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5.你懂个锤子的绣春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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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鑫也知道他在接受采访，所以也不着急。</p>

一路回到了家，见暖暖和阳阳正跟着姥姥、姥爷玩，杨蜜也不知道上哪去野了。他便在沙发上躺着休息了一会儿。</p>

下午快4点的时候，终于，宁皓回消息了。</p>

“我在啊，许导。刚参加完一场电影宣传。”</p>

“有啥指示？”</p>

看到这两条消息，许鑫回复道：</p>

“指示宁导晚上赏光吃顿饭。但是怕宁导没时间~”</p>

“可不敢这么说，许导请客，肯定有空啊。咱们去哪吃？”</p>

“我定地方吧，一会儿把地址给宁导发过去。”</p>

“好。那一会儿见。”</p>

“OK。”</p>

许鑫抬头对苏萌说道：</p>

“晚上找个饭店，跟宁皓吃饭。”</p>

“好的，许哥。有啥要求吗？”</p>

“没，你看着订，订你喜欢吃的。我昨天放纵了一下，今天得收敛点。”</p>

“好的~”</p>

苏萌拿出了电话。</p>

这时，许鑫的电话铃声响起。</p>

一看来电人，他直接接通了电话：</p>

“喂。”</p>

“许导，这会儿您忙么？”</p>

陆阳的声音从免提里传来。</p>

“不忙，咋了？”</p>

“您在燕京么？我又改了两版剧本，然后里面有我和陈姝一些争执的地方，我俩……都有点拿不准主意了，因为这些争议的点吵了好几架……”</p>

“唔……那你俩现在过来吧，来家里。”</p>

“嗯嗯，好，那我们现在就过去。”</p>

“嗯。”</p>

许鑫心说难怪你俩光订婚不结婚。</p>

光是这创作理念的分歧，就够喝一壶的了。</p>

“小许，我打算去买菜了。你晚上想吃什么？”</p>

“我晚上出去吃，爸，您不用做我的饭。”</p>

“哦，好。那我把孩子也带出去了。”</p>

“嗯嗯。”</p>

没多大一会儿，许鑫家里也没人了。</p>

他直接去了工作室，开始烧水，泡茶，静待客人到来。</p>

而等陈姝和陆阳到家里的时候，已经五点出头了。</p>

也就是许鑫知道这俩人在创作时那种“你要不是我男朋友我特么早就锤爆你狗头了”的状态，否则真得琢磨这俩人是不是过来蹭饭的……</p>

出门迎接的功夫，就看到陈姝绷着一张脸，和陆阳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的德行。</p>

反倒是陆阳，笑呵呵的对许鑫打了个招呼：</p>

“许导。”</p>

“……唉。”</p>

许鑫叹了口气，一指角落那边杨蜜专属的“演武场”，对陈姝说道：</p>

“挑一件趁手的？”</p>

陆阳嘴角一抽……</p>

陈姝两眼放光的扫了一圈，来了句：</p>

“有擂鼓瓮金锤么？我特么想锤死他！”</p>

“……”</p>

许鑫一听这语气就知道了，俩人估计这一架吵的是真够呛。</p>

于是带着几分看热闹的心态，把身子一让：</p>

“咱们先礼后兵，先聊，聊不通，到时候再上PK台。”</p>

听到这话，陈姝瞪了陆阳一眼：</p>

“等死吧你！”</p>

……</p>

这俩人也不是第一次来许鑫的工作室了，所以并不陌生。</p>

换上了准备好的客用拖鞋后，大家往沙发上一坐。许鑫就听到了一句：</p>

“许导，你觉得北斋这个角色怎么样？”</p>

这话是陈姝问的。</p>

“呃……”</p>

许鑫下意识的看向了陆阳。</p>

总觉得陈姝这会儿杀气腾腾的，他怕对方动起手来溅自己一身血。</p>

不太好回答。</p>

而陆阳则苦笑了一声：</p>

“我和她说，要不咱们把北斋这条线给删了吧。没必要强行给沈炼安排一个感情戏，没了北斋，单是沈炼得罪了魏忠贤这一条线就够了。不然故事显得特别臃肿……”</p>

“你懂个屁的北斋！”</p>

“……”</p>

看着陈姝那“你在放什么屁”的模样，许鑫嘴角一抽……</p>

行吧。</p>

“咳咳。”</p>

轻咳了一声，他说到：</p>

“你对北斋什么想法？”</p>

他问的是陈姝。</p>

而陈姝瞪了陆阳一眼后，说道：</p>

“许导，其实这个剧本，在我这有一个很具体的名字。叫做《绣春刀：修罗战场》。您知道修罗战场的意思么？”</p>

许鑫心说修罗场我倒挺清楚。</p>

不过他没敢皮，生怕陈姝也来一句：你懂个锤子的修罗场！</p>

只是点点头：</p>

“你继续说。”</p>

“修罗是天龙八部之一，是半人半神的护法，修罗战场是他与帝释天大战的地方，这里没有善，也没有恶，修罗不是魔神，帝释天也不是战神。他们在战场之中如同野兽一般厮杀，最后，能活下来的只有一个。谁从战场里走出去，谁就是新神，就是新的胜利的书写者！修罗赢了，帝释天就是罪大恶极的魔神。帝释天赢了，那同样是正义必胜的丰功伟绩！”</p>

