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4.不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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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是务实的。</p>

与剑不同，剑虽为兵中君子，但却也有花哨。</p>

可刀却不同。</p>

或者说，比起那些为了表演而生的刀不同，真正的刀术，鲜少有那眼花缭乱的招式，哪怕看起来最花哨的夜战八方，也不过是攻守兼备的横扫千军之技。</p>

刀，务实。可古龙却把它写成了诗。</p>

古龙不会武，但笔下的刀却能让一位武林宗师心生荡气回肠。</p>

宗师知道，自己的刀不会如此诗意。</p>

所以才把自己想象成书中的模样。</p>

于老喜欢古龙。</p>

杨蜜虽然更喜欢金庸笔下的儿女情长，但她也研究过。</p>

刀，就应该是朴实的。</p>

所有的动作都尽可能的简练。</p>

但……</p>

影视剧里的刀光是简练，会很难看。</p>

所以，要有一份人工雕琢的诗意与潇洒。</p>

于是，在张振劈来之时，她按照导演的要求，抽刀之后，先将起横挡。</p>

可挡住之后，她却玩了个花招。</p>

桑林的动作设计是，自己横挡之后，顺势下劈。可杨蜜却在这一挡一劈中，多了一个动作。</p>

就好似黑夜之中，有人手持荧光棒，在黑暗中划出了一道轨迹一般。</p>

她在对方招式用老的刹那，把横贯身前的刀给了一个诗意的弧度。</p>

灯光之下，本就泛着银光的刀身，就这么忽然多了一条弯曲灵动的弧线，被她手持着，在空中有了个卸力的动作弧度，随后才化作了雷霆万钧的奔雷，在侧身之后，腰马合一，灌以全身之力，朝着下方劈了过去。</p>

那一抹银色的弧线，就像是一挡一劈这朴实无华的两招之中，衔接、润滑的阳中指阴。</p>

在刀刃下劈的刹那，犹如万绿丛中的一抹红。</p>

印在了摄影机里。</p>

也印在了所有人心头。</p>

这一刀斩的坚决，斩的帅气。</p>

尤其是最后弓腰下马，保持劈砍的固定动作，更是显得这一刀劈的是格外的从容。</p>

但这一幕在摄影机与众人的眼中，却显得那么的和谐。</p>

就如同古龙的里那般，刀客的刀都归鞘了，挨刀的人们才在那目眩神迷的刀光中，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带来的寒冷。</p>

