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3.双雁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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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斯聪露出了哭笑不得的模样：</p>

“本来我俩第一次去看的时候，还挺喜欢的。加上那房子我爸本身也说给我当婚房用，就是买的早了点，装修有点旧。想着先过渡一下，结完婚再翻修……我俩就住进去了几天。结果发现，不行。真不行。通讯基本靠吼，你知道么？”</p>

“呃……”</p>

就在许鑫还在思考这“吼”是什么级别的时候，后排的傶薇说道：</p>

“确实不太方便。和史家胡同还不太一样，那房子挑高很高，然后……我俩住就显得特别空。天一黑，走路都带回音的。他在电脑房里装电脑，我在一楼做饭，隐隐约约我就听见有人喊我，最后还是把抽油烟机关了，才听到他的动静。”</p>

“住着跟特么鬼屋一样，一点人气儿都不聚。我就说这房子不行……我和你说实话，我俩之前在酒店，百十来平，住着可舒服了。两口子生活房子真不能大，大了住着太难受了……”</p>

“……”</p>

看着这俩人夫唱妇随的模样，许鑫总觉得这俩人说的不是人话。</p>

“七哥，到时候阿姨那边不过来？”</p>

“不来。我妈在成都待了一辈子，亲戚朋友都在那边，她来这边我觉得是在坐牢。”</p>

“这……行吧。”</p>

许鑫也不知道该说啥了。</p>

然后就听见了一句：</p>

“老许，要不你把你家东院儿卖我得了。”</p>

“啊？”</p>

许鑫一愣。</p>

就听大少爷在那开始喷粪：</p>

“诶，真的，你家东院卖我，那房子反正三水哥也不住。然后咱两家通家之好！以后我俩的孩子还能跟大宝二宝玩，你们家做饭我还能去吃，我家做饭你也能来。咱哥俩天天赏花赏月，没事就嘬口小酒……诶，你说咋样？”</p>