许鑫下意识的问道：</p>

“那照你的意思，是觉得这个故事并没有真正的善恶？而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一个故事？”</p>

“没错！这其实跟北斋根本没有关系。或者说……她与其说是一个角色，倒不如说是一个符号。人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蕴盛。北斋在这个故事里，其实就是爱别离、求不得之苦。</p>

这个故事里的所有角色，其实都没有什么善恶。谁赢了，谁能书写胜利者的历史。沈炼的塑造，在我的概念里，其实就像是一个随波逐流的可怜人。他想活着，但却不知道该怎么活。他想死，却又不知道自己该为什么而死。</p>

遇到了喜欢的女人，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求，甚至他明明知道北斋的心里没有他，但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让对方回心转意。他就是一个可怜人罢了，和陆文昭、丁白缨这种为心中所求而活，像朱由检、北斋这种为最终目标而活……他就像是一个毫无头绪的傻子。</p>

他在这场巨大的阴谋里，其实就像是一个谁都可以用他的小卒子。小卒子自己根本就没的选择，身不由己。他初遇还不明身份的北斋时动心，却只能看着伊人独走，只敢看，不知道该怎么留。</p>

再次和女子重逢，知道她竟然就是北斋时，却畏惧凌云凯这个魏忠贤的外甥，眼睁睁的看着对方要在杀死北斋以前，凌辱她一顿。那时候，北斋把最后求助的目光看着他，他却选择了无动于衷。</p>

如果他一直不动，那么可能他就不会卷入接下来的事情。可偏偏，他在无动于衷之后，又后悔了，阻止了凌云凯，误杀了他……你看，从头到尾，他都像是一个畏首畏尾的小卒子，只会瞻前顾后。</p>

这是我对沈炼这个角色贯穿始终的塑造。</p>

天下大势，以一人而改变。可偏偏，那个人不是沈炼，就像是许导您说的那样，他只是被命运裹挟之下的芸芸众生……是个可怜人。完美的契合了八苦之中“五蕴盛”的性格。沈炼这个角色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悲剧，悲情的小人物。</p>

这和北斋毫无关系，陆阳根本就不懂！</p>

我们拍的不是什么一个人杀穿所有人的《锦衣卫队长》，而是用沈炼这个角色，传达一个疑惑：我们究竟为什么而活？</p>

沈炼是个很懦弱的人！</p>

许导，一个懦弱的人，他做什么事情，都不会坚持到底。他会下意识的保全自己，留几分余地。</p>

可这种人，一旦心里有了目标，他就会比那些坚定信念的人强很多吗？我不这么觉得。</p>

我套用“八苦”的缘故也就在这。明末那个时代，天下英雄不由己，一个命运裹挟之下的小人物，在这野心家遍布天下的环境中，可怜的最后就像是一条丧家之犬。小人物从来没有自己选择命运的权利。</p>

沈炼如此，北斋如此。</p>

陆文昭如此，丁白缨如此。</p>

这才是我想要表达的东西！可到他这呢？！他竟然想要把故事拍成一个沈炼杀杀杀，从头到尾跟个战神一样杀穿全世界的故事……这根本就不是锦衣卫！这不是我想要的故事！”</p>

“……”</p>

“……”</p>

一番话下来。</p>

许鑫发现自己除了沉默，还是沉默。</p>

老实讲。</p>

陈姝的故事点子……</p>

很好啊。</p>

他很欣赏。</p>

可是……</p>

“为啥我在剧本里没太感觉得到呢？”</p>

他问出了自己心里最深的疑惑：</p>

“在我的感觉里，我并没有感受到你说的这些东西。反倒感觉沈炼是个挺杀伐果断的人……”</p>

“那是因为他改我剧本！！！他说我写的太女人化！改了我好多细节！！！啊！！！你气死我了！！！”</p>

“……”</p>

还别说，许鑫这才发现，陈姝发起飙来和杨蜜挺像的。</p>

而陆阳也是一脸无语：</p>

“我不这么改能行么？我们拍的是商业电影，又不是文艺片！你光去搞权谋了，没了武打、功夫这些，观众能买账？”</p>

“可你改的狗屁都不是！你根本不懂《锦衣卫》！！”</p>

“……”</p>

俩人又开始吵了起来。</p>

许鑫下意识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p>

妈耶。</p>

这俩人可真够闹腾的。</p>

不过……</p>

他在俩人的争吵声中，默默的点了一根烟。</p>

借着烟草的香气，品了品口中的余韵。</p>

还别说……</p>

陈姝版本的《绣春刀》……听上去还真挺不赖的。</p>

他很喜欢。</p>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