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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和苏晓彤猜想的一样,钢珠上根本没有留下任何人的指纹——凶手在抛下钢珠之前,应该是戴着手套用水搓洗过。这一点,谭勇并不感到意外。他把李雪丽、韩蕾和沈凤霞三个人带回刑警支队比对指纹,只是走办案流程罢了。鉴定科确定所有钢珠上都没有指纹后,谭勇就让她们回家了。

办公室里,谭勇和李斌把目前的状况告知江明。三个人坐在一起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范琳遇袭,苏晓彤和顾磊带着顾小亮出去了,事发时不在玥海湾小区。那么是不是暂时可以排除范琳、苏晓彤和顾磊三个人的嫌疑?”李斌说。

“我觉得不能这么简单地排除他们的嫌疑。事情发展到现在,凶手也许不止一个。而且高空抛洒钢珠这件事,除了人为之外,也不排除采取某种定时装置的可能性。”江明说。

“定时装置?”

“比如说,在阳台、窗台或者楼顶上设置某种小机关。到了某个时间,钢珠就会从容器中滚落出来,砸向楼下。这是很容易办到的事。”

谭勇点头:“假如算准时间,恰好在范琳将要经过的时候,钢珠就砸了下来,那么这个装置只可能是范琳本人设置的。也就是说,这是她自导自演为自己摆脱嫌疑的戏码。”

“不过这也只是我们的猜测,无法验证。就算是这样,过了这么久,凶手也肯定把这个定时装置销毁或者收起来了。”江明说。

“高空抛物这种事情,本来就很难查。再加上凶手心思缜密,没有在钢珠上留下指纹。如此说来,岂不是根本就不可能知道是谁干的了?”李斌说。

“这次一系列案件的共同点,都是这样的——由于具有作案动机和可能性的人太多了,这个人又非常狡猾,所以要想把他揪出来,确实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江明说,“我们目前最大的突破,就是抓到了和这起案件有直接关系的人——樊柯。可惜的是,我们没办法撬开他的嘴,让他说出这个人是谁。”

李斌一拳砸在桌子上:“知道凶手是谁的人,现在就在审讯室,却没办法让他开口,真窝火!老谭,真的想不出什么办法吗?”

谭勇看了一眼手表:“本来我今天上午就要再次审讯樊柯的,结果发生了钢珠袭击事件,耽搁了两个多小时。现在中午十二点过,我抓紧时间再审他一次。”

“我和你一起。”

“不,这次我单独审他,跟他慢慢耗。”

“先去把午饭吃了,老谭。”江明说。

“不吃了,我不饿。”谭勇说着,朝审讯室走去。

审讯室里,樊柯正在吃警察给他买的盒饭。他在这里已经待了接近二十个小时,看上去有些疲态。谭勇推门进来后,他抬头望了一眼谭勇,没有说话,继续吃饭。

谭勇也没有打断他吃东西,等他吃完后,递给他一张纸巾。樊柯接过来把嘴擦干净,说:“谢谢啊。”

“饭菜怎么样?”

“一般般吧。”

“看起来好像不太合胃口?”

樊柯笑了一下:“我本来也没指望能在这儿吃到什么美食。”

谭勇也淡然笑了一下:“你有这个觉悟就好,以后可能要做好三天两头被我们请过来,一待就是24小时的准备了。”

“什么意思?”

“我们已经向市局申请并批准了,在破案之前,限制你出行,这段时间,你只能留在理市,随时听候传唤。而且我们会派人监视你的行踪,也是从某种程度限制你的自由。”

“凭什么呢?我想你们肯定已经证实过我昨天说的话了吧,我母亲和夏琪遇害的时候,我都有不在场证明。”

“对。但是就算你不是凶手,也是这起案件的同伙或者主谋,仍然有重大嫌疑,所以我们有权利把你强行留在理市,并监视你的一切行动,以及随时传唤你。你要是不嫌烦的话,就一直这样耗着吧。”

