的神色。</p>
而呆滞到最后，忽然，许大强问了一句：</p>
“娃，那个于……于素敏是谁哇？”</p>
“于慊、于少保。”</p>
“……说相声那个哇？”</p>
“……”</p>
许鑫嘴角一抽……</p>
扭头呆呆的看了老爹两眼……</p>
忽然点点头：</p>
“对，说相声的。可厉害了，帮相声续了两百年的命……”</p>
“德芸社哇？”</p>
“对。”</p>
“噢~~~~厉害哇~”</p>
（三更送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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