“不咋样。”</p>

许鑫直接翻了个大白眼：</p>

“你这算盘打的，特么别说我在纽约了，就是我到洛杉矶都听的一清二楚。”</p>

“你看，不够朋友了啊……朋友结婚现在没房子，你不救救急？”</p>

“救个屁。你要真想住，自己去找人家谈，无非也就一两个亿的事情。”</p>

“你以为我没问？问题是你家附近这群业主也不缺钱啊！都压根不带搭理我的。”</p>

大少爷一脸都是“幸福的烦恼”。</p>

但他说的也是实话。</p>

史家胡同真要说起来，其实无论是基础设施还是其他方面，都和普通的燕京胡同没啥区别。</p>

包括许鑫现在出门，头顶还是各种飞檐走壁的电线呢。</p>

可如果有人能进入这些老旧胡同的四合院里面，才会发现……什么叫包子有馅不在褶上。</p>

底蕴其实都在院子里呢。</p>

它位置好，是属于真正的燕京内环核心圈。在加上从旧社会时，这地方就是一群非富即贵之人住的地方，以及周边配套之类的，导致它并不缺什么买主。</p>

而真正能住这地方的人，人家确实也不缺钱。</p>

见朋友是真喜欢这一片，他便说道：</p>

“我帮你先问问吧，我爸这一片还认识不少人的，也别定死史家胡同，其他地方前后几条胡同，都帮你问问。到时候你要想买，也搞个联排。”</p>

“嗯，这行。你尽快落实，房子连翻修带设计啥的，还得一两年呢。”</p>

“好。”</p>

把这事情记在了心上后，许鑫指了指副驾驶的储物格：</p>

“里面的东西你看看。”</p>

王思聪一愣：</p>

“啥？礼物啊？”</p>

“算是吧，你婚礼我就不送礼了，这东西就当给你俩的新婚贺喜。”</p>

一听这话，连傶薇也来了兴趣。</p>

而王斯聪打开储物格后，发现这台林肯的下储物格里只有孤零零的一份文件。</p>

并没有其他。</p>

他拿了出来后才发现，里面竟然是两份。</p>

“你俩一人一份。”</p>

随着许鑫的话，他把一份递给了七哥，直接打开了封皮，从里面抽出来了几页A4稿纸。</p>

然后……</p>

他和傶薇都看到了文件的封面标题：《何以为家》-——part.1——婚前48小时。</p>

“这是……”</p>

王斯聪纳闷的看着友人。</p>

“你俩的纪录片主题。”</p>

许鑫一边开车，一边耸肩说道：</p>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p>

“……”</p>

俩人直接不吭声了，而王斯聪翻开了第一页后，就看到了计划书的题目。</p>

1，《河》</p>

2，《我》</p>

3，《他/她》</p>

4，《不安》</p>

5，《雁》</p>

这是五个章节题目。</p>

王斯聪眼里浮现出了一丝疑惑。</p>

这……</p>

“我、他、她”……甚至是“不安”，他大概都能想得到是什么。</p>

可是这个《河》与《雁》又是啥玩意啊？</p>

带着几分疑惑，他迫不及待的翻向了第三页。</p>

然后就无语了。</p>

因为，这整页内容，百分之99竟然都被划掉了。</p>

【■■■■■■■】</p>

【对王斯聪■■■■■】</p>

【■■■河流■■■流动■】……</p>

“？？？？”</p>

看着这些黑色线条，王斯聪下意识的又翻了一页。</p>

整份资料也来到了最后一页。</p>

而上面这次没黑线条了，只剩下了一行字：【未完，待续】</p>

“这是啥？”</p>

他强压着满心的荒唐，哭笑不得的向好友问道。</p>

“你的纪录片主题。”</p>

许鑫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给出了自己的答案。</p>

大少爷心说废话。</p>

看到标题我就明白这是啥了。</p>

“我的意思是你这份计划书里那些……内容都是啥？咋那么多黑框框呢？”</p>

“你没看过那种好莱坞电影么？《谍影重重》里那种，解密档案都要用黑笔给划掉。”</p>

这下，连傶薇也有些无语了。</p>

紧接着她就听到未婚夫那很精髓的问题，以及许导那比未婚夫的精髓还要精髓的回答。</p>

“你……为啥要这么做？”</p>

“因为我觉得这样比较酷。”</p>

“……”</p>

“……”</p>

这下，未婚夫妇俩人都无语了。</p>

“不是，大哥，你认真点啊。”</p>

“我很认真啊。这份纪录片思路我设计了几个月，你从哪看出来我没认真了？”</p>

“从这些被涂黑的地方。”</p>

“那是我准备的惊喜，到时候给你俩拍的时候，最大程度的让你俩别有什么心理包袱，用一种最自然的状态展现出来我想要的东西。要是提前给你俩，有了标准答案，那还有什么意思？”</p>

许鑫说的轻松，可对于这俩人来讲，这些被黑色笔记涂抹了的地方，却跟猫抓一样，心里那叫一个难受。</p>

王斯聪忍不住问道：</p>

“那你先和我说说这标题是啥意思，PART1？意思后面还有？”</p>

“嗯，有。”</p>

许鑫点点头：</p>

“这是一个五十年企划。”</p>

“噢，那分几个……嗯？啥！？夺少！？”</p>

反应过来的王斯聪一懵。</p>

他的眼神就跟看精神病一样看着许鑫。</p>

可双手握着方向盘的许鑫却只是淡定的耸耸肩：</p>

“五十年。5个章节，怎么了？”</p>

“你……有病吧！？”</p>

王斯聪是真懵了。</p>

这下，许鑫直接露出了一口小白牙。</p>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的话有多荒唐……</p>

但确确实实，这是他想到的一个脑洞。</p>

于是给出了解释：</p>

“我想着是你俩结婚十年后，二十年后，三十年后……按照这种节奏，给你们拍呢。当然了，这也只是我的设想，但……想想看，金婚之后，你俩回头看自己这一路走来，我觉得以你的表现欲来讲，总是有好多话想说的吧？所以不妨把计划做长远一点，以后要是想，就沿着这个思路来拍呗。不想就算了，又不勉强。”</p>