樊柯沉默几秒,死皮赖脸地笑了一下:“行啊,反正理市的风景这么好,一直留在这儿也没什么不好。至于到刑警队做客,只要你们不嫌烦,我当然也不嫌烦,这耽搁的可是我们双方的时间,不是我一个人的。”

谭勇压抑着心头的怒火,没有表现出来。“其实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因为你不是这起案件的凶手,最多算是参与和协同犯罪,如果能老实交代的话,是可以宽大处理的。但是如果让我们查出来跟你合作的凶手是谁,就没有这个机会了,会被判重罪。老实告诉你吧,我们这段时间,会挨着调查跟你有过接触的人,总会查到‘那个人’头上的。如果你愿意让我们省点事,直接把这个人的名字说出来,我保证能让你省点服刑的时间——这样对大家都好,你觉得呢?”

樊柯冷笑一声:“警官,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跟任何人合作,也没有唆使任何人犯罪。之前让夏琪来讨我妈欢心,这个不算犯法,对吧?现在你们不去调查是谁杀了我妈和我女朋友,却在这里揪着我不放,完全是浪费时间。”

“听这意思,你是不打算把‘第二颗棋子’告诉我们了,对吧?”

“什么第二颗棋、第三颗棋的,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好,你要当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就随你的便。反正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有让你减刑的机会,你不珍惜,那就等我们把凶手抓到,将你从重定罪吧!”

“警官,我也希望你们快点把凶手抓到,我对这个人也是恨之入骨!”

谭勇不想跟他浪费时间了,离开了询问室。

来到办公室,李斌看到谭勇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没问出什么结果来。他走过去拍谭勇的肩膀:“老谭,我早料到樊柯这家伙是打算跟我们死磕到底了。你想想,如果他招了,自己要坐牢不说,那个跟他合作的人也会被捕,而且绝对是死刑。这意味着什么?他妈的遗产,他就一分钱都捞不到了!所以这种时候,他只能赌一把,赌我们抓不到凶手!”

谭勇气恼地说:“是啊,所以我跟他软磨硬泡都没用。看他的样子,好像吃准了我们没法找出凶手是谁,估计当初他跟凶手联系的方式十分隐蔽,才有这样的自信。”

“那怎么办呢?还有三个小时,就到24小时,只能放他走了。”

“真是不甘心!”谭勇解开最上方的衬衣扣子,扯着衣领扇了几下风。“把昨天和今天审问他的视频调出来,我再看一遍。”

“行,我陪你一起看吧。”李斌说,“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信息。”

俩人来到审讯室旁边的机房,调出昨天审问樊柯的视频,仔细看了起来。这段视频一共19分钟,看完一遍后,谭勇又播放了一遍。李斌似乎认为没有必要再看,出去抽烟了。

十分钟后,谭勇猛地推开机房的门,喊门外的李斌:“你进来一下!”

“怎么了,有什么发现吗?”

“进来看就知道了!”

李斌揿灭烟头,扔进垃圾桶,迅速走进机房,坐在谭勇旁边。视频定格在了第11分钟,谭勇点击播放。这是樊柯昨天说过的一段话:

“确实跟我没关系。我和我母亲的关系不好,一年多前就脱离母子关系了,后来就一直没有联系过。她遇害的事,我是听夏琪说的。至于夏琪,我是刚才才知道,她也遇害了。”

谭勇点击暂停,望着李斌。后者看起来有点茫然:“你觉得他说的这段话有什么破绽吗?”

“不是破绽,而是他无意中透露了一个重要的信息。我昨天没注意,刚才看到第二遍的时候,才注意到这个问题!”

“什么重要信息?”

“樊柯说,他一年多前跟龚亚梅脱离了母子关系。”

“怎么了?”

“龚亚梅是‘大家庭’中,第一个来玥海湾买房的人,当时是两年前!而樊柯说,他一年多前才跟龚亚梅脱离了母子关系!”

李斌眼珠转动:“意思是,龚亚梅来理市的时候,还没有跟樊柯彻底闹僵?”

