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熘为上策。</p>
她一路出了屋，闻到了外面那股清冷的空气。</p>
心里顿时舒坦多了。</p>
呼……</p>
你说这俩人也真奇怪，孩子都有了，天天腻乎个什么劲儿啊。</p>
肉麻兮兮的……</p>
她撇了下嘴。</p>
这时，“冬冬冬”的动静响起。</p>
顺着发声的地方扭头一看，杨蜜的脸出现在房车的窗户前，正对着她招手。</p>
她赶紧折返了回去。</p>
“姐，咋啦？”</p>
“你许哥来，这次不带萌萌，你找个车去接他吧，就别麻烦本山老师他们了。然后你给尕娃叔打个电话，让他准备一些礼品，拿车送到机场。最近来剧组探班过的本山老师的徒弟们一人按照四盒的规格，看看人头有多少，这次让你许哥都带过来。”</p>
“嗯嗯，好的。”</p>
孙婷点点头，同时拿出了手机，开始了忙碌。</p>
而吩咐完，杨蜜这边红花油也晾的差不多了，她开始穿衣服。</p>
“哦对，提醒我一下，收工之后在车里洗个澡，你许哥要是闻到我身上又红花油的味儿肯定该心疼了。”</p>
“嗯嗯……那姐您小心一些。”</p>
“放心啦。”</p>
杨蜜笑着点点头：</p>
“会很小心的。”</p>
……</p>
“……许哥。”</p>
调兵山火车站，《一代宗师》剧组停车场。</p>
孙婷看着带着口罩、绒线帽的许鑫，赶紧走了过来。</p>
许鑫点点头算是回应，接着问道：</p>
“你们这边还没结束？”</p>
“没……姐不是不让您来么？”</p>
“所以我偷摸过来的啊。”</p>
因为带着口罩，所以孙婷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语气倒是能听出来些许轻松。</p>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但剧组还远没到下班的时候。</p>
本来嘛，上班也晚。</p>
下午两点才上班，而这几天都在筹备这场夜戏，所以每天忙到晚上十一二点已经是常态了。</p>
许鑫也知道这情况，一边往火车站景区里走，一边问道：</p>
“拍的怎么样了？”</p>
“……就那样。撞大运呗。”</p>
当着许鑫的面，孙婷有什么说什么。</p>
在她看来，王佳卫就是在撞大运。</p>
每一个场景重复个三四遍都属于正常，然后在这些画面里找出最好的那一版来用。</p>
而听到这话，许鑫也没说什么，一路继续往里走后，很快就看到了照明灯亮起的站台，以及呼呼开始冒烟的火车。</p>
“这段戏说的什么？”</p>
他问道。</p>
“就是宫二在火车站堵回家过年的马三，俩人的打戏大结局。”</p>
“那这火车……”</p>
“一半是实景，后半截都挂上绿布了，用特效来做。好像是马三的头撞到火车上，然后趴在地上的剧情……”</p>
随着孙婷的解释，许鑫多多少少心里有了数。</p>
然后他就听见那边有人在喊：</p>
“各部门安静，准备开拍。”</p>
见状，他快走了几步，绕到了人群的边缘。</p>
这边都是剧组成员在围观。</p>
听到了脚步声，几个剧组的人还扭头看了一眼。</p>
哪怕许鑫带着口罩，大家也都没在意。</p>
因为他们比许鑫捂的还严实，什么狗屁帽子、大围巾之类的……在户外可以保暖的装备都上齐全了。一个带口罩的人可没他们这些人的扮相奇怪。</p>
而许鑫就站在一边，也不说话，只是目光放在距离五步远的妻子与张缙身上。</p>
从光影效果来看，挺不错的。</p>
这场戏那种氛围感应该会很棒。</p>
不过要是他，他会处理一下……嗨。</p>
想这些干嘛。</p>
摇了摇头，他压低了帽檐，稍微退后了一步，拉下口罩点了一颗烟。</p>
烟气与哈气混合，吹出了一捧风雪。</p>
而他在这风雪中眯起了眼睛。</p>
武术，他也不懂。</p>
或者说这世界上很多东西他都不懂。</p>
但没关系……</p>
他懂电影就够了。</p>
俩人这场戏，摄影机不少，打眼一瞧，就有六七台。</p>
而随着场记打板，俩人先是对峙，几秒钟之后，张缙忽然做出来了一个下腰的动作，双手摆出了一个拳法的起手式。</p>
还挺帅的。</p>
但……</p>
他动，妻子也动。</p>
也不知道她怎么弄的，双手虚抱了一圈，便摆出了一个很优雅秀气的起手式。</p>
张缙的脚一步一趟，趟出了大片大片的雪花，朝着杨蜜扑来。</p>
杨蜜那边他虽然看不清表情，但整体的气质却尤为从容。</p>
给许鑫一种一动、一静的感觉。</p>
不过……张缙显得太急促了一些。总觉得这里用刚勐会更加合适，他表达的太急迫了。</p>
老徐的剧本里，马三并不是一个有勇无谋的“悍勇”之人。</p>
恰恰相反，他很会动脑子，晓得分辨局势。</p>
并且内心里是一个国仇家恨都不如自己出人头地重要的利己主义者。</p>
这种精致利己主义者，并且还是自身有实力的情况下，这种急促……不太对劲。</p>
当然了，这是他的想法。</p>
而就在他琢磨的时候，俩人已经过了几招。</p>
接着便停下了。</p>
