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6.访谈·下（感谢“不人不鬼”大佬的再次盟主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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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许鑫的话涵盖的面是比较广的。</p>

李子维想问的，只是单纯的作为导演，你是怎么来作为演员的操纵者，来使用这些演员。</p>

毕竟每个导演都有自己的风格，有人喜欢当木偶大师。</p>

恨不得拴线到演员身上，连一个台词，一个动作，都要按照自己的主张来走。而有的人就像是放牛放羊。</p>

只要演员不出自家牧场，那就随便他们啃草，追求的是那一片牛羊成群如白云朵朵的自由自在。</p>

她想问的是对演员的使用。</p>

可许鑫给他的回答，却是对导演的定义。</p>

他不敢说教，但确确实实是在以一个还算有点成绩的小导演的身份，告诉在座的这些热爱电影，并且或者已经身在其中，亦或者是有心想踏入这行的人，从一开始就要保持始终如一的一件事。</p>

那就是不要去管自己什么风格。一切都为了剧本、故事来服务。</p>

在拍好电影为前提下，做自己能力范围内的故事。你是船长，这艘船上你是老大。</p>

你一言九鼎的同时，也要负责把这一船人怎么带出去，怎么带回来。</p>

别中途忽然触礁了，沉船了，一船人都祭了天，结果那个发誓与船共存亡的船长却回来了.....</p>

那就有点不合适了。</p>

至于要是真有人觉得他是在说教....那就随便吧。</p>

爱听不听呗。至于反应....</p>

听听这全场的掌声就知道了。</p>

如果是商业化过重的电影节上面，许鑫打死这些话也不会说。你丫算老几啊？</p>

说这些话。</p>

这行业里每年最多有百分之10的片子能上到院线，而这百分之10里还有烂片呢。</p>

剩下的百分之90基本都石沉大海，赔了个底朝天不说，你连它的真实用途是干嘛滴都不清楚。</p>

而现在你告诉我们这些空话假话有什么用？说的好像你一辈子不拍烂片似的。</p>

所以，在那种吃力不讨好的场合，他才不会犯贱。但这里不一样。</p>

看着台下那些和自己岁数差不多的人，他不想张嘴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圆滑。少年书生意气，挥斥方遒。</p>

在这种气氛之下，他希望的是更多有才华的人能坚持自己的信念。哪怕会很苦，可方向一定要找对。</p>

为了赚钱而赚钱，在其他行业没问题。但在导演圈，想出头真的太难了。所有导演都知道要有个性，你要有被人记住的点，才能熬出来。</p>

可如果一味的去追求「风格」，不管是剧本也好，故事也好，都是以风格为主，力求让自己那个性鲜明的风格率先出现在别人的视野.....就像是一看到抽帧，大家就想起王佳卫，一看到长镜头，就想起贾章柯....</p>

当他们觉得是这些风格成就了这些导演时，那真的就彻底迷失了。所以，在回答之后，他才能收获那如雷的掌声。</p>

普通观众是觉得有道理，可对于那些已经踏入行业，如今只能在台下听他讲的人而言，他的一番话等同于帮他们拨开迷雾的那盏灯。</p>

可能短期内不会有什么实质性作用，甚至对玩票的人来讲，听上去最多也只是心潮澎湃而已。</p>

但对于那些真的把导演作为一辈子的事业的人来讲，他的话，就是方向。</p>

别去沉湎于什么风格不风格的虚妄。</p>

先拍好故事吧。...</p>

李子维其实这一场访谈准备的问题还挺多的。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够问的了。</p>

不过，为了照顾影迷，她准备的问题其实专业性的并不多。比如在掌声之后，她忽然话锋一转：</p>

「说起来.....这种访谈节目，许导其实没怎么参加过，对吧？」「没。」</p>

许鑫实话实说的摇了摇头：</p>

「我印象里.....访谈这种形式的节目，这次应该是第二次吧？....好像我就接受过《南方周刊》的一次....还是两次采访来着，其他的就....应该是没了。」</p>

「为什么呢？是没人找您么？」「唔，找的人其实挺多的。」许鑫笑着说道：</p>

「但我其实在日常生活里，并不操心这种事情。都是我的妻子帮我处理这些事情，所以这些访谈也就都被她给拦下来了.....」</p>

李子维一愣.....</p>

「杨蜜....帮您拦？」「对。」</p>

许鑫点点头：</p>

「都是她帮我拦的。我没经纪人嘛，大家要联系我，就只能走她那。然后这些访谈、活动之类的，她就都帮我拦了。」</p>

「这....」」</p>

李子维似乎是真有些没搞懂：</p>

「为什么会拦着呢？＿...说句现实一点的话，这些也是对知名度的一种提升吧？」</p>

「导演最好的提升知名度的方式，不是作品么？」</p>

许鑫露出了「你很奇怪」的眼神来。</p>

接着，他露出了思考的模样，继续说道：</p>

「其实是这样的。首先，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事业规划，过度的去参考别人的成名方式，有时候不见得适合自己。</p>

其次呢.....我觉得我的事业并不具备什么参考性。因为实话实说，我觉得我挺幸运的。就一次偶然机遇，我加入到了奥运会的前期筹备小组，被老.....张导所赏识，接着开始了奥运会的工作。</p>

在奥运会里，张导作为导师，几乎可以说是言传身教了我作为一名导演的价值观。而从他那，我明白了作为一名导演，我们表达我们对世界、对文学作品，乃至对一段历史的看法，最恰当的手段，就是放到作品里。</p>