“对,这个细节,我们都忽略了!之前我们一直理所当然地以为,龚亚梅的公司破产,然后和丈夫离婚、跟儿子决裂,遭遇一系列打击和变故后,心灰意冷,才一个人搬到理市来居住的。”说到这里,谭勇“啊”地惊呼一声,“不对,不是我‘理所当然地以为’,而是龚亚梅本人就是这样说的!”

“所以你一直保留着这样的印象,从来没有去查证过?”

“是的,因为她的公司确实破产了,和丈夫、儿子决裂也是事实,这些都是证实过的。但我一直忽略了一点,就是先后顺序!”

“你是说,龚亚梅是先‘遭遇变故’,还是先‘搬到理市’——这两件事的先后顺序吗?”

“没错!”

“如果龚亚梅来理市买房的时候,她的公司还没有破产,跟丈夫和儿子也并未决裂,那她为什么要搬到玥海湾来呢?”

两个警察的目光对视在一起,这一瞬间,他们都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性。谭勇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樊柯现在还在审讯室,需要找他求证这件事吗?”李斌问。

谭勇点了点头,俩人一起走到对面的审讯室。

看到两个警察进来了,樊柯说:“时间到了,准备放我走了吗?”

“对,但是在此之前,我再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谭勇说。

“警官,我想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

“不,是另外的问题,跟案情无关。”谭勇故意这样说,让对方放松警惕。

樊柯无奈地撇了下嘴。

“你母亲的公司,是什么时候破产的,你知道吗?”

“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大概一两年前吧,她公司的事情,我向来不怎么关心。”

“那你父母是什么时候离的婚,这个你总知道吧。”

“嗯。”

“什么时候?”

樊柯想了想。“前年7月份,距离现在……有一年零八个月了吧。”

“也就是那个时候,你母亲跟你脱离了母子关系?”

“对。”

“那她是什么时候搬到理市来的,你知道吗?”

“不知道,应该是他们离婚之后吧。”

“你真的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理市的?”

“警官,我说的是实话。你问的这些问题,应该和案情无关吧?我有什么必要隐瞒?”

“好吧。你母亲来理市的事情,她肯定没有告诉你,对吧?那你后来是怎么知道她在理市的?”

樊柯沉吟一下,说:“我找了个私家侦探,帮我打听到的。”

“当时你的女朋友,是夏琪吗?”

“对。”

“那么前女友何雨珊呢?你是什么时候跟她分手的?”

“就在认识夏琪之前的前几个月……”话说一半,樊柯突然怔住。“你是怎么知道……何雨珊的?”

谭勇此刻心脏砰砰狂跳着,感觉自己已经触摸到真相的边缘了。但他没有把这种激动的心情表露出来,假装平静地说道:“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们会调查所有和你接触过的人,你的历任前女友,当然包括其中。”

樊柯思忖了好一会儿,大概是觉得承认这一点并没有什么关系,便说:“对,何雨珊是我的上一任女友。”

“你跟何雨珊分手后,还联系过吗?”

“没有了。”

“那你现在有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没有,早就把她拉黑了。”

“为什么要拉黑?即便分手了,也是前女友,有必要做得这么绝情吗?”

“警官,不是我绝情。是何雨珊这女孩……算了,不说也罢。”

“不,讲来听听吧。”

“这跟破案有关吗?纯属八卦。”

“那就当是八卦吧,反正离24个小时,还有两个多小时,咱们就当闲聊一下。”

“行吧。我跟何雨珊是三年前在一场饭局上认识的,她好像刚见面就喜欢上我了。加了微信之后,就一直跟我发信息,我当时觉得她也算可爱,就跟她交往了。谁知这女孩是块牛皮糖,一天到晚都想粘着我,这就有点烦了。于是我就有点疏远她,她却以为我是嫌她不够漂亮,脸盘子有点大,背着我去做了号称可以瘦脸的磨骨手术。

“结果不知道她找的什么山寨整形医院,手术失败了,反而近乎毁容。我看到她那样子,便有点避之不及——这也是很正常的反应吧?没想到她把这笔账算到了我头上,觉得是我间接害她变成这样的,成天给我发信息骚扰我,提出各种无理要求,简直不胜其烦。于是我就把她拉黑了,再也没跟她联系过。”

“拉黑之后,你就再也没见过她吗?”