“……”</p>

似乎感受到了寒冷，陆阳堪堪回神。</p>

看着还保持僵直动作的二人，他后知后觉的赶紧喊道：</p>

“咔……OK！……我先看看。”</p>

刚才那一切发生的太快，哪怕他做好了准备却还是有些没太看清。于是借助了显示器再看了一遍。</p>

奔跑，没问题。</p>

近身，没问题。</p>

蜜姐抽刀、张振下劈……OK，都没有问题。</p>

随后，他看到了杨蜜的格挡，看到了戚家刀在对方的重势下，乍一看是角力输了，实际上却是借力打力一样，借着对方的力，砍下来的一刀。</p>

“真漂亮啊。”</p>

他忍不住喃喃自语。</p>

然后冲着俩人竖起了大拇指：</p>

“这条过了！完美！”</p>

而他的话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p>

确实。</p>

这一刀……</p>

真的太让人惊艳了。</p>

连同为这一幕戏演员的李媛也不自觉的微微点头。</p>

眼里是一抹敬佩中混杂着绝望的复杂神色。</p>

她以为自己为了丁翀这个角色，已经很努力了。</p>

可看到了蜜姐这一刀……没来由的，她心头忽然诞生出了些许的绝望。</p>

就像是斩断了自己的武侠梦一样。</p>

……</p>

洛杉矶时间9月8号早上8点。</p>

也就是天朝时间8号晚上11点出头。</p>

许鑫打着哈欠，手里提着一壶泡好的茶水上了车。</p>

《约翰·威克》的拍摄有条不紊的进行，无论是各个方面都进展的很顺利，他估摸着……再有个25到30天，差不多就能全部结束了。</p>

而今天又是一个工作日，早早的，他就要赶赴现场，赶紧开启一天的工作。</p>

看了一眼手机。</p>

妻子除了一条“今晚加班拍丁白缨的戏”之外，就再没了其他音讯。</p>

他也不在意，上车之后就示意苏萌开车。</p>

顺带点了一颗大清早用来提神醒脑的烟。</p>

心情如同洛杉矶的好天气一样明朗。</p>

“萌萌，前天吃那个寿喜锅还不错，是吧？”</p>

“是呢，许哥。尤其是最后面下的那个乌冬面，搭配炸剩下的油渣，感觉吃着很舒服。”</p>

“那今天继续？”</p>

“好啊，那我一会儿和厨师说？”</p>

“嗯……”</p>

俩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往片场走，忽然，许鑫的电话响了起来。</p>

看到来电人，他愣了愣，颇为意外的接通了电话：</p>

“喂，沫姐。”</p>

苏萌还以为是刘墨墨，压根没多想。</p>

“你在美国？”</p>

“对啊，洛杉矶，这边拍戏呢。怎么啦？您老人家这蜜月度的可够久的，我印象里上次接到你的电话还是上一次。”</p>

大洋彼岸的张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p>

心说你这废话说的可够废话的。</p>

“我明天去美国。”</p>

她说道。</p>

许鑫随口来了句：</p>

“来呗，是你俩？还是你自己？”</p>

苏萌这才意识到对面那个“沫姐”是谁。</p>

“我俩。”</p>

“哦哦……嗯？”</p>

忽然，许鑫停顿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诧异的问道：</p>

“《归来》拍完了？”</p>

“没有，但第一阶段结束了。剩下的是冬天的故事，12月份再拍。中间这段时间没什么事情，我俩就说来美国待几天。”</p>

“行啊，我批准了。”</p>

听到这话，张沫终于忍不住吐槽了一句：</p>

“我发现你咋那么皮呢。”</p>

“哈哈哈~”</p>

许鑫笑的还挺开心，问道：</p>

“诗诗表现的怎么样？”</p>

“你要听实话还是假话？”</p>

“先说假话呗。”</p>

“假话就是超出我爸或者说我们所有人的预期。”</p>

“那实话是？”</p>

“符合我爸的预期。这片子给她发挥的空间其实并不多，不过火花还是有的，但按照我爸的说法，没有那么强。她还得磨练，如果心思能踏实下来，她属于勤能补拙的类型。”</p>

听到张沫的评价，老实讲，许鑫倒不意外。</p>

因为诗诗确实演技上面的天赋并不算高。</p>

甚至真要比较起来，肥仙儿的天赋都比她要强一些。</p>

但还是那句话，演员这一行，只要肯努力，红不红看命，但演技到头来是殊途同归的。</p>

于是应了一声：</p>

“表现的只要合格就行。她走的路还挺扎实的。”</p>

“嗯。我爸也是这么说的。”</p>

刘知诗的事情说完，许鑫又问道：</p>

“那你今天给我打这电话……是想来洛杉矶玩？来找我？”</p>

“那倒不是，我给你打电话是两个事情。这不因为时差么，只能等这一会儿聊。”</p>

“你说。”</p>

“第一个事情，乐视的人在接触我爸。”</p>

“……”</p>

许鑫的眼睛眯了一下，稍微坐直了身子，把烟头素质极差的甩出窗外后，升上了窗户：</p>

“怎么接触的？”</p>

“他们想做《归来》的发行商，这是第一个目的，第二个目的，就是希望我爸能出现在他们今年元旦的……好像是个融资，还是什么投资会的现场。大概的意思就是我爸可以买一些股份，然后双方加强合作。</p>