至于.....包括今天这场访谈会，我不知道大家来参与的目的是什么。比如你是刘一菲的粉丝....</p>

他往身边这会儿已经被他「夺去」全部光芒的刘一菲那一指。继续说道：</p>

「或者说，你是以前没参加过电影展，这次想来看个新鲜。亦或者说，作为同行业者，你的事业目前陷入困境，想得到一些方向，或者说的更干脆一点，你就是想来看看娶了杨蜜的人到底长个什么德行....」」</p>

「哈哈哈哈哈....」」</p>

一阵阵哄笑声在场馆之中响起。所有人都乐了。</p>

包括台上的李子维与刘一菲。</p>

而在这股哄笑声中，许鑫耸耸肩，一脸得意：「没错，就是我！」</p>

「吁～～～～～」</p>

当嘘声四起的时候，恍惚间，中传的礼堂仿佛变成了德芸社的现场。而在这股嘘声中，许鑫继续说道：</p>

「其实很多人忽略掉的一点是，我今天所说的一切，包括现在我在说的东西，都是作为我个人的主观言论发出来的。而我说出来的言论，到各位的耳朵里，你听了之后的感觉，其实也是依据你自己理解的主观而来。」</p>

说到这里时，他一只手拿着麦克风，另一只手，做出了一个五指张开，下压的动作。「但是，我们跳出来这些讲，我想表达的意思是.....」</p>

他下压的手掌挪到了另一边：</p>

「就像是主持人你刚才提到的，所谓的知名度的一种提升。我说了，作为导演，我们对世界的表达都在作品里。而其余的，诸如访谈、活动、采访、提问这些，其实和作品一样，都属于作为「你」的主观理解。</p>

我觉得.</p>

....导演是一个需要一些神秘色彩的职业。就比如现在，我可以把我对世界的理解完全说给大家听。可是，当你们懂了我的理解，觉得.....哟，你这个人其实也挺浅薄的。</p>

那么在继续看我的作品时，你可能就会用天然的主观印象去影响自己的判断，或者对作品的解读。」</p>

一番话，他让许多人流露出了若有所思的模样时，继续说道：</p>

「所以，第一，我不能让你们看出来我其实没多少东西，是个很肤浅的人。而我通过这些采访、访谈节目之类的，让大家都看清楚我是一个什么人后，发现我这么肤浅.....可能我的电影就卖不动了。</p>

第二呢，我其实特别喜欢别人对艺术的过度解读。就跟咱们上学时候做的那些阅读理解题一样。我敢肯定，百分之80的作者，可能写某段文学作品的话语时，他没想那么多。</p>

瞧见天是蓝的，我就随手写了下来。可这段话到了读者或者一些学者那，就会被解读成什么....反应作者心态啊，或者是作者在隐喻之类的。</p>

上学时候我觉得这种阅读理解真的是在脱裤子放屁。特别想揪着出题人的面，然后把作者叫过来.....来，咱们三方对峙一下，这道题，你当时写天这么蓝的时候到底怎么想的？你给我好好说说！凭什么给我的卷子打0分．．．．．」」</p>

「哈哈哈哈哈哈....」</p>

场中，欢笑声再次响起。</p>

而许鑫也用一种很古怪的笑容耸耸肩：</p>

「但后来.....可能是随着阅历的增长吧，我发现.....所谓的艺术，其实本就如此。</p>

我们做的阅读理解，也不是在过度解读，而是希望探寻到更符合自己心中对于这段话定义的那种解释。</p>

艺术多样性的魅力，不就来源如此么？一万个哈姆雷特心里有一万个哈利波特.....」「.?」</p>

」.??」「..???」</p>

有些绕的脑筋急转弯在众人的眼里刚刚流露出愕然时，幽默便再次爆发出了哄堂大笑。</p>

而在这笑声中，许鑫的声音化作了平静的叙述：</p>

「所以你瞧，就是如此。导演既然因为作品而成名，那么就不要轻易撕掉自己这层神秘的面纱。靠作品成名，那么想解读，就去作品里解读就可以了。</p>

我们借作品表达我们的潜在思想，大家靠自己的主观思维来解读我们的作品。因为艺术是主观的，不是么？</p>

在解读的过程中，你会发现有人和你抱着同样的想法。你们互相吸引，结成同好。甚至说夸张一点，你们还会奠定学派的根基.....红学不就是这么来的么？</p>

但更多的，我觉得是大家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比如你喜欢我的电影，是我的影迷，我出了作品你就会去看。而看完后，无论好坏，都装在了心里。</p>

遇到同好，讨论一番。别人要是对你毫无感觉，你也可以处之淡然。而当有一天你不喜欢我的电影时，咱们本就是结识于微末，萍水相逢，现在缘分尽了，索性相忘于江湖。我觉得这同样是一种浪漫。所以....」</p>

他对着所有人摆摆手：</p>

「不需要仔细去探究谁的成名史，也不用去特别关注导演的私生活之类的。既然结缘于作品，那最终还是要依靠作品说话的。我觉得这就是一种天朝式的浪漫....</p>

当然了，这一切也有个前提，或者说追逐梦想的前提，是得能先吃的上饭。但这在有些人那又和妥协挂钩，与自己心中的梦想背道而驰。所以，还是那句话，因人而异。</p>

保持风格，专注梦想，但别死心眼，该妥协时候还是要妥协的。吃饱了，才有力气骂街。这里引用郭德刚先生的一段名言</p>

：没成名前，才华等于狗屎。与诸君共勉。」</p>

「哗啦啦啦啦啦！！！」</p>

当他这段话说完，全场爆发出了迄今为止最大的掌声。有人因为许鑫活得明白、洒脱而鼓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