“对。”

“那她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也不知道?”

“是的,我不想在跟这个怨妇般的女孩,有任何瓜葛了。”

樊柯一脸厌恶的表情,看样子,他真的不知道何雨珊两年前就已经死了,更不知道警察问这些问题意义何在。谭勇认为,已经了解得比较清楚了,对樊柯说:“好吧,我明白了。你待够时间,我们会让你走的。”

“非得24个小时吗,用不着这么死板吧……”

樊柯抱怨的时候,谭勇和李斌已经起身离开了。

走出审讯室,李斌深吸一口气,对谭勇说:“老谭,刚才樊柯说的那些……”

谭勇单手扶着额头,靠在墙边,冲李斌摆了摆手。“你先别说话,让我缓缓。”

2

下午四点,谭勇和李斌一起来到队长办公室,江明看他们脸上的表情跟平常有点不一样,不禁问道:“怎么,破案了?”

“对,但不是这次的案子,而是两年前的何雨珊案。”谭勇说。

这个回答同样令江明感到振奋:“是吗?太好了!凶手是谁,抓到了吗?”

谭勇摇头:“不可能抓到了。”

“什么意思?”

“凶手已经死了。”

江明一愣,随即招呼他俩坐下说。

“凶手是谁?”江明再次问道。

“是一个我之前完全没有想到的人,”谭勇心情沉重地说,“这次审问樊柯,无意间问出了一个线索,从而推测出来了。”

“别打哑谜了,直接说吧。”

谭勇抬起头,望着江明,嘴里吐出三个字:“龚亚梅。”

“你说,两年前,是龚亚梅杀了那个外地租客何雨珊?”江明感到惊讶。

“是的。”

“作案动机是什么呢?她们俩有什么关联吗?”

“她们俩本来没有任何关系,将她们串联在一起的人,是樊柯。”

江明等待谭勇继续往下讲。

谭勇深吸一口气,说道:“刚才的审讯中,樊柯亲口承认,他跟何雨珊在三年前曾经是恋人。在他的说辞中,何雨珊是块黏人的牛皮糖。但以我们对樊柯的调查和了解,实际情况可能是,樊柯这种花花公子,只想跟何雨珊玩玩而已,对方却把这段感情当真了。为了甩掉何雨珊,樊柯便开始冷落她,何雨珊以为樊柯是嫌自己不够漂亮,就去整容,做了磨骨手术。结果手术失败,反而毁容。樊柯更是对她弃如敝履,彻底抛弃。”

“我记得当年发现何雨珊的尸体时,她的面部确实有毁容的痕迹,原来是做整容手术失败导致的?”江明说。

“对,所以当时房东,也就是那个拾荒老太太,说这个租户跟她接触时,一直戴着墨镜和口罩,把大半张脸都遮住了——显然就是毁容之后,无脸示人。”

“嗯,你接着说。”

“毁容加上失恋,让何雨珊遭受双重打击,身心受伤,独自一个人搬到理市疗伤。而此时的樊柯对她避之不及,把她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种种行为,终于让何雨珊意识到樊柯是个渣男,对他由爱生恨,想要报复。但这时,何雨珊已经找不到樊柯了。江队,你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会做什么?”谭勇问道。

江明想了一下,说:“一个容颜尽毁、失去爱情的女人,往往是不理智甚至偏激的。而且听你这么说,她完全有可能觉得自己是被欺骗了感情,还因此毁容,更被对方彻底拉黑。估计她想杀了樊柯的心都有。在找不到樊柯的情况下,也许会想方设法通过他的家人或朋友来找到他吧。”

“正是如此,刚才我和李斌已经验证过了。何雨珊就是这样做的。”

“你们怎么验证的?”