王斯聪一愣。</p>

紧接着扭头看了一眼同样愕然的未婚妻。</p>

随后眼神变得柔软了起来：</p>

“好啊！那就按照五十年来！十年一次？”</p>

许鑫瞥了他一眼。</p>

心说瞅你那点出息。</p>

但还是答应了下来：</p>

“嗯，十年一次。”</p>

“哈哈！”</p>

这下，大少爷心坎儿算是舒服了。</p>

但马上一个更大的疑惑出现：</p>

“为啥纪录片叫《何以为家》？……直白点的意思就是……“什么是家”对吧？这名字啥意思？”</p>

“字面意思，就想看看你俩眼中，【家】是一种什么概念。”</p>

“这……”</p>

大少爷想了想，露出了一种“嗯，还不错”的表情，重新翻开了手里这份资料，指着那几个题目：</p>

“那这几个章节的意思都是啥？”</p>

“第一个，《河》，我问你，河水有什么特性？”</p>

“……里面有水？”</p>

“……”</p>

许鑫嘴角一抽。</p>

只感觉忽然一股热血就往脑子上涌。</p>

血压这会儿肯定直奔一百八了。</p>

他无奈的看了对方一眼，摇了摇头，用一脸孺子不可教的模样说道：</p>

“河，长河，时间长河。这算是纪录片里的一个总纲，到时候会回顾一下你俩的成长经历。我把你俩比作溪流，两条溪流交汇，组成了小河……”</p>

“噢~”</p>

大少爷露出了秒懂的神色，随后展开了联想：</p>

“那河流不得终入海么？海呢？海又是啥。”</p>

“……”</p>

许鑫心说你咋那么会联想呢。</p>

于是没好气的来了句：</p>

“死亡。河流有尽头，生命也有，等河流到海，你说呢？”</p>

“意思是我俩也走到头了呗？”</p>

“我求求你可闭嘴吧。咋啥好话到你嘴里就变味儿了呢？我这么诗意的题目，怎么到你这那么不吉利呢！”</p>

随着许鑫的话，连傶薇也无奈的摇了摇头，重新靠在后排座椅上，翻起了这短短几页的计划书。</p>

而王斯聪继续问道：</p>

“那这个《不安》和《雁》呢？”</p>

“不安就是字面意思，至于《雁》……是这个纪录片第一幕的收尾，也是我对你俩的祝福。至于为什么用大雁来比作你俩，其实是希望你俩能跟大雁一样形影不离、白头偕老。就这意思。”</p>

“呃……”</p>

王斯聪眨了眨眼……</p>

一下子就感觉这纪录片题目的立意升华了。</p>

忍不住点点头：</p>

“嗯！这个好。是真的好……那你打算怎么拍？”</p>

“无可奉告。到时候你不就知道了？所有纪录片都会放到你结婚前的48小时内。我觉得那会儿你俩作为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的人，心情应该会很复杂……”</p>

“不应该高兴才对么？”</p>

“高兴个锤子，作为过来人，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结婚很累，很烦，高兴也是后面几天的事情，结婚前无论我还是杨蜜……其实我俩心情都挺复杂的。尤其是那两天，作为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你会特别懵，慌乱，甚至在遇到一些忽然疏忽，或者考虑不周的情况下，会特别烦躁……那会儿其实才是最真情流露的时候。”</p>

“那你不怕我现在知道了，提前做准备？”</p>

“你？”</p>

许鑫听到这话后，扭头看了好友一眼。</p>

随后发出了一声嗤笑：</p>

“嗤。可别逗了。我那时候也觉得自己没啥问题，都做好了准备。但等到那两天的时候你就懂了……话别说的那么满，小伙子。是骡子是马，到时候得拉出来溜溜才知道。”</p>

“……”</p>

王斯聪不吭声了。</p>

只是翻来覆去的看着这份计划书。</p>

尤其是盯着那些黑框框的时间，尤其的长。</p>

仿佛要通过这些被涂抹之后的黑色，看出来老许到底要怎么来拍这部纪录片。</p>

但……</p>

不得不承认。</p>

无论是这《何以为家》的纪录片名字，还是这章节题目……</p>

他都很喜欢。</p>

“老许。”</p>

“嗯？”</p>

“谢谢！”</p>

“哈~”</p>

听到这话，许鑫轻笑一声：</p>

“应该的。”</p>

愿你俩百年好合。</p>

双雁齐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