你也知道，老爷子现在只管拍电影，他的公司就是我在打理，所以他对这事情压根就没操心过，都交给了我。我这不来问问你么，我看蜜蜜和他们合作还挺紧密的。</p>

不过你们把《小时代》交出去……我是真没看懂。所以想问问这里面是什么情况。”</p>

“……”</p>

许鑫几乎就是在两个眨眼的瞬间，就知道这件事自己该给什么样的建议了。</p>

于是说道：</p>

“《小时代》那片子是逆风给的，目的是为了换乐视更多的股份。这是对外，对内……实际上，这片子的调调和西北圈不相符，太违和了。刚好乐视很需要一些能打的电影充门面，所以两边就资源交换了一下。至于所谓的合作……可以合作，但不能太紧密。”</p>

“怎么讲？”</p>

“他们现阶段很靠谱，但未来不靠谱。逆风换的股份，是打算在某一时刻全部打包出售套取利润的那种。这么说，你理解吧？”</p>

“……”</p>

张沫那边不吭声了。</p>

过了大概十来秒的功夫，她问道：</p>

“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卖？”</p>

“这个得问老王我又不懂这些什么融资、股票金融之类的。不过你这边要是想合作，那到时候要卖，我会提前通知你。”</p>

听懂了许鑫的潜台词，她问道：</p>

“你的意思是你赞成我爸和他们合作？”</p>

“现阶段，百利无一害。老头把公司交给你打理，你就做呗。创收不也是业绩的一环么，更何况这圈子……尤其是今年，变化挺大的，你早点进来，搞清楚这里面的路数是怎么玩的，以后也不会吃亏。”</p>

“但我怕把我爸绑在乐视那。”</p>

“开什么国际玩笑。满天朝有一个算一个，谁能绑架的住他？你忒不把老头当盘菜了。”</p>

“那……行吧，我再考虑考虑？逆风那边不会有什么意见吧？”</p>

“逆风就算自己投资的电影，那也是交给别人发行。自产自销容易没朋友，不信你看看唐人嘛。”</p>

“……好吧。那我到时候和他们聊聊，看这件事到底怎么操作。另外，还有一个事情。我打算从《英雄》开始，陆陆续续的，和张维平那边，系统性的进行一下对账。”</p>

许鑫一愣，下意识的问道：</p>

“啊？……为啥？”</p>

“因为我爸吃亏吃太多了。我拉了一下他在新画面时期的流水，有好多都是糊涂账，就是特别离谱那种。一笔导演费，啥都了结了。《英雄》光全球票房就1.77亿美金，这还不包括后续DVD发行的钱……</p>

你要是看到我爸的账本就知道了，这1.77亿美金和他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甚至连合同许诺的票房分红都没有。</p>

这不扯淡呢么？</p>

还有包括《黄金甲》、《十面埋伏》在内的票房都是如此。我保守估算下来至少三千万起步。这钱我不可能让我爸吃亏。所以打算对账，但我也明白，他肯定不会跟我对，所以我打算直接走司法程序。”</p>

“老头怎么说？”</p>

“他不让。觉得没必要，过去就过去了。但这个亏我不能认，这边我已经开始找审计了。”</p>

“呃……”</p>

这下，许鑫的眉头是真皱了起来。</p>

第一反应是，这钱如果开口要，那是天经地义的。</p>

但……</p>

他心里也没底。</p>

毕竟张维平那小人模样，他可是见过的。</p>

对着一个脑淤血的病人都能下手指头……谁敢高估他的下限？</p>

“你要不要考虑考虑？别忘了，老头和葶姨这边……”</p>

虽然他话没说透，但张沫却已经听明白了。说道：</p>

“我给你打电话就是说这个。我知道这件事有风险，但我不能认，不能让我爸吃了这么大个亏，我在那跟没事人一样。我做不到！所以……你觉得我爸和葶姨这边，够稳妥不？如果够的话，我就真开始了！”</p>

“……”</p>

这下，许鑫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p>

他自然信自己老爹的办事能力。</p>

但……</p>

“你要不要和老头再沟通沟通？我觉得有时候钱在他这，不一定是最重要的东西，否则俩人也不会用这种方式相处这么多年……”</p>

可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张沫来了一句：</p>

“钱，肯定不是最重要的。但让我爸吃这么大的亏，我也不能认。”</p>

“……”</p>

这下，许鑫没话说了。</p>

行吧。</p>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