见状，许鑫便明白了这段功夫打戏王佳卫并不打算一气呵成，而是继续采用点性思维，依靠不同角度的剪辑，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p>
打几招，停一下，调整位置，然后继续打。</p>
应该是这样。</p>
而这时，除了他之外，围观的其他人都做了一个扭头的动作。</p>
看向了王佳卫那边。</p>
等了大概半分钟左右的时间，想来应该是王佳卫在看画面回放。</p>
然后声音响起：</p>
“阿缙，这感觉不对。你在调整一下。蜜蜜你保持住情绪就好。”</p>
王佳卫这话说完……许鑫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p>
从觉得自己周围这群哥们突出的气息烟雾都比正常情况下大，声音也重了许多。</p>
然后呢……</p>
张缙就开始调整。</p>
杨蜜则在他说完话后，就回到了自己原来的站位上面，默默站着。任凭孙婷把军大衣披在她身上也毫无感觉。</p>
看那样子，许鑫就知道她在保持一种“无我”的状态，维持角色的沉浸感，不让自己脱戏。</p>
至于其他的剧务之类的则飞快的拿着扫把、水盆，把盆里用来装饰场景的人造雪都撒到俩人刚才破坏了的地面上面，接着用鼓风机开始吹，直到吹平整了这段路。</p>
然后才开始继续拍摄。</p>
接着，又打了一遍之后……</p>
许鑫还是摇头。</p>
马三要的是刚勐，而不是那种和宫二相同的沉静气质。</p>
这明显是个“正邪对立”的画面，宫二“静”，你也静，那不成沉闷了？</p>
果不其然，又过了一会儿，王佳卫也不满意，还是让他调整。</p>
张缙也听话，再次点点头。</p>
杨蜜则依旧那种不闻不问的模样。</p>
她现在没法指点其他人。</p>
这场戏，对她来讲也难拍，那股精气神要始终维持不能散才行。</p>
接着又是一套恢复场地的组合拳打完，再次重拍了一条。</p>
王佳卫那边还没吭声呢，许鑫就知道，张缙还是过不了……</p>
虽然他不想犯贱……也不想在别人剧组指手画脚。</p>
但他特么心疼媳妇。</p>
我怕我媳妇冷。</p>
于是，他捻灭了烟头，对等在自己旁边的孙婷招了招手。</p>
孙婷快步走了过来。</p>
他低声说道：</p>
“你一会儿给你姐披衣服的时候，告诉张缙一声，马三这场戏，要的是刚勐。就像是一把开山刀，要凶，要勐！勐要大于凶。因为他这会儿已经是好多人的师父了，人到中年，本性不改，但脾气要有所收敛，多了一份“藏”。”</p>
孙婷一愣……</p>
接着便点点头：</p>
“好的。”</p>
而王佳卫那边果然说道：</p>
“还是不行，感觉不对。阿缙，你要好好想想，这场戏我要一种你们是对立的感觉……”</p>
……</p>
“缙哥。”</p>
“……？”</p>
站在原地调整的张缙听到这话后一愣，看到是孙婷后，立刻点点头：</p>
“怎么了？”</p>
“是……这样的。这场戏，你要刚勐，像是一把开山刀……”</p>
把许鑫的话尽可能一字不差的说完，孙婷便点点头：</p>
“这样应该没问题。”</p>
“呃……”</p>
张缙有些意外。</p>
显然是没料到她竟然会说出这些理解来。</p>
但马上就变得若有所思了起来。</p>
而这次，大家又歇了十多分钟。</p>
场地布置完毕后，剧组重新开始。</p>
演员落位。</p>
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中，张缙“深呼吸”了一口气。</p>
“嘶~~~呼。”</p>
一下子，那感觉就有些不一样了。</p>
“3，2，1，a！”</p>
形意拳，起手，踏步。</p>
人到中年，得失分寸尽在掌握，虽然投靠了日本人，可随着武艺精进，隐约触碰到了这片“天地”后，身上已有宗师之相的马三在摆出起手式后，那种感觉一下子就上来了。</p>
两肘不离肋，两手不离心。</p>
此为静。</p>
亦是身为兄长，静待师妹先攻占得先机的礼让。</p>
“……”</p>
“……”</p>
气氛一片肃杀。</p>
在这股气氛中，马三见师妹不攻，原本宁静的眼神忽然一凛！</p>
杀机迸发！</p>
换势，形意十二行---虎行！</p>
如饿虎扑食，动静顷刻转换！</p>
迈步如行犁，落脚如生根！</p>
他迈动步伐，一步一步朝着宫二扑了过来！</p>
在无静意。</p>
取而代之的是心意、意气、气力、肩胯、肘膝、手足六合之相的朴实无华！</p>
一发即至，一寸为先。</p>
此为动！</p>
动如怒雷崩山！</p>
一静一动，虚实转换的刹那，人已经到了宫二面前。</p>
八卦与形意孰强孰弱？</p>
战来！</p>
……</p>
“嗯，这味道就对了嘛。”</p>
看着那刚柔并济的双方“起舞”，许鑫满意的点点头。</p>
而等俩人三四招的套招打完后……</p>
时间过了大概一分多钟。</p>
王佳卫的声音响起：</p>
“这条好，很好，过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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