“刚才我们去了技术科,在保管重要物证的柜子里,找到了何雨珊的手机。当时破解密码之后,就一直留在这里,手机还是好的,充上电就能用。我们查看了何雨珊遇害当天的通话记录,发现她那天下午给几十家公司打过电话,其中就包括龚亚梅的公司。”李斌说。

“说到这个,是我当初疏忽了。”谭勇惭愧地说,“当时我调查了何雨珊的身份,发现她是一个待业女青年,打电话到各家公司应聘是很正常的事。实际上,我们也回拨过其中一些电话,发现都是公司的公号座机,并不是私人号码,便认为她打这些电话的目的,就是单纯地找工作。现在才知道,这几十个电话,其实大有文章。”

“这几十个电话的第一个,就是龚亚梅的公司。”李斌说,然后拍了拍谭勇的肩膀。“但是老谭,说实在的,这个真不能怪你。你当初又不认识龚亚梅,况且何雨珊打的是那家公司的接待电话,你又怎么知道她找的是谁呢?谁都不可能想到,这是一个失恋并打算寻仇的女人,在找不到前男友后,便打到男友母亲所在的公司,找公司的董事长吧。”

“对,李斌说的有道理,当时谁都不可能想到这一点。这不是你的错,老谭,你不必自责。”江明也安慰道。

谭勇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很显然,何雨珊跟樊柯交往的时候,就知道樊柯的母亲龚亚梅是某公司的董事长。在被樊柯拉黑之后,她想起了这件事,便在企业黄页上找到了公司的电话,打过去找龚亚梅。她具体跟龚亚梅说了些什么,不得而知了。但最后的结果就是,她打完这番电话后,龚亚梅在几小时后就乘坐飞机来到理市,在玥海湾的1203见到了何雨珊。”

“从结果来看,不难猜到这番电话的内容。”江明说。“抱怨、斥责、发泄,这些都是其次,最关键的,应该是威胁。比如,何雨珊可能对龚亚梅说,想见樊柯最后一面,否则就闹到龚亚梅的公司去,让他们母子俩身败名裂;或者直接告知龚亚梅,她打算杀了樊柯,跟樊柯同归于尽云云。听了这些话,龚亚梅自然吓到了,尽量把何雨珊安抚住,然后立刻飞到理市,处理这件事情。”

“是的。”谭勇接着说下去。“龚亚梅当时到理市来找何雨珊,可能不是一开始就想着要杀了她,而是打算给这女孩一笔钱,当做赔偿。但是见到何雨珊后,发现何雨珊精神崩溃、情绪失控,已经完全丧失理智,也无法沟通了,才萌生了不得不除掉她的念头。冯律师跟我说过,龚亚梅在和樊柯决裂之前,一向对儿子过度保护和溺爱。面对一个一心想跟儿子同归于尽的‘疯女人’,作为母亲的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这件事发生。和何雨珊沟通无果的情况下,她只有狠下心,杀了她!”

“但是老谭,这只是推测,并没有实际证据能证明……”

“不,江队,我和李斌刚才已经证实过这件事了。龚亚梅杀死何雨珊,并不是我们的猜测。我一会儿告诉你,我们是怎么证实的。”谭勇说。

“好,你继续讲。”江明点头。

“由于杀死何雨珊并不是计划内的事,所以龚亚梅当时肯定想的是,如何才能脱罪。结果,她做了三件事。这三件事都达到了扰乱视听、鱼目混珠的目的。

“第一是,她把何雨珊的尸体放进了冰箱,并把现场的血迹打扫干净。由于何雨珊是一个在理市没有任何亲戚朋友的独居女人,所以她死后不一定很快被人发现。实际情况是,房东和警察在二十多天后,才知道她遇害了。但龚亚梅并不能保证这一点,万一凑巧,房东第二天就打开房门发现此事了呢?所以,她还必须做后面两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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